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瑤堅定無比,一根一根手指硬生生掰開,瞬間消失。
南摩邪很想落淚,這都什麼徒弟,一個比一個貪生怕死。
段白月與楚淵手牽手,慢悠悠晃回了船艙,將落朝珠與月落鏡放在一起。
“這最後一戰,不想贏也難。”段白月從身後抱著他,“幫手越來越多,寶貝也越來越多。”
“嗯。”楚淵拍拍他的腦袋,“打完仗,你就能當皇後了,恭喜。”
段白月懶洋洋閉著眼睛,笑容滿面:“好說好說。”
這一夜,船上的人都睡得挺安穩。第二天廚子煎炒烹炸,雖說沒多少食材,卻也煮了滿滿一大桌子菜,沒有大的飯廳,索性擺在了甲板上,正好天上沒太陽,倒也涼快。
溫柳年咬了一口臘豬蹄,既想落淚,又想吟詩,還想抓緊多吃幾口。
“作戰時期,原本不該飲酒的。”楚淵站起來,“不過大家難得聚齊,僅此一杯,祝我大楚旗開得勝!”
那自然是要贏的。所有人都這麼想。
等到戰後,定要好好去王城裡頭逛逛,再討一杯皇上與王爺的喜酒,那一定是大楚最好的佳釀。
段瑤咬著筷子,樂呵呵看他哥給他嫂子夾菜,覺得自己胃口也好了不少,低著頭猛扒飯。南摩邪拍拍他的後背,很想嘆氣,看著別人恩恩愛愛也能高興成這樣,將來若是也娶了媳婦,可千萬別又是個不要命的情種。
第166章 大軍出戰 隻能贏不能輸
吃罷午飯,太陽也漸漸從雲後冒了出來。眾人乘著小船前往那處小樹林中,連木痴老人也來湊熱鬧。
段瑤站在陣前,微微有些緊張,倒不是怕別的,而是覺得若是不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有些……丟人。
“別怕。”楚淵拍拍他的肩膀,“若是沒把握的話,別硬來,試試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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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段瑤點頭,還是嫂子好!
楚淵笑笑,退後給他讓出位置。仙翁側首向南摩邪小聲道:“這皇上看著不錯啊。”
“那不然呢,我徒弟相中的人。”南摩邪揣著手,炫耀道,“將來我可是要坐著軟轎子在王城遊街的。”你這荒島上的土人,羨慕不來。
仙翁“嗤”了一聲,抱著小孫子繼續看熱鬧。
陣型雖可大可小,破陣之法卻都一樣。木痴老人站在高處留心觀察,的確與八荒陣有所不同,卻又說不上何處不同。直到段瑤拔刀出鞘,直直攻向沈千楓,將陣型打亂幾分,方才發現個中幾分玄機。
沈家輕功天下第一,月蘿遠遠看著,還未來得及羨慕,一柄長刀便已經逼至眼前,心裡一慌亂,幸好段瑤隻是虛晃一槍,將她避過之後,便與段白月纏鬥在了一起。
什麼嘛!月蘿看了眼還未來得及拔出的匕首,憤然一跺腳,果然全天下的男子,還是阿沉哥哥對自己最好。
“悠著點。”段白月握住段瑤的手腕,“當心受傷。”
“除了你,還有誰會傷我。”段瑤在空中翻騰,掠過哥哥去攻下一處。
段白月落到地上哭笑不得,死小鬼。
“看著像是比八荒陣要柔一些。”楚淵道,“沒當初在宮裡頭時那般兇狠。”
“因為其中還套了另一個陣法,自然與當日不同。”木痴老人道,“雖說看著簡單,可若不知其中奧妙亂打一通,這陣法便是剛柔並濟,隻會比八荒陣更加難對付。”
阿離回身蹬在樹上,手中利劍出鞘。段瑤揮手掃出一片凜冽寒光,將她手中的兵器打落。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回事,裂雲刀便已經抵在了曲蘊之胸口。
阿離跌坐在地,無語道:“你不該在這裡。”
“陣都破了,我在那頭闲著也沒事。”曲蘊之笑容滿面,將她抱起來。
“打贏了阿離,陣門也便毀了。”楚淵上前,“不過待到真正作戰時,定然沒這麼簡單。”
