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楚淵抱住他,湊上前親了一下,“別鬧,嗯?”
“我鬧?”段白月指著自己的鼻子。
“誰都摸不清他心裡在想什麼,坦白講,我也有些後悔讓他隨軍。”楚淵嘆氣,“可事已至此,總不能將人打發走,隻會出更多亂子。”
段白月扯扯他的臉頰:“我是怕你吃虧。”
“先前在宮裡的時候,聽他日日講經,心裡便會安穩許多,那陣我隻敬他是高僧。再到後來,一起議論國事,也頗有見地。”楚淵坐在圍欄上,“可此番南下,他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一門心思讓你與我各自成親,像是瘋魔了一般。”
“都說了,”段白月道,“陶大人派來的。”
楚淵好笑,踢踢他:“陶大人一樣不喜歡你,也一樣隔三差五催促立後,可頂多就招人心煩,躲著便是。換做妙心,卻怎麼想怎麼別扭,這不該是他做的事。”
“你能心存戒備,這便足夠了,其餘事情都交給我。”段白月道,“放心,我分得清輕重緩急,天大的事,也會等到戰後再與他算。”
“你也離他遠一些。”楚淵說得猶豫,“我……”
“我知道。”段白月笑笑,將人抱下來,“走吧,我陪你去看看薛將軍那頭。”
楚淵被他牽著手,一邊走一邊皺眉。他不想懷疑妙心,卻也本能地不想讓他接近自己心愛之人,總覺得有些沒底。
“你男人什麼陣仗沒見過,還會怕一個禿……嘶,得道高僧。”段白月委屈道,“你又掐我。”
楚淵收回手:“你猜南師父何時會來?”
“十日之內吧。”段白月道,“估摸著這小娃娃又是搶誰家的,他再不來,別人爹娘就該尋來了。”
楚淵:“……”
是嗎。
Advertisement
“你我還沒成親,師父不會在這當口添麻煩。”段白月道,“否則若媳婦跑了,等他將來老了,我天天喂他吃鹹菜。”
楚淵抿著嘴,眼底有些笑。
“快跑啊!”荒島上,南摩邪扯著嗓子大吼。
白胡子老頭跟在他後頭狂奔,欲哭無淚。
堂堂仙翁居然淪落至此,他娘的情何以堪。
直到將那狂躁的青蛟遠遠甩在後頭,南摩邪方才癱在甲板上,粗喘道:“你劃船,去楚軍大營。”
白胡子老頭氣悶:“你起來!”
“我不起來。”南摩邪將手舉到眼前,仔細欣賞那玲瓏珍珠,“那是你孫子,又不是我孫子,你愛劃不劃。”
……
小金子趴在葉瑾背上,看他搗藥材,而後親昵道:“娘。”
段瑤震驚:“他剛才叫你什麼?”
葉瑾伸手一指剛進門的沈盟主:“記住,這個才是你娘。”
小金子乖乖道:“哦。”
沈千楓哭笑不得,將小娃娃從他背上抱起來,問:“藥物配得如何了?”
“虧得有瑤兒。”葉瑾指了指桌上一排小瓶子,“這玩意入海之後,別說是血腥味,就連海腥味,也會一道變成衝天惡臭。就是大楚的將士們要忍一忍,自己尋些棉花塞住鼻孔,不過魚群是肯定不會來了。”
“沒有那些怪魚,叛軍根本就不會是大楚的對手。”沈千楓道,“放心吧,這場戰事不會持續太久。”
“那就再好不過了。”葉瑾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先前在日月山莊的時嫌悶得慌,現在出來了,才知道還是家裡好。”
沈千楓伸手幫他按揉太陽穴,低聲道:“累壞了?”
段瑤立刻閉上眼睛捂耳朵,很識趣。
葉瑾:“……”
沈千楓在他唇角快速親了一下:“我去忙其餘事情了,你也別太累,嗯?”
