“我的呢?”趙鶴伸脖子等半天,發現湯就三碗,這叫一個心碎,“我也是病人啊。”
傅熙元拍拍他肩膀寬慰:“你體格好。”
趙鶴:“體格好也需要關愛啊。”
“來,給你多夾一塊凍豆腐。”宋斐把蓬松豆腐塊送到趙鶴碗裡,“我就心腸軟,最看不得別人可憐了。”
“謝、謝。”趙鶴黑線,泄憤似的一口吃掉凍豆腐,結果被裡面的熱湯燙了個半死。
宋斐嚇一跳,也沒想到他能吃這麼急,趁著對方光顧著喝涼水還沒空理他,趕忙躲到另外一邊,結果一跳一躲,想起來個事兒:“咱那冰櫃還能用嗎?”
趙鶴正想發飆,被宋斐這麼一打斷,注意力也放到了食物存儲上。
“沒事,”周一律出聲,他幫廚,總從冰櫃裡拿東西,最有發言權,“裡層玻璃雖然碎了,外面還有蓋呢,就跟普通冰箱門似的,都能保溫。”
宋斐放下心來:“哦,那就好。”
林娣蕾忽然嘆口氣:“其實不太好。”
武生班小伙伴們加臨時編外人員丁識淵都被這話弄得停住了筷子,目光全部集中到林娣蕾身上。
後者也沒賣關子,直接如實相告:“冰櫃裡的肉眼見著往下消耗,沒看咱們今天都全素了嗎,等再來幾撥人,估計直接就要空了。”
“米面呢?”戚言問。
林娣蕾:“都還有,能比肉和菜堅持的久一點。”
宋斐:“咱們還有蔬菜?”
丁識淵:“蘿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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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
“罐頭呢?”李璟煜不死心地問。
喬司奇:“我偷偷過去看了,午餐肉基本吃完,剩的都是水果罐頭、豆豉鲮魚和老幹媽,當主糧也太兇殘了。”
“等等,”何之問舉手提問,“你為什麼是‘偷偷’去?”
喬司奇:“我說……偷偷了?”
全體戰友:“嗯。”
喬司奇:“呃,那個,我吧,反正肯定不是去偷吃你們對戰友就不能多點信任嗎!”
全體戰友:“……”
周一律:“人都傻成這樣了咱們還計較嗎?”
全體戰友:“算了。”
喬司奇:“……”
為什麼忽然覺得被小伙伴們鞭挞反而是一種幸福啊!
“黃默,”一直沒說話的戚言開口,“之前你不是說我們應該盡早打算嗎,我覺得不能再拖了,就現在,就今天,咱們得有個方向。”
其實在被點名的時候黃默就知道戚言想說什麼了。頭是她起的,卻一直沒下文,如今迫在眉睫,自然要找她。然而說實話,她也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這話前兩天還不能說,免得大家跟著一起亂。
如今小伙伴們休養生息得差不多,新人班也穩定下來,那就把問題都攤開,大家一起頭腦風暴。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腦袋都快想炸了,”黃默放下碗,有點不好意思地苦笑,“也沒想出什麼有用的辦法。”
“暈,”宋斐都不知道該生氣她自以為是還是該心疼她壓力自己扛,“你一個人想啥啊,你要一個人都能想全了要戰友幹嘛。”
黃默怔了下,剛想開口,又被馮起白搶了先:“估計是覺得咱們這些人也想不出什麼,說與不說一個樣。”
黃默囧,連忙著急地解釋:“這個真沒有。我就是看前兩天大家還都沒緩過來,想著反正糧食暫時也夠,就全心全意休息幾天,等精氣神都恢復了,再為這個發愁也不遲。”
“就你歪。”宋斐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馮起白的腦袋,“趕緊把劉海剪了,眼睛一擋說話都陰陽怪氣。”
不等馮起白回嘴,他又跟黃默道:“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兒,想了就跟戰友說,咱們十好幾號人呢,就算單個智商不如你,湊一起那腦子也比你沉。”
黃默噗嗤樂出聲,欣然接受:“嗯,肯定碾壓我。”
宋斐環顧小伙伴,繼續道:“咱們所有人都一樣,以後不管誰不管遇到想到什麼事兒,都第一時間拿出來,大家一起扛。十好幾號人呢,天就是塌下來,咱們手拉手也能築起一道承重牆。”
周一律:“事關專業我得提醒一下,一面承重牆無法構成力的平衡是承不住建築物的。”
戚言:“我也補充一下,單個智商不如黃默這種說法……”
王輕遠:“我和戚言都持保留意見。”
宋斐:“……”
所以說愛學習的人最討厭了!!!
