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瑤點頭,“好。”
“睡吧。”段白月揉揉他的腦袋,“下回別想著給你哥扎針了。”
段瑤:“……”
那是師父說的,我就“嗯”了一下。
很無辜。
見著段白月回來,四喜趕忙上前,小聲道:“皇上吩咐過,這還給王爺留著飯呢。”
“睡了嗎?”段白月問。
“剛歇下沒多久。”四喜道,“方才薛將軍又來過一回。”
段白月點點頭,也沒心思去吃飯,推門就見楚淵正靠在床頭看自己。
“就知道又沒睡著。”段白月道,“方才我回來的時候,又去軍醫的營地裡看了一眼,葉谷主已經回去歇著了,還有三四十名傷員在那等著,軍醫輪番上陣,最遲明早也能都包扎完,不必太擔心。”
“木痴前輩呢?”楚淵坐起來。
“暫時沒事了。”段白月道,“瑤兒也去睡了,這都快子時了。”
“這麼晚了?”楚淵揉揉太陽穴,“方才薛懷嶽來過一趟,剛走沒多久。”
段白月拉過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一下:“睡吧。”
“不想知道他來時為了何事?”楚淵道,“先前以為叛軍即便是有鬼木匣,那也比不過大楚的數量,硬碰硬吃虧的必然是對方。可卻沒想到卻是用屍體,如此一來,即便是贏了,也定會傷亡慘重,贏得憋屈。”
“交給我。”段白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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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交給你。”楚淵抽回手,頭疼道,“先不說這些了,你也早點歇著。”
段白月扶著他躺回床上,自己洗漱後又點了根安神香,方才靠在一邊。
楚淵往上挪了挪,枕在了手臂上。
段白月嘴角一彎,手掌在他背上輕輕拍,聽著身邊人的呼吸越來越平穩,自己卻越來越精神,一直盯著床頂看。
天色將明之際,楚淵迷迷糊糊問:“什麼時辰了?”
“這才睡了多久。”段白月將他摟緊,“管他什麼時辰,閉眼睛。”
楚淵想要推開他坐起來,卻覺得全身都沒什麼力氣,被他抱著也挺舒服,軟綿綿就又睡了過去。段白月重新替他蓋好被子,又哄了一陣子,方才掐滅桌上的線香,輕輕退出了房門。
“怎麼樣?”葉瑾在外頭問。
“睡了一夜,挺安穩。”段白月道,“那香不錯,多謝。”
葉瑾松了口氣:“那就好。”
“沈盟主呢?”段白月問。
“還沒起,忙了一夜,天亮才歇下。”葉瑾道,“今早我去找木痴老人,他說你有辦法對付那些僵屍?”
“昨晚怕前輩想不開跳海,便胡亂說了一句。”段白月邊走邊道。
葉瑾頓時泄氣,亂說的啊。
“不過倒是有另一件事。”段白月道,“谷主可曾聽過粉姜花?”
葉瑾搖頭:是什麼?“
段白月坐在欄杆上,道:“蠱蟲。”
“所以?”葉瑾遲疑。
“昨日我去救瑤兒的時候,在那艘大船上空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氣味,是粉姜花。”段白月又拿出那個小瓶子,“這是驅寒用的姜粉,味道極其相似。”
“粉姜花,能用來做什麼?”葉瑾問。
“粉姜花是母蟲,而控制那些僵屍的是子蟲。”段白月道,“在巫蠱之術中,母蟲可以被置入木偶中,用來指揮僵屍行動。”
葉瑾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下次若再遇到,便幹脆炸了那大船?”
“這是一個辦法,不過我有另一個想法。”段白月道,“幹脆將那木偶人奪回來。”
葉瑾深吸一口氣,不錯,夠流氓。
段白月道:“所以或許要借谷主的蠱王一用。”
借自然是可以的。葉瑾打量他:“西南府沒有?”
“有,”段白月點頭,“不過不夠,那艘船看著不算小,一個人去找未免太浪費時間。”
這樣啊。葉瑾伸出兩隻手,很慷慨:“我有十隻。”
段白月:“……”
段白月發自內心道:“佩服。”
追影宮暗衛駕著小船,替受傷的楚軍在附近島上找了不少野果,與之同行的自然還有妙心大師。出家人,自然要慈悲為懷,很合理。
“怎麼樣?”瞅了個空闲時間,南摩邪將暗衛拉到一邊詢問。
暗衛喜氣洋洋道:“挺好。”
南摩邪吃驚道:“挺好?”
