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
林娣蕾:“……”
歷史院宋同學:“咱倆換個話題吧。”
新聞院林姑娘:“我看行。”
其實林娣蕾是特意來找宋斐的,雖然她確實被萬有引力電磁感應什麼的勾起了少時陰影,但後者隻是加快了她的尋人速度:“你覺得災難能過去嗎?”
宋斐毫不猶豫點頭:“肯定能。”
林娣蕾莞爾:“所以下學期咱們還得繼續念書。”
宋斐衝著她咧嘴,真心道:“我覺得我能愛上學習了。”
“那戚言呢,”林娣蕾忽然問,“還能愛上嗎?”
宋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呆愣的模樣像極了受驚的倉鼠。
林娣蕾樂得前仰後合:“你那是什麼表情。”
宋斐黑線:“姐姐,你問這種問題前能不能先給個預備鈴?”
林娣蕾湊過來,低聲道:“跟姐說實話,姐保證不外傳。”
宋斐咽了一下口水:“你熱切的目光看起來不是十分可靠。”
林娣蕾沒好氣地推了一下他腦袋:“是不是男的,怎麼說句話就這麼費勁!”
宋斐非常配合地吃下了激將法:“我現在也沒說不喜歡啊,那長相,那身材,那大……算了具體的我就不詳述了,誰看著不賞心悅目,但是歌裡都唱了,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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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娣蕾靜靜看著他,良久,淡淡道:“你當初喜歡他就因為他模樣好身材好?”
宋斐頓住,語塞。
除了王輕遠,整個學校裡知道他和戚言在一起的,都是群裡人。但大家對於他倆到底如何勾搭成奸的細節,均不甚明了。起初,各種猜測喧囂塵上,後來就漸漸形成了統一認知——帥哥人人愛,肯定是宋斐使勁渾身解數生撲的。
宋斐從來沒跟任何人解釋過,包括戚言。
這話其實隻說對了一半。
他主動勾搭的不假,但勾搭的時候,戚言和他都從未在群裡表明過真正身份,更不像其他群友,動不動就曬照。那時候的戚言,在他這裡隻是一個沒放任何私人資料的QQ號。他們在QQ裡聊天,熟悉,確認關系,然後才見的面。他不知道在此之前,戚言是不是側面打聽到了他的身份,但他沒這麼做過。
他喜歡的就是一個在群裡話不多,但每次發言都直接誠懇,從不滿嘴跑火車的戚言。兩個人私聊的時,那人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不用費心去猜對方背後的意思,踏實,安心。
當然見面之後居然是個帥逼和有一說一在未來的相處中成了一把雙刃劍都是後話了。
“他是個特別簡單的人。”宋斐終於吐露心聲,“單純這個詞兒用在一個男的身上可能不太合適,但他的思考回路真的特別單純,不跟你玩心思,怎麼想就這麼說,怎麼說就怎麼做……”不久前的“熱得快事件”和更近的“你親我一口事件”打斷宋斐的回憶,柔軟的語氣消失殆盡,“不過那都是以前了。媽的,他現在學壞了。”
林娣蕾攤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斐要瘋了:“你們怎麼都喜歡這麼說?我是烏賊啊,一天天光噴墨!”
林娣蕾噗嗤樂了:“行,你不噴墨,你吐血行了吧,誰挨著你誰天天赤紅!”
宋斐:“……”
“其實我就是想說,如果你還喜歡他,就再給他一次機會。”林娣蕾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能覺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跟戚言認識這麼久,真的沒見過他對誰這麼重視,說句肉麻的,放心尖上了,你罵他一句,他都能心絞痛半天。”
宋斐很認真地請教:“心絞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為什麼他的回憶裡都是對方鼻孔朝天的欠抽樣。
“不說那麼遠了,就今天上午,你不是在檔案室裡遇見喪屍了嗎?”林娣蕾道,“我們返回閉架書庫的時候,誰都沒發現少了一個人,全在那兒圍著清點戰利品,隻有他,瞬間就察覺到了,瘋了似的衝出陽臺往你那頭爬,差點沒嚇死我們。”
宋斐沉吟片刻,抬起頭:“我比較關注你們誰都沒發現少了一個人的問題……”
“呃,”林娣蕾一揮手,“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宋斐:“這根本就是重點!”
