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道:“就吃這個?”
“這些怎麼了。”段白月咬了口饅頭,“在西南打仗的時候,能吃饅頭已經算是好伙食,餓極了毒蛇也吃過。”
楚淵笑笑,起身坐到他旁邊,隨手拿了一把折扇打開,替他慢慢扇風。
段瑤蹲在外頭,嫌棄道:“司空哥哥。”
司空睿趴在門縫處,感慨萬千。說句大逆不道之言,當初西南府頻繁動作時,還當這人真要做皇上,隻是世事難料,他娘的誰能想到,最後居然成了皇後。
“你在笑什麼?”段瑤問。
司空睿坐在他身邊,用胳膊肘拐拐他:“此戰之後,當真要先回西南府辦喜事?”
“嗯。”段瑤點頭,“金嬸嬸說的,皇上當時也沒反對。”而且看著還挺高興。
司空睿笑容滿面,帶著一絲絲皇親國戚的美好向往,向後大喇喇躺在甲板上——雖然木頭被太陽曬得燙死人,那也無妨,誰讓心情好。
直到傍晚時分,溫柳年才與阿離兩人駕船回來,全身都湿漉漉的,楚淵見著後嚇了一跳:“落水了?”
“沒有沒有。”溫柳年趕忙道,“隻是在幾處島礁遇到了風浪。”
趙越拉著兩人上了甲板,楚淵道:“先去換身衣裳吧。”
“蘊之與小金子呢?”阿離問。
“在生氣。”楚淵道,“你要出海,怎麼也不同他先說一聲,據說一天連飯都沒吃。”
阿離哭笑不得,自己轉身回了船艙。
“島礁?”段白月道,“還真是去了深海。”
Advertisement
“這就不該了,若我是蘊之,八成也會生氣。”楚淵道,“雖說大楚已經攻下了附近的島嶼,可也難保沒有機關,就這麼跑出去,幸好沒遇到危險。”
“走吧,去前廳等著。”段白月道,“看兩人都是一臉喜色,應當是有所發現。”
其餘人聽到消息,也紛紛趕來,一問才知兩人這一天都在那大片亂石陣中穿梭。曲蘊之站在一邊,哀怨道:“為何帶溫大人不帶我?”論起破這海中迷陣,難道不該是自己更加有用一些。
“溫大人雖說不懂陣法,記性卻非常人所能及。”阿離道,“先前無論是先前朱砂姑娘送來的地圖,還是楚軍親自測繪的地圖,看著都有些偏差,所以我便與溫大人又去看了一回,將其又細化了幾分。”
曲蘊之抱著兒子,胸悶——因為他的確沒什麼記性,無法反駁。
“這便是微臣重新繪制過的地圖,有些潦草,卻比先前更加準確。”溫柳年在桌上鋪開,“這些亂石島的分布,像不像是八荒陣法西北一角的排列?”
“還真是。”段白月拿起地圖,搖頭,“可細看又不大像。”
“的確不是完全一致,卻也明顯能看出,整片石陣是脫胎於八荒陣法。”溫柳年道,“知道這一點,再想找陣門便會簡單許多。”
“送去給木痴前輩吧。”楚淵道,“他既能破八荒陣法,應當也能破此迷陣。”
“我們能一起去嗎?”月蘿拉著阿沉問。
楚淵點頭,命段瑤帶他二人一道過去。外頭天色已經黑透,倒是比白天涼快了許多,嫌船艙悶熱,也沒幾個人回去歇著,都各自尋了塊地方吹風納涼,順便想想幾天後的戰事。
司空睿盤腿坐在船頂,看著萬千星辰,醞釀情緒,打算給家中妻兒吟一首詩。
段白月道:“下來。
司空睿:“……”
為何會有如此煞風景的人。
“皇上呢?”司空睿跳到甲板上,“怎麼你如此有空。”難道不該用美色侍寢。
“睡下了。”段白月道,“走吧,隨我去荒島。”
司空睿抽抽嘴角:“做什麼?”
段白月道:“試試白日裡那陣法。”
“你我兩個人,要怎麼試?”司空睿莫名其妙。
“來了便知。”段白月跳上一艘小船,司空睿心裡翻個白眼,不甘不願跟上。到了島上才知原來不止自己一人,連小金子也坐在樹下看熱鬧。
“為何不等木痴前輩看過再議?”司空睿不解。
“因為瑤兒說他想先試試看。”段白月道。
“是嗎?”司空睿有些意外。
“是……吧。”段瑤猶豫著點頭。
司空睿沉默片刻,攬過他和藹道:“好好跟哥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隨便加個‘吧’。”畢竟八荒陣是出了名的兇險,不是小孩子擺酒唱戲,大家都很貪生怕死,不要隨便開玩笑。
“我曾經向木痴前輩學過八荒陣法。”段瑤解釋,“也同另一位前輩學過另一個陣法,叫焚星。”
“焚星?”司空睿點頭,“這我知道,江湖中人人都想要的寶貝。”
“關於焚星的故事,這陣倒不著急說。”段白月道,“不過瑤兒所言的焚星,並非寶珠,而是一套精妙陣法。”
“陣法?”司空睿皺眉,“你的意思,今日那套陣法不是八荒,而是焚星?”
