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言不合就朝自己同學抡凳子,又與喪心病狂還差多遠?
“別他媽廢話了,刀給我!”那人又喊。
戚言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身體也紋絲未動。
後面兩個剛撿完方便面的急了,其中一個把懷裡的方便面交給另外一個,衝過來就要奪刀!
戚言一咬牙,直接瘋狂揮舞手臂,劃出無數刀光劍影:“誰過來我弄死誰!”
打架就是這樣,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那三人本來想借著人多,連嚇唬帶揍,把刀整過來就算完了,可他媽大家都九年義務教育讀書上來的,高考也沒有武鬥這一項,對著明晃晃的刀鋒,誰都慫。
兩相僵持不下,最後三個人放棄奪刀,帶著戰利品離開。
戚言純屬嚇唬對方,要真讓他傷人,他也未必敢,所以見好就收,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一丁點都沒給老子留,比他媽日本鬼子都黑,操。”地上的白羽絨服爬起來,用袖子蹭蹭鼻血,灰白色袖口又多出一抹紅。
見戚言仍維持著握刀姿勢,白羽絨服苦笑攤手:“同學你來晚了,真的啥都沒了。”
戚言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理狀態,他居然問對方:“你以後吃什麼?”
白羽絨服將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來,動作之緩慢,就像個垂垂老矣的病患,毫無生氣。
終於將倒地的凳子全部扶起來擺正,白羽絨服才坐到自己的那張上,朝戚言扯了扯嘴角。他沒回答戚言的問話,他隻是說:“我還真擔心你會捅死一個。”
戚言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衣櫃,男生宿舍的衣櫃都一樣,櫃底和地面瓷磚間有個幾釐米的縫隙,此刻那縫隙裡,正泛著寒光。
“你被他們揍成那樣都沒動刀,我最多被搶一把小破水果刀,要為這就殺人,也太瘋了。”
白羽絨服生無可戀的表情被訝異取代,順著戚言的目光,他也看向櫃子底下,轉瞬了然,難得露出笑模樣:“你挺鬼啊。”說著,彎腰把藏在櫃子底下的東西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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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锃亮的壽司刀。
戚言瞄了眼自己手裡的玩意兒,有一種東施遇見西施的尷尬。
“幸虧他們仨沒發現。”白羽絨服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刀用破衣服包好,近乎虔誠,“可惜當初沒聽客服的,要是買一整套,老子現在就是三刀流!”
要不是武器相差懸殊,戚言真想也踹他兩腳:“你剛才要是把這玩意兒拿手裡,不用殺人,光嚇唬嚇唬他們,也不至於一點吃的不給你留。”
“不行不行不行!”白羽絨服把頭搖得跟車載娃娃似的,“這把刀特別快,不是跟你吹,削鐵如泥!我要一個沒嚇唬好,他們腦袋就沒了!”
戚言黑線,他可以期末考試成績發誓,這貨絕逼把自己持刀後的武力值PS過了,還他媽是無腦P的!
“如果剛才他們非得搶你刀,”白羽絨服忽然問,“你會真捅嗎?”
戚言沉默。
白羽絨服笑了,帶著點無奈惆悵,帶著點幼稚嘚瑟:“咱倆都是有底線的當代大學生。”
戚言心裡一松,樂了:“簡稱,傻。”
白羽絨服指指身後的宿舍大門:“外面那些已經不是人了,咱們裡面這些,遲早也得被逼成不是人。”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好半天才抬起頭,目光炯炯,“但我寧可遲點。”
第12章 堅守希望
“周一律?”
“宋斐?”
戚言同學沒找到食物,倒帶回來一張嘴,這下很好,可以湊桌麻將了。
隻是他沒料到,640那位居然和440這位認識。
戚言覺得他和宋斐可能真的八字不合,所以這麼天時地利的傾城之戀場景裡,電燈泡像喪屍一樣,與日俱增。
“你臉怎麼了?”羽絨服可能是逃命時候蹭的,宋斐沒在意,但周一律臉上的傷,絕對是新鮮出爐。
“唉,別提了。”周一律不想回憶。
戚言幫他說:“三個人闖他屋裡把吃的都搶了。”
宋斐和喬司奇沉默,哪怕在昨天,他倆對著這種事情都會喊也他媽沒人性了,可現在,他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斐嘆口氣,拍拍對方肩膀:“餓沒,要不我給你捏個幹脆面?”
