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庚激動起來,立刻……閃身躲過。
鐺啷——
軍刺與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聲響。
趙鶴要瘋:“你怎麼不接?!”
羅庚覺得對方就是瘋子:“這他媽接完手就廢了!”
趙鶴:“電影裡都是這樣啊!”
羅庚:“電影裡還都是帥哥呢!”
趙鶴也不知道羅同學這是自黑還是開了地圖炮,但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眼看於梓晟不甘心被騎,幾乎要把羅庚給掀翻,他和就近的幾個人都本能地想衝過去。
可有一個人比他們還快。
咣當——
從未有過的沉重的悶響,給這場戰役吹了個暫停。
沒有人看清是怎麼發生的,等待焦距對準,李璟煜手裡的鑄鐵大口鍋已砸到了於梓晟頭上。
直徑近一米的大鐵鍋底砸到腦袋上可不是鬧著玩的,喪屍額頭當下就破了個洞,血流如注。
它沒死,但仿佛進入了某種恍惚狀態,一切掙扎暫時停止,隻靜靜睜著空洞的雙眼。
李璟煜吃力地舉起鐵鍋,復又再次狠狠砸去!
“讓你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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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讓你就追著我跑!”
兩下。
“讓你咬我同學!”
三下。
喪屍終於瞑目,暫停變成了終場。
其實血肉模糊的頭顱已經看不出所以然來,但除非它也有媳婦兒去峨眉山盜仙草,否則應該是長眠了。
相比之下,小伙伴們更關心奮勇殺敵的猛士。
此時此刻,他已經把鍋丟開,臉上盡是劫後餘生的迷茫,甚至眼裡還殘留著驚恐的水汽。
“小鯨魚,”林娣蕾呼喚他,“你沒事吧。”
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李璟煜元神歸位,迷離的眼神也漸漸清晰,堅定:“學姐,你說的對,女人當自強。”
眾戰友:“……”
林娣蕾:“啥?”
“不不,”李璟煜迅速在腦袋裡重新翻找小地雷語錄,“你說的話太多了我一時有點亂……對對,是這個,你本來就很強。”
林娣蕾囧,恍然大悟。
懵逼的眾戰友也放下心來,差點以為一場惡戰打出個真實的自我。
所以說不能因為看起來是軟包子就往死裡欺負,說不定裡面就是鶴頂紅的餡兒。
眾人靜靜凝望目光堅毅的李璟煜,仿佛已經看見一顆戰鬥新星正在這個喪心病狂的大學裡冉冉升起。
第54章 不同選擇
屍潮爆發的第十九天,夜,晴。
大戰方歇,十二個戰士或坐,或躺,或驚魂未定,或氣喘籲籲。偌大的後廚裡,一片戰亂之後的狼藉,勝利沒有給他們帶來喜悅,異常沉默的空氣裡彌漫著凝重,還有一絲末世的荒涼與蕭索。
異常慘烈的戰鬥裡,他們無暇思考,直到現在,塵埃落定,他們才真正意識到,不久前還曾一起爬樹並肩戰鬥的同學,已經成了眼前這具腦漿迸裂的屍體。
他曾是那樣的活潑而健康。
一如他們自己。
沒人知道感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這種悄無聲息的變異所帶來的恐懼感遠比與喪屍激烈的戰鬥更讓人恐懼。
末日來臨的感覺第一次如此強烈而真實。
不是危機,不是災難,就是末日——無力抵抗,無處可逃。
“我操還沒打完嗎,十二對一啊……完全都不會疲倦~~我還要再跳三天三夜~~我現在的心情輕得好像可以飛~~尼瑪唱這歌詞我都違心!OK,OK,加入我的行列~~NO K,NO K,白天跳到黑夜……”
傅熙元的歌聲早已聽不出調了,扭曲變形的音符飄向夜空,與風聲和樓下喪屍的騷動嘈雜匯聚成一支帶有異域風情的舞曲。
宋斐嘆口氣,無力看向趙鶴:“你告訴他一聲,戰鬥結束了,不用遠程輔助了。”
趙鶴靠在牆角,精疲力竭,一個指頭都不想動:“你沒聽他唱嗎,完全不疲倦,還能再跳三天三夜。”
宋斐黑線。
窗戶根底下的馮起白倒是抬起頭,好心地衝上面喊:“打完啦——”
樓上的歌聲很快停止,沒多久,就傳來黃默詢問:“都安全嗎——”
馮起白:“安全,你們怎麼樣?”
