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席老師沒有刻意而為的意思。
但他覺得自己的心有變得柔軟了一點點。
席老師太會了。
大概每句話聽上去,都總像是情話。
沒有人會抵擋得住吧?
那我抵擋不了,也是正常的對吧。白綺眨了眨眼。
那頭老板娘拿著菜單,很快奔去了後廚。白綺隱約還能聽見她敲菜板的聲音。
席乘昀的聲音再度響起,將白綺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在這座城市住了四年,經常會來這裡吃飯。”
白綺點點頭。
難怪老板娘並不覺得驚訝。
“那時候是在這邊上學嗎?”白綺問。
“不是。我母親剛去世,他們認為我需要散心。而和我外公家的人接觸,有利於散心。”席乘昀淡淡道。
那最後散成功了嗎?
白綺好奇,但又覺得不適合問。
不過席乘昀主動說了:“在正式出現在熒幕之前,我都是一個並不省心的人。所有男孩子在叛逆期想要幹的事,我全幹完了。四年之後,我大概是散心失敗了。離開這裡的時候,我隻感覺到更深的迷茫。”
白綺的青少年時期那可就太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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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過最出格的事兒也就是自己學種地去了。如果這算出格的話。
要這麼一說……那我可就來勁兒了。
白綺忙問:“那席老師都幹什麼了?”
席乘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白綺的腦袋:“乖孩子就別問了。”
白綺:?
您這不是把人好奇心挖起來,又不管埋嗎?
幸好這時候第一道菜上來了,白綺是真的餓,也就不顧其它了,先從席乘昀手裡接過燙了的筷子,先吃為敬。
席乘昀輕笑了下,才跟著動了筷子。
吃完飯後,席乘昀從兜裡掏出了錢付賬。
居然還拿的人民幣。
白綺:“她不該收當地的貨幣嗎?”
席乘昀淡淡道:“她每天要收很多當地貨幣,能收到這個更不容易。這比網絡上的虛擬錢幣,更有真實感。捏在手裡的時候,就好像離家國更近了。”
白綺聞聲,於是又忍不住想。
那十幾歲的席老師在這裡生活的時候,也會想念家國嗎?
白綺轉頭看出去。
外面是一條長街。
街上有什麼手工制品店、皮革制品店,以及印有當地特色圖紋的餐具店等等……
白綺本來想要拿著爸爸打的錢,買一點東西給席老師。
但是想一想……這裡的東西又並不稀奇。
沒有任何的特色。
於是白綺掏了掏兜,摸出了自己的錢包。
他的錢包裡除了卡,美金,當地貨幣外,也有國內的紙幣,還有國內的硬幣。
他摸了一顆硬幣給席乘昀。
席乘昀捏在了手裡,翻來覆去地把玩。他的目光落在白綺的身上,他輕輕一笑:“綺綺給我硬幣,是要親我一下嗎?”
白綺答得幹脆又利落:“對!”
席乘昀愣了下。
大概是沒想到白綺真有這樣的念頭。
席乘昀的嘴角慢慢地揚得更高。
他一把抱住白綺的腰,另一隻手扣住了白綺的後頸,然後再去吻白綺的唇。
他輕聲說:“我會好好為您服務的。”
他撬開了白綺的唇。
一邊親吻舔咬,一邊力道不輕不重地按揉著白綺的後頸,修長有力的手指,借著他個子更高,還順勢探入了一點到毛衣裡去。
他摸到了白綺的背脊,和那對漂亮的蝴蝶骨。
他好喜歡白綺啊。
他太喜歡他了。
被表白被強制親吻後,竭力保持著理智與清醒,認真思考著愛與不愛的白綺。
身體卻又本能地坦蕩地奔向他的白綺。
都是他愛的白綺。
街角。
一輛藍色轎車一個帥氣的甩尾,裡面塞著的一個強壯的拉丁裔司機,和一個強壯的白人保鏢。
他們面面相覷地看向車窗外的場景。
保鏢摸了摸自己的後脖子。
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
“我們該上去打斷他嗎?”
“他這會兒看上去像是一頭雄獅,嘿,還是算了吧。我怕他揍我。”
“那要怎麼回復先生呢?告訴他您好,您的外甥正在街頭和人激吻,暫時沒空理會您嗎?”
第72章 舅舅(捉蟲)
狹小的車廂空間裡,手機鈴聲剛響了四秒鍾,就立刻被保鏢接了起來。
“喂。”
“還沒接到……不不,人已經見到了……他正在忙,是的,不便打斷。是的。”
這邊畢恭畢敬、嘀嘀咕咕,同時伴隨著焦灼的探望。
那邊席乘昀剛松開白綺的腰。
這時候太陽剛沉入地平線,還有大片的餘暉掛在天邊,白綺眯了眯眼,覺得席老師的身後仿佛都披上了霞光。
他小聲說:“這一塊錢真值錢。”
席乘昀的另一隻手還停留在白綺的後頸上,他不輕不重地摩挲著那塊兒皮膚,甚至會揉過一點白綺的發尾。
他笑了笑,應聲道:“嗯。綺綺給的太多了,當然就要給到更高的服務。”
白綺的腦子裡本能地冒出了個念頭——
那一塊五又得是什麼服務?