當然後面話題還是轉回了正軌,林娣蕾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想知道一個人對你好不好,不要看他怎麼說,要看他怎麼做。
“你要幹嘛?”林娣蕾話還沒都說完呢,就見宋斐騰地站了起來。
“找人。”丟下這麼句話,宋斐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娣蕾會心一笑,甚是寬慰。
宋斐挨著排地查看書架,終於在查看到倒數二、三排時,聽見了隔壁倒數第一、二排間,戚言的聲音——
“爬到樹上。”
宋斐莫名其妙,正想著這是什麼鬼,就聽見另外一個聲音——
“之後呢,怎麼返回?”
王輕遠!
宋斐納悶兒挑眉,心想這倆人怎麼湊到了一起,遂不自覺定下腳步,當一隻隔牆的耳朵——
戚言:“我自有辦法。”
王輕遠:“你就吹吧。”
戚言:“你對我有偏見。”
王輕遠:“是你太自信,不對,是膨脹。”
戚言:“聊方案就聊方案,你為什麼總針對我?”
王輕遠:“我沒有啊,就事論事而已。”
戚言:“你已經瞟了我三十七眼了,對,就這個眼神,混合著厭惡和鄙視。”
王輕遠:“你還挺敏感。”
戚言:“是你太露骨。”
王輕遠:“不知道宋斐看上你什麼了,嘖,也沒多大。”
戚言:“嗯?”
王輕遠:“你已經和他分了,別再招他。”
戚言:“和你有什麼關系?”
王輕遠:“他是我最鐵的哥們兒……”
宋斐心裡湧起一陣暖流。他以為王輕遠對他一直是嫌棄的,畢竟每次對方勸自己學習,自己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狀態,然後對方也就最多說兩三句,便不再搭理。他以為隻是同寢室,對方才無可奈何地跟他做了朋友,從來沒想過……
“雖然他不求上進不學無術昏吃悶睡得過且過,但本質上不壞。”
你家鐵哥們兒的門檻也太低了!!!
“而且他還有很多別人沒有的優點……”
往回找補也來不及了!
“善良,樂觀,開朗,活潑,對人真誠……”
好吧,原諒你。
“這些我都知道,”戚言打斷王輕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跟他交往?”
王輕遠:“任何人都是缺點和優點的混合體,你不能因為優點而喜歡,然後又逼著被人去改正缺點。”
戚言:“缺點不應該改正嗎?”
王輕遠:“應該,但改不掉的時候,你就隻能接受。”
戚言:“我要是不呢?”
王輕遠:“所以你就被人踹了啊。”
戚言:“……”
王輕遠:“再說你以為你沒缺點嗎?宋斐就是缺乏總結概括的能力,我現在替他說,你自以為是,獨斷專行,情商欠費,性格堪憂,本質上缺乏帶給愛人快樂的能力。”
戚言:“我一晚上可以來三回。”
王輕遠:“……我說的不是這個!”
戚言:“抱歉,你繼續。”
王輕遠:“我剛才說哪兒了,靠!”
——對於連初戀都還沒嘗過的王學霸來講,毫無防備就開車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
戚言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兇殘,出於同情,好心提醒:“你說我本質上缺乏帶給愛人快樂的能力。”
王輕遠深吸口氣,緩和一下內心的激蕩:“對,簡單講,你不尊重他。”
戚言嘴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王輕遠繼續道:“你可以指出他的缺點,但你不能把你的意志強加到他的頭上。我雖然以前不認識你,聽得可能是他的一面之詞,不過那種全是祈使句的說話方式,總不能他瞎編吧。”
戚言仔細回憶了一下,慚愧點頭:“基本屬實。”
王輕遠聳聳肩:“這就是問題,兩個人相處是平等的,沒有誰絕對正確,誰絕對錯誤,你別總抱著想改造他的心態,你是男朋友,不是老師。你總高高在場,長此以往,關系會失衡,你被蹬就是必然。”
戚言沉默良久,忽然問:“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王輕遠皺眉,好像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懊惱道:“我原本也沒想說。不過跟你接觸多了,我覺得你也沒像宋斐說得那麼混蛋,還是有優點的,別的不講,敢於直面批評,就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大氣……等等,他想說的是不是大氣?”
戚言:“嗯?”
為什麼每次王輕遠的話裡帶上“大”字,他都聽不太懂?
“算了。”王輕遠甩甩頭,“反正我還是覺得你倆不合適,但你要非死乞白賴求復合呢,最好就改改你的態度。”
戚言:“你是彎的嗎?”
王輕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