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老頭的話,你聽聽就好,做不得真。”段白月道,“真如他所言,那我這陣還在謀反篡位,哪裡會幫你打仗。”
“說說看,”楚淵推他一把,“將來回王城,太傅大人知道你我要成親,會說什麼。”
“我賭那死老頭什麼都不會說。”段白月道,“八成直接氣昏過去,那還挺好。”
楚淵看了他一會,道:“嗯,我也這麼想。”
“學壞了。”段白月捏了他的鼻子一下,“以前我說死老頭,你回回都踢我。”
“看在你馬上就要出徵的份上,過過嘴癮也無妨。”楚淵倒了一杯茶,“喏,喝了便旗開得勝,回來再給你補酒。”
“皇上。”四喜在外頭道,“九殿下又送了湯來。”
“送進來吧。”楚淵拉開椅子坐下。
四喜端了託盤,上頭卻隻有一個碗。
楚淵看了眼段白月,道:“你又把小瑾引到了海裡?”
段白月委屈道:“沒啊。”況且上回也不會自己有意,是他追得太忘我,不慎一腳踩空掉進了水裡。
楚淵納悶:“那他怎麼連一碗湯都舍不得給你。”
“不是不是。”四喜趕忙道,“這湯是給王爺的。”
楚淵:“……”
段白月感慨:“活見鬼。”
四喜笑道:“是九殿下先前燉給沈盟主的,特意給王爺熱了一碗,說是等王爺巡視回來後,務必要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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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將勺子遞給他,撇嘴。
“你先別著急踢我。”段白月邊吃邊道,“八成是毒藥。”
“正好。”楚淵道,“躺倒了就不用去破陣,安安心心睡覺。”
“還挺好吃。”段白月評價。
楚淵氣悶,為何給自己的就都是藥味兒的湯,給這人的就挺好吃。
“還有,我出戰的時候,離妙心遠一點。”段白月將空碗放下,“聽到了沒?”
楚淵學他先前一樣,趴在桌上緩慢捂住耳朵。
“現在知道這名字有多煩人了吧?”段白月將他的手扒下來,“不過我也不擔心,有師父與仙翁守著你,再加一個葉谷主,來十個禿子也無妨。”
“你還有說別人禿子的一天。”楚淵坐起來,不想再提妙心,便接過勺子喝了口剩下的湯底。
還真挺好吃。
……
四喜公公在廚房煮茶的時候,恰好又看見葉瑾,於是問:“為何那湯隻能給王爺吃?”
“因為吃完就會不舉。”葉瑾啃了一口野果。
四喜道:“皇上也喝了些。”
“他吃什麼,這湯吃完晚上便會精力百倍,夜探之人用的。”葉瑾聽完腦袋疼,生著氣回去給他哥拿安神藥。遠遠見著妙心在甲板上站著,心想你今晚千萬別來找那個誰,因為我心情並不是很好,略想撒藥。
臨到晚上,段白月與段瑤乘船離開,司空睿坐在船頭,深情揮手。
段白月道:“並沒有誰想和你告別。”
司空睿道:“你管個屁。”
段白月道:“粗鄙。”
司空睿道:“說得好似你是個文人一樣。”
段白月道:“輾轉反側,垂淚天明。”
司空睿:“……”
司空睿道:“滾。”
楚淵站在船頭,看小船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消失在視線中,卻也不想回去,就站著出神。
葉瑾道:“咳。”
楚淵回頭:“怎麼了?”
葉瑾指指自己的脖頸。
楚淵楞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扯高衣領遮住脖頸處的痕跡,神情有些不自然。
一國之君,像什麼樣子!葉谷主稍微站近了些,斟酌用詞道:“下回換個地方。”
楚淵看著遠處:“好。”
“還有,不要一提到那個,”葉瑾在自己頭頂畫了個圈圈,恨鐵不成鋼道,“就臉紅!”
楚淵有些聽不下去,於是轉身:“我先回去歇著了。”
“喂。”葉瑾在他身後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剛算了一卦,他這回命挺好。”
楚淵無奈:“又是跟溫愛卿學的?”
“騙你做甚。”葉瑾道,“我算災算不出來,算福準著呢。”
“多謝。”楚淵道笑笑,“好了,你也早點去歇著吧。”
葉瑾叉腰:“今晚我和你睡。”
楚淵:“……”
葉瑾振振有詞:“防禿頭。”畢竟他哥身邊今晚沒人,很值得被人覬覦,小話本裡都這麼寫。
“也行。”楚淵點頭,“正好朕也有些關於妙心的事想問你。”
小船上,段瑤與司空睿兩個人正在分一包點心,段白月道:“再過半個時辰便會入陣,你們居然還在討論什麼形狀的酒釀餅最酥脆。”
“那不然呢?”司空睿道,“像你一樣寡著一張臉?”