三塊呢?
親背過氣那種嗎?
席乘昀的目光這時候才越過了白綺的肩頭,望向了不遠處的那輛藍色轎車。
白綺很快也發現了他的動作。
“嗯?”白綺跟著扭了扭頭。
那輛車裡的人似乎正在看他們,立即調下了車窗,探出一顆剃得光溜溜,曬得黑黝黝的腦袋。
看上去滿臉橫肉。
白綺往後面退了半步:“……跟蹤狂?”“還是當地黑幫?”
就這麼短短幾秒鍾的時間裡,白綺都已經把逃跑路線計劃好了:“一會兒咱倆分頭跑?”
席乘昀按住了他的肩,聲音裡帶著點笑意:“綺綺,咱們不用跑了。”
白綺立馬反應過來:“你認識的?”
席乘昀點了下頭。
白綺小聲問:“舅舅那邊?”
席乘昀的笑意更濃了,他應了聲:“嗯。”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白綺乖巧又小聲地叫“舅舅”,也很可愛。
那邊車裡的司機和保鏢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才打開門走了下來:“小席先生,現在……上車嗎?”
席乘昀看向白綺:“要再休息一天嗎?”
白綺:“不用!”
不就是見家長嗎?
人已經落地了,再推一天顯得不太禮貌。
席乘昀這才點了頭。
對面兩個人見狀也松了口氣,然後一個坐上主駕駛,一個負責過去給開車門,還幫忙把行李裝好了。
車很快重新駛上了大道。
傍晚的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挾著一點花香氣。
車拐過一個街角。
白綺突然出聲:“等等。”
司機一腳踩下剎車,疑惑地回頭看他。
白綺:“買點東西。”
司機看向席乘昀。
席乘昀:“聽他的。”
保鏢立即出聲:“買什麼?我來吧?”
席乘昀打開車門:“不用,我陪著去。”
保鏢隻好老老實實地坐住了。
白綺下車,走入了路邊的花店,流利地和對方交談,然後才轉過身,微微躬下腰仔細挑選起來。
席乘昀也就站在一旁,跟著微微彎下腰,陪他挑選。
風吹動,那些花也就跟著搖曳起來。
司機坐在位置上,望著這一幕,喃喃道:“真是令人難以想象,原來小席先生有一天,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保鏢插聲:“可是他回國之後,我看見很多華國人都誇他是個溫柔紳士的人。”
司機反問:“你真的這樣覺得嗎?上次看他的紅毯視頻,你不是一樣覺得可怕嗎?”
保鏢沉默了半天:“對。”“所以有裝出來的,和真實的區別。”
白綺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他很快就選好了一大捧花,抱在懷裡往回走。
保鏢小聲說:“他長得很好看。”
一大捧的粉紅、鵝黃和復色鑲邊兒的花朵全部成為了他的陪襯。
“別讓小席先生聽見了。”司機說著打開了車門鎖。
白綺和席乘昀回到車裡之後,車裡好像又短暫地恢復了那種沉寂的氛圍。
這對於司機他們來說是常態。
但這樣的常態在今天並沒有維持太久。
白綺開始低聲和席乘昀聊天。
他會指著外面走過的每一條街問:“席老師以前也會走過這裡嗎?”
他會指著每一家店鋪:“這裡的東西好吃嗎?”“這裡是賣什麼的?”
席乘昀都會一一應答。
真有意思。
保鏢心說。
這個姓白的先生,人很有意思。
他說出口的話,明明都是一些毫無意義的詢問的話,但他卻能說這麼多、這麼久,還能讓小席先生很有耐性地全部都回答上。
車不知道開了有多久,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白綺笑著說:“席老師的技能我現在也會了。”
“嗯?”
白綺:“席老師曾經走過哪一條路,去過哪一家店,下雨的時候會在哪裡停留,……我也把席老師的人生軌跡,拼湊出來了一小段。”
席乘昀頓了下,然後笑了。
不再是通過冰冷又虛假的百科詞條。
他喜歡白綺來了解他。
前座的保鏢和司機能聽懂中文。
保鏢聽到這裡不由一愣。
……是我太年輕了。
我怎麼會以為白先生說的都是廢話呢?恰恰相反,都太有意義了!
難怪他能夠徵服小席先生!難怪!我至今還是光棍!
白綺不知道又多了一個人想要請他開班授課。
車突然停住,他聽見了司機的聲音:“到了。”
白綺再轉頭朝外面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