這是周一律三天來,心裡最暖的時候。
440的存糧也不多,周一律看一眼就明白了,所以最終也沒好意思吃面,開了一包蝦片。
都說膨化食品不佔肚子,但周一律真的吃一口就飽了——
“這到底是啥啊……”
“蝦片啊,純泰國進口。”
“真的?”
“當然,正宗冬陰功口味。”
“……”
飢餓面前無國界,最終周一律還是吃掉了那袋蝦片,至於滋味有多酸爽,他表示不想評價。
送回周一律後戚言又出去了,這一次直接碰上變異者,倉皇逃回來,再沒敢出去。
直到夜幕降臨,440的儲備糧所剩無幾,四人不敢多吃,隻能一人抓把瓜子,躺床上嗑。
宿舍區一改白天的熱鬧,重新歸於平靜,另一種荒蕪悽涼。
周一律:“戚言,我覺得你明天也不用出去了,能找的食物肯定都被別人找差不多了,你再蜘蛛俠也白搭。”
戚言:“看看吧。”
喬司奇:“其實找到了又怎樣,隻要外面還有喪屍,咱們就是個等死。”
宋斐:“既然水電都沒斷,是不是就說明城區那邊還有人,咱們大學城雖然偏,好歹也這麼多祖國花朵呢。”
喬司奇:“外面那些也是祖國花朵?”
周一律:“對啊,食人花。”
戚言:“太陽估計都要自身難保了,咱們花朵就自救吧。”
喬司奇:“什麼意思?”
戚言:“我想明天看看,爭取去超市。”
喬司奇:“你不要命了?!”
宋斐:“我同意戚言。Johns你不是說咱們在這裡就是等死嗎,那咱們就衝出去,突出重圍!”
咚——
又是前天一樣的撞門聲!
宋斐立刻閉嘴。
其他三人沒經驗,嚇出一身冷汗。
屏息良久,直到外面似乎平靜了,喬司奇才壓低嗓子顫著聲問:“喪、喪屍?”
宋斐幾不可聞地應:“嗯,前天晚上他們就撞過門。”
喬司奇想哭:“可是昨天晚上沒有啊?”
周一律也奇怪:“我怎麼從來沒聽到過?”
戚言望著頭頂的節能燈,忽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是他們對我們的說話聲有反應?”
宋斐:“可我們全天都在說話。”
喬司奇:“不對,你剛才說話的聲音特別大。”
“等等,”周一律仔細回憶,“昨天我被揍的時候,好像也聽見了類似的聲音。”
喬司奇順著推測:“所以他們隻是智力退化,身體靈活度退化,但視力和聽力都在?”
“不對,”戚言眯起眼睛,“視力不確定,但聽力肯定也退化了,不然我們正常說話他也應該聽見,不會非等到大聲才撞門。”
恐懼來源於未知。
對變異者的認知越多,越會讓心底的恐懼減少。
但當恐懼太過強大,這樣的減少,隻能是杯水車薪。結束討論的440陷入沉寂,整個宿舍區,更是靜得駭人。
晚上十一點,宿舍準時熄燈。
明亮消失的一剎那,整個宿舍區,好像真的死了。
黑暗的440,滿室靜謐。宋斐知道其他三個人都沒睡,各自胡思亂想著,可能悲觀,可能樂觀,可能撥雲見日,可能血肉模糊。但無論如何,這種時候能有人在你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力量。
孤獨是絕望最殘忍的幫兇。
宋斐已經記不得是哪個選修課老師講過這麼一句話,甚至在此之前,他連這句話都忘得一幹二淨。可在這樣的夜裡,這句話像有了自主意識,蹦蹦噠噠跑了回來,仿佛一個幽靈,在宋斐的耳邊吹風。
可能明天衝出去就會死吧,宋斐想,這輩子光學習了,真他媽虧。
咣當——
沉悶的重物落地聲打破了死一般的靜夜,卻又讓夜更毛骨悚然起來。
聲音是從陽臺外面傳來的。
四個人幾乎是同時起身,周一律這種急性子更是直接竄到地上,撲到陽臺拉門前貼著玻璃張望。
宿舍樓外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咣當——
又是一聲。
周一律眨眨眼睛,不確定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看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