“是八荒加上焚星。”段瑤道,“我不確定,所以便隻私下問了哥哥,他說可以試試看。”
“那現在要做什麼?”趙越問。
“這些地方是陣法的關鍵處。”段瑤將一塊大石頭放在地上,“我試著破陣,大家用盡一切辦法攔住我。”
眾人點頭,四下散開各自找到石陣的位置,段瑤站在陣法前,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緩緩拔出裂雲刀。
“行啊。”司空睿低聲嘖嘖,“這小鬼。”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弟弟。”段白月嘴角一揚,縱身躍到樹上,而後便表情一僵。
段瑤飛身躍起。
段白月伸手想攔,沒攔住。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將段瑤一把抱在懷中,“嗖”一下拋上天。
段白月扶住額頭。
南摩邪大笑,重重拍了一下小徒弟的腦袋。
“師父!”段瑤暈頭暈腦,喜道,“你怎麼來了。”
“若非這死老頭,我早就來了。”南摩邪轉身,“喂?”人去哪了。
曲蘊之涼涼道:“別躲了,出來吧。”
過了半晌,一個白發老頭從樹後慢慢挪出來,嘿嘿幹笑。
“長本事了啊!”曲蘊之揪住他的長眉毛,“敢去冰室偷我兒子!”
仙翁哇哇大叫,舉著拐杖便打他的頭:“那是我孫兒,還看不得了!”
小金子咯咯笑,追著爺爺和爹爹一路跑走,阿離腦袋直疼,也匆匆告辭去勸架。段白月隨手接過一支火把,湊近看了看南摩邪,嫌棄道:“多久沒洗頭了?”
“洗什麼頭,師父給你搞了個好東西,是寶貝。”南摩邪神神秘秘,將他拉到另一邊的林子裡。段瑤哀怨無比,為何隻給哥哥送好東西,我也想要。
司空睿安慰道:“或許是春藥呢。”你也用不著。
“咳。”阿沉道,“今晚還破陣嗎?”
林地中雞飛狗跳,是段白月在追著南摩邪打,段瑤哭笑不得,沈千楓也笑道:“今晚怕是不行了,明日白天吧,大家早些過來。”
葉瑾踮腳看了一眼,並不是很想走,到底是什麼寶貝。
“拿錯了拿錯了。”南摩邪抱著頭到處躲,將一冊小話本揣進懷裡,“不是這個。”
“若是讓小淵看到這破書,我便找個人天天給你梳頭。”段白月和顏悅色。
“都說了,拿錯了,這是我自己要看的。”南摩邪撓撓頭,又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盒子,“這回沒錯了,拿去。”
段白月道:“春藥啊?”
“想要也有。”南摩邪立刻從腰間摸出一隻蟲,“讓它咬你一口便是。”
段白月搖頭,旋轉鎖扣打開那盒子。
裡頭是一顆明晃晃的珠子。
南摩邪笑容滿面,滿心期待看著他。
段白月遲疑著拿出來:“什麼玩意?”
“就知道你不識貨。”南摩邪湊近他的耳朵,“此物可不一般,名曰落潮珠,是為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拿到的。”
“能做什麼?”段白月問。
南摩邪高高興興道:“大婚之時,弄些金銀鑲嵌讓你戴在頭上,好看。”果然非常有用。
段瑤:“……”
段瑤坐在樹上,睡眼朦朧打了個呵欠:“師父到底要同哥哥打到什麼時候?”
“看不出來啊?”司空睿道,“前輩在試段兄的功夫,估摸還要一陣子。”
段瑤“哦”了一聲,還是很想睡,並沒有多大興趣。
“喂喂。”司空睿推推他,“皇上來了。”
第165章 到底珠子有何用 不如扔掉
“皇上。”段瑤從樹上跳下來,“我去林子裡叫哥哥與師父。”
“原來是南師父來了。”楚淵往林中看了一眼,“莫要打擾了,朕在這等等也無妨。”
“那可要等一陣子了。”段瑤道,“哥哥與師父兩人若是打著玩還好,可若是比武過招,兩三個時辰都算短。”
“方才在來的時候,還遇到了阿離與蘊之,追著一名老前輩跑上了船。”楚淵道,“不知那是何人?”
“也是隨師父一道來的,曲先生的爹。”段瑤道,“師父此番出海,就是為了替他賀壽。”
“這樣啊。”楚淵尋了塊幹淨的大石頭坐下,“這一大撥人三更半夜不睡覺,來這林子中做什麼,小瑾與千楓像是也剛剛回去。”
“哥哥沒和皇上說呀?”段瑤嘟囔,“那我也不說,說了哥哥揍我。”
楚淵失笑,倒也沒再問。看了一陣段白月與南摩邪對戰,見他們似乎沒有完的意思,又覺得手發痒,索性也抽了段瑤的裂雲刀,飛身前去湊熱鬧。
“喂喂!”南摩邪大驚失色,趕緊收手。
“前輩可願教朕兩招?”楚淵落在樹上。
“自然願意,可這黑天半夜不行。”南摩邪連連搖頭,“得在白天尋個寬闊的練武場,將刀槍棍棒都收了才成。”最好能在地上鋪滿棉花墊子,免得將自己寶貝徒兒的心上人摔傷。
段白月飛起一掌,將他打到了楚淵面前。
南摩邪險些吐出一口血,逆徒!
“哥。”段瑤急匆匆跑來,哭喪著臉道,“是嫂子搶我的刀。”並沒有反應過來。
“沒事。”段白月收招落地,笑著看他二人打鬥,“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民間傳聞都在說,當今天子的功夫出神入化,高得很。自然有誇大的成分在裡頭,不過南摩邪此番與他一過招,卻也不全是謠言,若是肯去華山之巔比一回武,八成也能在武林中排上名號。
“腰放軟。”南摩邪握住他的手腕,“借力打力,否則傷的是你自己。”
楚淵順著他的口訣向後閃躲,道:“多謝前輩。”
謝就不用了。南摩邪一個鹞子翻身,蹲在樹上撓撓頭發,隻要你肯早些與我那傻徒弟成親,想學多少功夫都成。
司空睿看了一陣子,實在熬不住,打著呵欠回去睡覺。段瑤也睡眼朦朧道:“差不多了吧,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