“是啊。”暗衛道,“這位大師雖然不說話,但也不會打斷我們說話,就隻是一直坐在那裡。”難得找到一位如此安靜的聽眾,既不會甩袖走人,也不會翻臉打架,便趕緊將整片蜀中的奇聞異事都滔滔不絕講了一遍,並且用了不同的方式贊美公子以及少宮主,順便含蓄而又委婉的表達了“我們並不是很清楚宮主是誰”這件事。
南摩邪欣慰道:“那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位大師就交給諸位少俠了。”至少在王城大婚前,都不能再出亂子。
暗衛滿口答應,端著豆腐湯去找妙心。
大家一起吃素,也挺好。
第177章 冰棺 沉睡的怪物
對於身邊這群追影宮的人,妙心向來便是採用視而不見的態度——任由對方再聒噪,也隻是在心裡默念佛法,將一切都阻隔在外。
暗衛坐在他旁邊,一邊吃面一邊感慨,方才廚房裡聞著還挺香,估摸著又是皇上吩咐,在給王爺燉大補湯。
我們並不是很想分一碗。
“大師,大師。”暗衛用胳膊肘搗了搗他,“將來皇上與王爺大婚,大師可要前去討杯喜酒?到那時少林與金光寺的高僧都會去,大家湊一桌素齋,聽起來便很熱鬧。”
妙心閉目不語。
暗衛喜氣洋洋,絲毫也沒被潑冷水,反而與他擠得更近了些:“那天一定會很熱鬧。”
妙心低聲道:“阿彌陀佛。”
不對啊。暗衛摸了摸下巴,不都說這位大師一提大婚就開始魔障,為何這陣看來還挺正常。
妙心道:“皇上該與誰成親,不是貧僧說了算。”
暗衛欣慰,你若能有這種覺悟,那就再好不過了。
妙心繼續道:“卻也不是由諸位說了算。”
暗衛:“……”
暗衛道:“其實我們偶爾也是能算一算的。”
畢竟經常說媒,拉一對成一對。
於是繼續苦口婆心道:“皇上與王爺都是人中龍鳳,這天下除了彼此,還有誰能比肩而立。”
妙心道:“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哪位賢明的帝王,身側伴著的不是後妃,而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暗衛奇道,“大師自己也是男人,莫非還看不起男人不成。”
妙心:“……”
暗衛繼續嗑著瓜子道:“這軍中的將士既都對王爺尊崇有加,百姓也就沒道理不接受,百姓都接受了,那史書就該一五一十將這些都記下來。先前沒有男人,不代表本朝不能有,更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大師又何必執著與此。”
妙心手中轉動佛珠,不再多言。
暗衛又道:“自然,這天下之大,一定會有人迂腐木訥……當然,我不是在說大師你。可即便是我家宮主與公子那樣,年年在武林中也還有一批老朽沒事找茬,對於這種無事生非之人,管他怎麼想,蒙起頭來打一頓,就什麼毛病都好了。”
……
做人呢,不能太鑽牛角尖。與你無關的事情嘰嘰歪歪嫌不夠,還要橫加阻撓,那不揍你揍誰。
不如放下執念,大家一起吃火鍋,風調雨順,天下太平。
直到下午,楚淵才推開被子醒來。四喜聽到動靜,在門縫裡偷看一眼後,趕忙進來伺候。
房間內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楚淵搖頭:“又是小瑾送來的安神香吧?”
“是,王爺臨走說了,讓皇上好好睡一覺。”四喜替他遞上手巾,“皇上可要現在用膳?”
“睡這麼久。”楚淵問,“外頭怎麼樣了?”
“王爺一早就出去了,九殿下來過一回,說傷員那頭已經全部安置好了,破損的船隻約莫明天就能全部修補好。”四喜道,“對了,王爺還說今日可能要晚些回來,要同薛將軍一道議事。”
楚淵點點頭,推門出去吹了陣風,將腦子裡的昏沉驅散不少。
葉瑾抱著一個盒子,在他身後道:“吃過飯了嗎?”
“剛剛睡起來。”楚淵轉身,“安神香換回先前的吧,這次藥效太烈。”
“你想要多的也沒有。”葉瑾靠在他身邊,“貴著呢。”
楚淵笑笑,問:“盒子裡是點心?”
葉瑾遞給他:“喏。”
楚淵接過來打開,表情一僵。
“是蠱王。”葉瑾敲敲蓋子,“十隻。”
楚淵覺得自己並不是很想端著這玩意。
段白月與薛懷嶽在海上巡視了一大圈,回來時果真已過子夜。不過楚淵白日裡睡了一天,倒也不困,此時正靠在桌邊,一邊翻看戰報一邊等他。
“吃過東西了嗎?”楚淵問。
段白月點頭:“在船上湊活了一口。”
“看你這一臉倦色。”楚淵拍拍他的臉,嘆氣,“快些洗漱歇著吧。”
段白月昨晚沒睡,今天又在外頭跑了一天,的確是有些累。草草洗了把臉回到床上,抱著他壓在身下,低頭抵住額頭:“親一下。”
楚淵道:“不親。”
段白月道:“那我親你。”
楚淵用一根手指將人推開:“累了一天還不老實。”
段白月低笑,在他脖頸處蹭了一通:“就是因為累了一天,回來才要討些甜頭,否則未免太虧了些。”
楚淵扯住他的耳朵,敷衍親了一下:“行了,睡吧。”
段白月抱著他:“媳婦兒。”
楚淵道:“嗯。”
段白月道:“我好不好?”
楚淵撇嘴:“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