黃默:“我很好。”
問兩個,答一個,馮起白皺眉:“傅熙元呢——”
黃默:“唱缺氧了。”
歌聲的驟停和樓上樓下的高聲問答,引得喪屍重新拍窗。小伙伴們結束對話,再不出聲,大約十幾分鍾以後,窗外逐漸安靜下來,馮起白偷偷扒開百葉縫隙,喪屍已離開大半。
“都走了?”距離最遠的趙鶴問。
“還沒,但也差不多了。”馮起白回身,重新坐到地上,明明萬千感慨在心頭,可真等到說,卻隻剩下嘆息,“這一架打的,唉。”
腳踝忽然傳來一跳一跳的疼痛,喬司奇下意識用手去揉,被宋斐眼尖的捕捉到。
“扭著了?”
喬司奇沒言語,隻輕點一下頭。事實上在被於梓晟絆倒的時候就扭到了,沒有很嚴重,不管不顧戰鬥的時候毫無影響,可像現在這樣靜下來,那種帶著點酸的筋扭到了的疼,就清晰了。
“被他絆的吧。”周一律淡淡說了一句,雖然仍有介懷,卻再沒之前那樣強烈的憤慨。
“無所謂了。”喬司奇聳聳肩。
逝者已矣,好壞善惡都不重要了。
為防萬一,李璟煜砸倒喪屍後,王輕遠又過來在其腦袋上補了一刀。補完席地而坐,正對屍體,一低頭,就能看清屍身全貌。
事實上他也確實一直低著頭,鏡片後敏銳的目光沒有放過屍體一絲一毫。
然而還是不行。
無奈嘆息,王輕遠終是放棄,抬起頭召喚戚言,:“術業有專攻,還得你上。”
戚言心領神會,起身先去趙鶴那裡取回手套,一邊戴一邊走到屍體身邊。
王輕遠識相閃開。
李璟煜砸鍋的地方屬於地鋪周邊,也就是小分隊的生活區,後來為防萬一所以戚言抓住屍體兩肩衣料,將之拖到後廚另外一端,也就是最初闖入食堂時,他割開肌肉研究喪屍新陳代謝的空地。
那邊戚言將屍體衣物盡褪,以清水衝掉血汙。
哗哗聲中,帶著血色的水流向地漏。
這邊王輕遠撿回拖把,浸湿,一點點擦拭地上的血跡。
剩下的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覺得自己也該幹點什麼,於是撿鍋的撿鍋,收拾的收拾,整理快遞點戰利品的就整理。結果整理的時候才發現,原本於梓晟拎著的裝滿御寒衣物的編織袋還在窗外呢。
那是於梓晟第一次跑到這裡等待進窗的時候落下的,等到來不及進,再跑開,再絆倒喬司奇後跑回來進屋,袋子就被忘到外面了。後來宋斐、喬司奇和戚言回來的時候都沒注意,也就徹底忘了。
好在外面的喪屍已經走得隻剩下小貓兩三隻,趙鶴到另一端窗戶吸引它們,宋斐跳出去輕松取回。彼時袋子已經橫著倒在地上,徹底淹沒於牆根的黑暗陰影中,也難怪他們三個返回時都沒發現。
“你就別把它坐回去了。”眼看吳洲要把洗幹淨的殺人鍋重新放回灶口,喬司奇、林娣蕾、李璟煜和周一律四人,異口同聲地阻止。
吳洲有點懵:“這不是有十幾口大鍋灶嗎,你們不用這個不就完了。”
喬司奇:“Nonono!”
周一律:“你把它這麼好模好樣地放回去,一天兩天行,我們能記住,三天五天呢?”
林娣蕾:“很可能某個時候我們就放松了警惕,然後鬼使神差地使用了它。”
吳洲:“那又怎樣,是鍋底髒了又不是鍋裡髒了,不會感染的。”
喬司奇、周一律、林娣蕾:“心裡膈應,所以……”
李璟煜:“請放下我的武器。”
剛幫著宋斐聲東擊西歸來的趙鶴,迎面就遭遇了吳同學大力的熊抱。對方情真意切,摟得他簡直不能呼吸。
“咋了?”趙鶴一顆心提了起來。
吳洲想起四打一,就無限酸楚委屈:“哥們兒被人欺負了……”
趙鶴當下黑了臉:“誰?”
吳洲一個名字都沒放過:“喬司奇、周一律、林娣蕾、李……什麼來著,反正就是砸鍋那個!”
“哦……”趙鶴摸摸戰友沒比自己矮多少的頭,語氣柔軟下來,“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吳洲推開對方,抬起一頭黑線的臉:“咱們系的規矩不是但凡有人被欺負不問對錯先組團揍完對方再說嗎!”
趙鶴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吳洲:“嚴格說,其實咱倆也不算一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