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玦堅持:“免得被人搶走。”
段白月搖頭:“我想要的東西,沒人能搶。”
白羽玦:“……”
你好了不起。
段念進屋,好說歹說才將白羽玦帶回偏殿休息。段白月道:“穿魂香,一聽便知不是什麼正派之物。”
楚淵道:“有點像……嗯,之物。”
“若真是這樣,那即便搶到手也不給旁人了。”段白月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我們自己用。”
“正經一點!”楚淵錘他一拳,“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何物,但既然人人都要搶,你也要小心一點,知不知道?”
段白月笑道:“放心吧,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小事算什麼,就當是去湊個熱鬧。”
既然答應了幫忙,白羽玦看上去又的確心急如焚,因此段白月便也沒再折騰他,答應了翌日就出宮。清晨楚淵照例去早朝,段白月獨自去偏殿尋白羽玦,就見他面前擺著七八個碟子碗,正在吃早飯,遠處甚至還有人撫琴。
戀戀不舍放下筷子,白羽玦感慨:“怪不得你拼死拼活也要當皇後。”這日子,這糜爛,早飯都有八個碗。
段白月道:“若你願意,盡可以在宮裡長住。”
“我當然願意啊!”白羽玦道,“但現在不行,無論如何也要先拿到香,然後將那丫頭打發……哄好。”一個不留意,險些吃了舌頭。
段白月皺眉。
白羽玦幹笑。
段白月道:“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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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玦道:“你聽錯了。”
段白月道:“除非你想一人去拿香。”
白羽玦隻好承認:“……那小丫頭拿了我一樣東西,追了一路,昨日方才談好條件,要用穿魂香去換。”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為這個理由。”
“走!”生怕他再反悔,白羽玦拖了人就跑。
待到楚淵下早朝,四喜公公稟告說王爺已經同客人出了宮,說是約莫十日後回來。
楚淵點點頭,直接將早飯傳到了御書房,最近朝中上下著實沒什麼事,不到半個時辰就處理完了政務,於是打了個呵欠,靠在軟榻上隨手取了本書看。
溫柳年抱著一壇子自己腌的糖漬酸杏幹,進宮來送給楚淵嘗鮮,進院前不忘問一句,皇上今日心情如何——免得恰好撞炮口。
四喜公公小聲道:“皇上在裡頭看書呢,王爺出宮了。”
溫柳年警惕道:“吵架了?”
四喜公公搖頭,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蝴蝶會?這個本官倒是聽過。”溫柳年道,“據說不單單有大楚大江南北的商人,還有別國來的客商,前幾年一直在萍城舉辦,可今年那裡要開武林盟會,為了避免兩方衝突,這香料生意便改在了宣雲鎮。”
四喜道:“大人可真是博學。”連這種民間商會都能摸的如此清楚。
“平常多去茶樓便可。”溫柳年道,“那裡天南地北,四處的百姓都有。”
四喜公公點頭稱是,又笑道:“大人快些進去吧。”
聽到門響,楚淵抬頭。
“皇上。”溫柳年行禮。
楚淵看著他懷中的罐子,不解:“愛卿這是要做什麼?”
“微臣自己腌了些蜜餞。”溫柳年道,“阿越從山裡摘來的野酸杏,腌了大半年。”
“那朕可要好好吃了,否則如何能對得起這花費的工夫。”楚淵笑道,“既然都進宮了,中午一起留下陪朕吃飯吧。”
溫柳年明知故問:“王爺不在啊?”
“裝。”楚淵道。
溫柳年撓撓臉,哼唧道:“皇上也一道去唄。”
楚淵嘴角一彎。
溫柳年道:“勤政愛民是好事,可也不是一直待在宮中看折子,皇上該歇幾天了。”
楚淵單手撐著腮幫子,饒有興致看他。
大楚丞相滿臉拳拳,很是誠懇。
山道上,一輛馬車正在噠噠前行。白羽玦吃了五六塊點心,方才舍得擦擦手指,開始仔細考慮自己是否要接受段白月的建議,來宮裡當個御林軍小頭目,畢竟天天都能有如此好吃的點心與酒,也是美事一件。
段白月問:“你這些年一直在外頭吃土?”
白羽玦將思緒拉回來,流利道:“滾。”
段白月一笑:“說說看,想搶穿骨香的都有哪些人?”
既然話題扯到這,白羽玦咳嗽兩聲,斟酌用詞盡量雲淡風輕:“旁人倒是不足為懼,隻有一個對手有些頭疼,你可曾記得風颯谷?”