段白月道:“閉嘴。”
司空睿怒道:“憑什麼!”
段白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有聲音。”
此言一出,船上另外兩人登時便安靜下來,半盞茶的時間後,司空睿誠懇道:“我覺得或許是你欲求不滿,導致耳鳴。”
第168章 不如辭官 當真是吉兆啊
四周隻有海浪陣陣,段白月微微皺眉,自己方才似乎當真聽錯了,並沒有特別的聲音。
“哥,你沒事吧?”段瑤有些擔心,生怕又是什麼迷陣隻有他哥能聽到,落入對方的圈套。
“像是鳥叫,不過也說不準。”段白月搖頭,“沒什麼事,走吧。”
司空睿想了想,扯些碎布弄了兩個小團,將他的耳朵強行堵上。
段白月:“……”
司空睿道:“以防萬一。”
“這麼篤定對方會專門對付我?”段白月問。
司空睿答:“因為三人之中,你向來便是最倒霉的那個。”
段瑤:“……”
“我卻覺得那聲音並不像是兇兆。”段白月道,“聽著清亮婉轉,像是……鳳凰。”
司空睿嫌棄道:“你就知道鳳凰。”還沒當上皇後,就開始臆想自己能聽到鳳凰叫,什麼心態,也不知道矜持些。
段白月拔刀出鞘。
“喂喂!”司空睿做出防御的姿勢,“這可是在船上。”打起來是要落海的。
一個巨大的水泡從海底升起,段白月眼神一凜,玄冥寒鐵劍鋒一閃,血汙便自半空中紛揚灑下,半條長滿利齒的怪魚“噗通”落在甲板上,雖已變成兩截,卻還在不停的張嘴呼吸。
司空睿驚道:“啊!”
“什麼東西。”段瑤也被嚇了一跳。
段白月搖頭:“方才一直在吐水泡,沒看到?”
段瑤與司空睿一臉茫然,是嗎。
“加強戒備吧。”段白月道,“越靠近陣門,危險便會越多,指不定下一處還有什麼在等。”
“等等。”司空睿警惕道:“這條魚不會也是楚項搞出來的吧?”
“應當不是,否則不該隻有這一條。”段白月道,“臨行前溫大人便說過深海之中,會有什麼都不意外,所以若是沒事,你手中的酒釀餅能放下了。”
司空睿將點心一股腦塞進嘴裡,嘆氣,看來這回又是個苦差事。
入夜時分,葉瑾盤腿坐在床上,道:“關於妙心,你想問什麼?”
“你覺得他為人如何?”楚淵靠在床頭。
“有些怪異。”葉瑾道,“都是武僧,他可與少林寺的和尚截然不同。”
“那你覺得,他有一天會背叛大楚嗎?”楚淵又問。
“背叛?”葉瑾皺眉,想了一陣子,道:“我也有問題想問。”
楚淵點頭:“說。”
“若他當真背叛了大楚,你要如何處置他?”葉瑾倒。
楚淵答:“殺。”
葉瑾意外道:“我當你要留他一條命。”
“若隻是背叛朕,留一條命也無妨。”楚淵道,“不過無論是誰,叛國都罪無可恕。”
“可我覺得,”葉瑾考慮了一下說話的方式,又清了清嗓子,“他或許會背叛大楚,卻不會背叛你。”
楚淵搖頭:“不懂。”
“我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會為了你,背叛大楚。”葉瑾滿臉嚴肅,“這下明白了?”
“理由。”楚淵道。
“我覺得那大和尚心懷不軌。”葉瑾道,說完又補充,“肯定不止我一人這麼想,旁的不說,我不信段白月看不出來。”
“以後叫段大哥,再不濟也稱呼一聲王爺。”楚淵好笑,“記住了?”
葉瑾怒道:“你到底會不會聽重點?”而且為什麼居然這陣還能笑出來。
“繼續說。”楚淵示意。
“我為什麼要說。”葉瑾咳嗽兩聲,“你先告訴我,姓段的怎麼想。”叫什麼大哥,大家彼此都很生疏,要有距離感。
“他從沒說過這個。”楚淵搖頭。
“我才不信。”葉瑾撇嘴。
“當真沒說過。”楚淵道,“我騙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