黃默靜靜看著小伙伴們,心裡很舒服。明明知道正在討論一件非常嚴峻的事情,可她就是壓抑不下來,隻覺得從裡到外的輕松,或許,還有那麼些許暖意。
她是一個喜歡想很多的人,無論是同學還是閨蜜,都覺得她不夠活潑,甚至有時候覺得她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跟誰都不分享。但同時又都覺得她很厲害,一有糾結事就願意和她說,久而久之,她便習慣於做一個傾聽者和解決問題的人。
連帶著,她自己的問題,再辛苦,再艱難,也會自己處理,很少告訴別人,遑論求助。
但是現在宋斐直截了當給她定了性——我們合起來智商碾壓你,所以有事必須找組織,反駁無效。
她幹嘛要反駁。
她明明在偷著樂。
依賴伙伴的感覺很妙,妙到連被吐槽,聽來都像唱歌,還是五音特別全那種。
“現在的情況是食物就這麼多,咱們變不出新的,要麼坐吃山空,要麼開闢新糧庫。”簡單兩句,戚言就把現狀明了呈現。
“問題是哪還有新糧庫啊,”周一律攤開自繪校園平面圖,“西區食堂不用考慮,和咱們這邊一樣,超市快遞點都被搜刮得差不多,圖書館的自動販售機讓咱們砸了,求實樓的自動販售機讓他們砸了,現在能剩下的頂多是其他院系樓的自動販售機,還有籃球館和遊泳館各有兩臺,哦對,教務樓裡還有,但如果咱們能到教務樓,那旁邊就是學校正門了,還不如直接出去到對面商業街呢。”
“咱學校對面那個還叫商業街?”趙鶴不想打斷,但真的不能忍。
“村兒,村兒行了吧,”周一律從善如流地改口,“反正如果校內,能開闢的就是自動販售機,前提還得是沒被別的幸存同學打砸搶。”
“就算沒被打砸搶,裡面也都是零食,”李璟煜的臉皺得跟花卷似的,“隻能解燃眉之急,不能一勞永逸。”
林娣蕾扶額:“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一勞永逸……”
“宋斐?”熱火朝天的討論氛圍裡,BF的安靜格格不入,重要的是這根本不是他的風格,故而戚言疑惑出聲,“想什麼呢?”
宋斐的回答是:“喬司奇。”
戚言愣住。
在馬爾代夫潛水還能被塔裡木盆地飛出的流彈擊中膝蓋的喬司奇一臉懵逼,衝著戚言對天發誓:“我和宋斐啥關系都有沒有!我筆直!”
宋斐黑線:“你就是彎成蛇形走也不是我的菜!”
喬司奇:“那你想我幹啥!”
宋斐:“你不是喪屍電影通嗎,喪屍電影裡難道沒有我們現在這種情況?”
喬司奇蒙頭蒙腦眨了半天眼睛,才明白過來宋斐的意思,連忙擺手:“那是電影啊,和現實能一樣嗎,都是套路。”
宋斐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那就講講套路。”
醞釀片刻後,喬同學清清嗓子,開始給小伙伴們科普:“是這樣,我給喪屍片呢,大概分出五種類型,不一定說多準,但也基本都能涵蓋了。那就是公路片,種田流,無腦殺,困獸法,超級英雄。”
全體小伙伴:“……”
分類專業,概念清晰,要不是客觀條件受限,他們都有記課堂筆記的衝動。
“公路片呢,就是一邊殺,一邊往前跑,通常沒有明確的目的地,或者將目的地設定在一個極遠的地方,反正主角就是生命不息,前進不止,沿途想辦法補給,補給完繼續上路。”
“種田流多見於歐洲小清新喪屍片和日本動畫片,這種流派裡喪屍病毒爆發更像是個背景環境,喪屍的殺傷力也急劇降低,通常主角們要做的隻是在這種大環境裡繼續從容淡定自強不息的生活,種種糧食,養養牛羊,個別腦洞大的幹脆跟喪屍和平相處,儼然地球村的新紀元。”
“無腦殺就是最普遍的了,以美國B級片為首,目的就是刺激觀眾腎上腺素,不用太管邏輯和內涵,形式也可以公路困獸或者隨便什麼,反正就是猛灑血漿,怎麼爽怎麼來,花式懟喪屍。”
“困獸法呢,就是給主角們設定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可能是學校,就像咱們現在這樣,也可能小鎮,社區,荒野,迷宮,甚至一個廢棄的城市,主角就在這個區域內,用身邊有限的資源,堅持,求生,但最終肯定有外力進入,主角獲救,再不然就是主角衝破困境區域,走向光明,不然這就是個死循環嘛。當然也有個別報復社會的導演這麼拍……”
“等一下,”宋斐總算聽到了亮點,“這不就是說咱們嗎,咱們現在就是這種局面。”
喬司奇已經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知識體系裡,正說得眉飛色舞,忽然被打斷,有點跟不上節奏:“什麼局面?”
“困獸法啊。”
“還真是……”喬司奇也反應過來。
宋斐:“你剛才說這種電影裡主角就兩條路?”
“呃……”喬司奇需要時間回溯一下。
認真聽講的周一律等不及,直接替他回答:“等待外力介入,或者衝破困境區域。”
“外力介入是等不來了,吃的堅持不了那麼久,所以……”宋斐目光炯炯,“咱們幹脆就衝出去。”
周一律:“問題是衝出去之後往哪兒走?”
何之問:“困獸法要變成公路片了……”
趙鶴:“其實公路片也挺好,前途未卜,死活好歹五五分,總比必死無疑強。”
羅庚:“那咱們也不能像沒頭蒼蠅似的亂飛吧。”
傅熙元:“去市內啊,廣播裡不是說會往人口稠密區空投食物嗎,再不濟超市飯店,滿大街都是!”
王輕遠:“早被打砸搶了。”
戚言:“而且我們隻有一輛車。”
李璟煜:“地下停車場肯定還有很多車,我們隨便再找幾輛,然後……呃……”
戚言:“嗯?”
李璟煜:“然後用某種方法啟動它們!”
馮起白:“請不要略過最重要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