“怎麼樣?”段白月問段瑤。
“的確是八荒陣加上焚星局。”段瑤將裂雲刀插回去,“依照目前翡緬國邊沿各處島礁分布的位置,應當可以反推出中心地帶各處島嶼的位置,以及最終陣門的位置,大概需要十來天。”
“辛苦了。”楚淵道,“那破陣便到此為止吧,大家先回去歇一陣子,半個時辰後再前往前廳議事。”
眾人答應一聲各自散去,南摩邪與木痴老人一左一右圍著段瑤,一個擦汗一個給糖,樂呵呵往回走。楚淵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你像要失寵了。”
“你寵我便成。”段白月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走吧,你也回去歇一陣子,今日隻怕又要忙到深夜。”
“潮崖那頭有什麼動靜嗎?”楚淵問。
“剛打算同你說,雲前輩送來了一封書函。”段白月道,“東海的雲家軍已經暗中分散在了各處,隻要潮崖有動靜,便會將其一網打盡。若直到南海之戰結束,對方還沒動靜,那便看你的決定。”
“潮崖自然是要收回的。”楚淵想了想,道,“其實我倒是想將那處海島給雲前輩。”
“為什麼?”段白月不解,“那是潮崖老祖選來苦修的地方,荒涼得很,若說想拿來送禮,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眼看著就要當皇後了。”楚淵用手戳戳他的胸口,“眼界再放遠些。”
段白月冷靜道:“皇後隻管侍寢,不管朝政。”
“又來。”楚淵好笑,牽著他的手晃晃悠悠往回走,“潮崖雖是處荒島,位置卻不差。將來大楚除了南洋,商路定然會往東海走,到那時候,潮崖連同周圍的一片海島都會變成通商要道,那可是會日進鬥金的。”
段白月道:“哦。”原來如此。
“不過雲前輩或許看不上這些。”楚淵嘆氣,“父皇當年做了錯事,我明知道真相,卻為了皇家顏面隻能由著一直錯下去。即便這樣前輩也依然願意出手相助,此等胸懷氣度,旁人唯有仰視。”
“誰說前輩看不上金銀錢財的。”段白月道,“聖人也要吃飯,雲家軍數量不算小,還有一大座海島的男女老幼要養活,多條財路沒什麼不好,你想給,我便寫信去說。這樣正好,前輩替自己打仗,說不定還能更自在些,免得什麼都要等你號令。”
“你覺得這樣可行?”楚淵一撇嘴,“我已經想了許多天,可萬一前輩不要,我們很沒面子的。”
段白月笑道:“頭回見著擔心送錢送不出去的,放心吧,交給我便是。”
楚淵點頭,覺得心裡也舒坦了不少。兩人回到住處喝了杯茶,四喜便過來通傳,說是大家都已經到了前廳,正在等皇上與王爺。
“妙心呢?”段白月問。
“妙心大師倒是沒來。”四喜道,“聽說自從與南師父比武之後,便一直閉門未出,像是在坐禪念經。”
“要我去看看嗎?”段白月問楚淵。
“你?”楚淵幫他將衣裳整好,“沒事也要鬧出事。”
段白月哼道:“你要去啊?”
“我去做什麼,和尚坐禪,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之事。”楚淵雙手擠住他的臉,“笑什麼笑!”
“承認了唄,你後悔拉他上船了,嗯?”段白月湊近,與他鼻尖相抵。
楚淵道:“四喜。”
“好好好,我錯了。”段白月迅雷不及掩耳,低頭親了他一下,“走,我們去前廳。”
楚淵擦了把嘴,轉身出門。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在後頭跟上。葉瑾嫌屋子裡悶熱,正在外頭吹風,就見他哥遠遠走過來,脖子耳朵紅一大片,目不斜視就進了船艙。
……
段白月揚眉。
“你!”葉瑾怒。
“我怎麼了?”段白月明知故問。
葉瑾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你這個淫賊。”
楚淵忍無可忍:“給朕進來!”