段白月:“……”
段白月掀開車簾便走。
白羽玦眼明手快,一把將人拖住,馬車劇烈搖晃,車夫膽戰心驚停下,卻又不敢出聲詢問。段白月凌空一掌拍去,白羽玦被震得雙眼噙淚,卻依舊不肯放手,甚至還撒潑趴在了他身上,四肢攤開裝死。
段白月先前也是沒料到,自己還能被此人坑一把。
風颯谷地處貴陽,是一個頗大的江湖門派。原本與西南府是沒有關系的,但壞就壞在自己的親爹,當年的西南王段景不知哪裡不對,喝了幾杯酒便定了門娃娃親,將自己的小兒子許了出去。
段瑤自打八歲知道了這回事,就一直如雷轟頂,嚎啕大哭要退婚,對方卻一直不肯,最後還是段白月親自拉著一車黃金去谷中登門道歉,方才將這件事勉強糊弄過去。但這麼多年來,據說那風颯谷的小姐一直未嫁人,眼看著都二十好幾,自然有多嘴好事之人說闲話,每每傳入西南府,裡頭的人便都是心虛,想再去勸勸,卻又不知道這大小姐不嫁人到底和段瑤有沒有關系——萬一是在等別人,與西南府壓根就沒關系,那就很蠢了。
“說不定和瑤兒沒關系呢。”白羽玦安慰他。
段白月道:“即便和瑤兒沒關系,那當年也是家父隨口胡說,害得別人家姑娘從小就等瑤兒,直到現在江湖中還有人拿此事當談資,原本已是內疚,現在我再明目張膽幫你去搶東西,如何能說得過去。”
“來都來了。”白羽玦替他拍撫摸胸口順氣,“不露面也行,可至少陪兄弟一起去,否則我心裡沒底。”
段白月腦袋嗡嗡響,無力揮手將他打發去一邊,隻求不要與風颯谷的谷主當面撞上,否則隻怕又會出事。
宣雲鎮雖說不算大,卻也算是天子腳下,再加上要辦蝴蝶會,城中早在月前便忙碌了起來。段白月一行人進城後,走了四處方才找到還有空房的客棧,進門便是一股霉味。不過幸好眾人都是糙老爺們,行軍打仗行走江湖,露宿山中也是常有的事,此地至少還能避風擋雨,也不挑。
幾個時辰後,另一架馬車駛進城中。楚淵用一塊帕子捂著嘴,噴嚏一路沒停過。
四喜在旁擔憂:“皇上,不然咱先出城吧。”
楚淵擺擺手,將車簾拉緊了些。街道兩邊都是各色調料,香味混在一起直衝鼻,還有家炒幹辣椒的,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四喜將這城中大些的客棧問了個遍,也沒找到段白月住在何處,最後還是一個賣花椒的好心人指路,方才尋到了背巷裡的一處簡陋客棧。
楚淵踩過咯吱咯吱的破爛樓板,淡定敲門。
四喜在後頭直皺眉,王爺為何要住在這裡。
段白月打開門。
楚淵與他對視。
……
四喜公公笑呵呵道:“老奴先去廳裡喝茶了。”
“去吧。”楚淵揮揮手,自己進了客房,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坐下。
破。
“你怎麼來了。”段白月又是驚喜,又是哭笑不得,“分明就說好在宮裡等我。”
“不行?”楚淵看他。
“自然行,可這城中亂糟糟的,你也不會喜歡。”段白月替他將凳子擦幹淨,皺眉,“鼻子怎麼紅了。”
楚淵隨口道:“想你,哭了一路。”
段白月:“……”
“發什麼呆。”楚淵好笑,“你那朋友呢?”
“估摸在睡覺。”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早知道你會來,我就不住這裡了。”
“這小鎮雖說不窮,可也不是什麼南來北往必經之路,客棧自然不會多。”楚淵道,“四喜應當已經去找住處了。”
“餓不餓?”段白月問,“不然我先帶你去主街上吃東西。”
“不去。”楚淵揉了把鼻子,“滿大街都是香料調料,打了一路噴嚏,好不容易這裡氣味才散去一些。”
“方才還說是想我想的。”段白月捏了捏他的鼻頭,“那怎麼辦,我買回來給你?”
“晚些時候再出去吧。”楚淵站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沒想到小小一個蝴蝶會,也能來這麼多人,看來是真有銀子可賺。”
“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和你提過風颯谷的事情?”段白月將自己的水囊遞給他。
“嗯。”楚淵點頭,“那大小姐肯成親了?”
“親是沒成。”段白月道,“不過這回據說風颯谷來了人,也要買那塊穿魂香。”
楚淵了然:“那你還幫嗎?”
段白月攤手。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眼底極為同情。
片刻之後,四喜折返,說已經找到了新的住處,就在縣衙裡頭。
“走吧,帶你去住大宅子。”楚淵揪揪他的頭發,“難得出來一趟,也不知道用你大楚皇後的身份給自己尋些方便。”
段白月道:“我如此老實,難道不該獎勵,為何還要被嫌棄。”
楚淵側身在他唇角落了一個吻:“乖。”
段白月很滿意,與他手牽手下了樓。
這宣雲鎮的縣令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蝴蝶會竟然會引來皇上與王爺,聽到通傳後便趕緊清掃院落,率領家人與家丁候在院中,很是誠惶誠恐。
“這裡的縣令是個老實人。”途中,楚淵對段白月道,“不會作詩,文章寫得不知所雲,對對子也不工整,你應當會很喜歡。”
段白月:“……”
段白月道:“為何對對子不公正,我就要喜歡他。”
“因為你這麼多年來,已經將我大楚重臣都絮絮叨叨詆毀了個遍。”楚淵道,“既然文採飛揚的你都不喜歡,那這大字不識幾個的馬縣令,想來一定會很合你的胃口。”
第197章 番外蝴蝶會④
【番外-蝴蝶會4】下頭有人存心拆大楚皇後的臺
宣雲鎮的縣令名叫馬大山,大字不識幾個,更別提參加科舉,全靠朝中王大人舉薦,方才得了個官職。不過由於府裡師爺心思細致,有什麼事都能幫一把,審案沒出過大簍子,因此百姓倒是挺喜歡這位大老粗縣令。
在接駕前,師爺已經耳提面命了十幾次,見著段王要稱王爺,千萬不要學著小話本裡寫的叫皇後,皇後那是皇上叫的,和咱沒關系。
馬車一路駛進縣衙,段白月將楚淵扶下來,順便掃了眼馬大山,心裡果然被震了一下——黑面龐銅鈴眼絡腮胡子,宛若張三爺再世,名將之相啊這是。
馬大山聲如洪鍾:“下官參見皇上,王爺。”
楚淵耳朵嗡嗡響,為何幾年不見,此人嗓門又更大了些。
師爺原本還教了不少見著皇上後要說的話,馬大山先前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會記錯,此時一聽四喜說皇上累了要歇息,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將眾人送到了住處後便躬身告辭,隻盼著千萬莫要被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