裡頭眾人都很冷靜,什麼都沒聽到,嗑瓜子,嗑瓜子。
有了落潮珠在手,隻要下月十五是晴天,便能在闖入陣法之後,先引大水淹了陣門,再揮兵一舉攻入。沒有巫術迷霧與巨浪做幹擾,翡緬國內的軍隊撞上楚軍,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有月落鏡在,想要提前預知天氣陰晴並不難。”段白月道,“若是老天肯幫忙,這場仗可是贏得毫無懸念。”
“誰去引水破陣?”葉瑾問。
段瑤道:“我去。當年玄天前輩就曾說過,學焚星局要看緣分,若是無緣卻硬要學,容易被魔性反噬。我去破陣,其餘人率軍分散在各個出口守著,以免楚項與劉錦德等人逃走。”
段白月道:“我隨你一道去。”
楚淵微微皺眉。
南摩邪趕緊道:“我陪瑤兒去。”
段瑤道:“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段白月在桌上鋪開地圖,“待瑤兒繪出陣型圖,便知能有幾個出口,到那時這屋子裡的人分頭率軍去堵,都不知道夠不夠用,沒必要都往陣門處衝。”
眾人看了眼楚淵,見他似乎並無異議,便也答應下來,繼續商議別的事情。直到四喜進來點燈,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外頭天已經快要黑透。
“都去吃些東西吧。”楚淵道,“這船上沒有大的飯廳,甲板上又黑,隻有辛苦諸位各自尋地方了。”
溫柳年肚子咕咕叫,趙越拉著他的手出去撈魚,走到無人處才問:“今日南前輩說要與瑤兒一起去,其實也合情合理,王爺前陣子剛受過傷,皇上這回怎麼也沒見反對,還當會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我不知道。”溫柳年搖頭。
趙越意外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是真不知道。”溫柳年撓撓臉蛋,“不過今日看皇上的眼神,也是猶豫了一下的,沒當場問或許是因為人太多。你若想知道理由,我將來再拐彎抹角打聽。”這陣先去撈魚吃,當真很餓,不是很想說話。
段白月將饅頭遞給他:“甜的,吃吃看。”
“南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楚淵道,“今日你將他反駁了回去,按照往日的脾氣,他定然會與你鬥嘴的。”
“師父這回醒得有些久。”段白月道,“先前都在西南府,有冰室靜心練功倒還好,可這回先是在海上漂,又是去找落潮珠,最後還要打仗,沒時間調理內息,我怕他隨時都有可能閉眼睡過去。”
“會有危險嗎?”楚淵皺眉。
“危險倒不至於,隻是不知道又要睡幾年。”段白月道,“昨日與我比武時,就已經有些疲態。這當口我可不敢讓他單獨走,按年紀也該養老了,在船上吃吃喝喝挺好。”
“怪不得。”楚淵了然,道,“前輩那頭,你讓他盡管歇著便是,別再累到了。”
段白月道:“好。”
“倒是你。”楚淵伸手拖住他的臉頰,“我不想讓你去。”
“若沒有瑤兒,讓旁人去倒也無妨,我不是非去不可。”段白月笑笑,“可那小鬼是我的親弟弟,交給旁人保護一來說不過去,二來即便是沈盟主陪著去,我也不放心,得親自看著才安穩,明白嗎?”
楚淵點頭:“嗯。”
“現在多操點心,什麼時候他娶了媳婦,我就不管了。”段白月坐到他身邊,“你也別太擔心,雖說我的命裡坎兒多了些,可瑤兒命好啊,他出生那天,滿西南府的蟲都瘋了一般到處爬,毒蛇掛了一房梁。”
楚淵哭笑不得:“這叫哪門子命好。”
“我說好就好。”段白月夾給他一筷子涼菜,“冰鎮過的,多吃些,去暑氣。”
“又是小瑾調的汁吧?”楚淵皺眉,“一股子藥味。”
“這海上吃不到什麼新鮮的青菜,隻有靠這個,不然會生病。”段白月道,“那可是神醫,說話你得聽。”說完又補充一句,“挑著聽。”
“專挑將你閹掉聽。”楚淵伸出一根指頭,將他推回去,“不鬧了,吃飯!”
看著心上人,饅頭涼菜也挺好吃,段白月幾口將飯菜掃完,又將他剩的粥喝下肚,吩咐四喜將盤子撤走換熱茶。楚淵盯著他看了一陣子,突然道:“你怕是古往今來,最能吃的一個皇後。”
段白月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
楚淵忍笑,單手撐著腦袋:“沒事,養得起。”
十天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段瑤繪制好地圖之後,又細細檢查了幾回,直到確認沒有任何紕漏,方才呈給楚淵。
“這裡便是陣門的位置。”段瑤指了指圖上一處用朱砂圈出來的島嶼,“應該也是這片島礁中最大的一塊陸地,若是沒有落潮珠,應當很難被搗毀,不過能引巨浪就簡單多了。”
“這個位置分布,倒是有些眼熟。”段白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兩軍初次交鋒時,我從敵軍陣營裡抓回來的那個副統領?”
楚淵點頭:“自然,我交給你去審,可沒兩天他就死了。”
“身體裡被種了蠱,沒解藥就會死。”段白月道,“他沒說出多少有用的東西,隻能模糊畫出自己平日裡所在的島嶼與四周幾處海島的位置,與這幅圖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