葉瑾從他懷中接過小金子,耳朵紅。
就算已經成親多年,該紅也還是一樣紅。
段瑤神情凝重,繼續捯饬小藥瓶,以表示自己什麼都沒看到。倒是小金子笑嘻嘻抱著葉瑾,有樣學樣,也湊上去親一口:“甜。”
葉瑾:“……”
段瑤眼底充滿崇拜,盟主夫人也能逮著就親,親完還要撩,也不知這小鬼爹娘是誰,如此年少有為,不服不行。四周日月山莊的暗衛看到,也挺樂呵,再往遠看,是碧波粼粼的無邊海綿,被太陽一照金碎碎的,心情也會連帶著一道好起來。
而比起有條不紊的楚軍大營,翡緬國內則要陰沉許多。先前那群惡鯊雖說也重創了大楚船隊,卻並未傷其主帥,反倒是黑鴉被人砍斷手臂,險些丟了性命。軍營中私下都在傳,說段白月武功蓋世,孤身一人便能迎戰大軍,更別提對方還有武林盟主沈千楓坐鎮,光是聽聽,便知不是好對付的主。
“也是沒料到,黑鴉竟會如此不中用。”楚項搖頭,“真是可惜你我先前的苦心謀劃。”
“他人醒了嗎?”劉錦德問。
“醒了,不過渾渾噩噩,半死不活。”楚項道,“那把劍是玄冥寒鐵,劍氣凍住了傷口,黑鴉才會保住命。可同時寒氣也傷了心脈,說不定腦子也受了創,更不知道劍刃有沒有毒,他算是廢了。”
劉錦德搖頭:“廢物!”
“他是廢物不打緊,你我不是廢物便可。”楚項道,“惡鯊雖說兇猛,不過楚淵也不好對付,有我那九弟在,說不定一毒便是一大片。第一場仗輸了不打緊,第二場勢必要贏。”
劉錦德問:“一切都部署好了?”
“走吧。”楚項站起來,“一道去看看。”
“搞定!”段瑤拍拍手,“夠用了吧?”
“足夠。”葉瑾伸了個懶腰,苦著臉道,“你抱這個小胖子一會,我腿都在抖。”
“也不知師父是從哪裡弄來的小孩。”段瑤捏捏他的小胳膊,“若是沒人要就好了。”還能帶回西南府。
小金子手裡捏著一隻大蟲,玩得挺開心。
四周暗衛牙根直疼,讓葉谷主與段小王爺一起帶娃娃,這得教出個什麼來啊。
第152章 魔音 糊了也要吃
大軍在這片島礁歇息了三日,第四天下午,薛懷嶽前來稟告,說先前受損的船隻已經修繕完畢,受傷的將士們也已妥善安置,大軍隨時都能再次迎戰。
“辛苦將軍了。”楚淵走下龍椅,“這幾日想來又是不眠不休,快回去歇著吧。”
“謝皇上。”薛懷嶽剛要退下,卻想起來一件事,道,“對了,今晨西南王與末將一道巡查軍營之時,似乎身體頗有不適。”
楚淵:“……”
薛懷嶽咳嗽兩聲,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莽撞,於是欲蓋彌彰道:“原是末將是想找九殿下的,不過一直沒碰到,所以順便說一說。”
“下去吧。”楚淵揮揮手,“朕知道了。”
薛懷嶽退出船艙,深呼一口氣,小跑回了主帥營——自己方才也是中邪,怎麼這事也能隨便提。
楚淵叫來四喜,問:“王爺呢?”
“回來了,方才剛回來。”四喜樂呵呵道,“像是回了住處,皇上可要老奴去請?”
“不必了。”楚淵站起來,“朕自己過去。”
四喜跟在後頭想,分開才剛一早上,這陣就要去找,還挺好。
段白月坐在桌邊,一口氣喝了三杯涼茶,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
“怎麼了?”楚淵推門進來。
“什麼怎麼了?”段白月放下茶杯,“外頭出了事?”
“外頭能出什麼事,我是問你怎麼了。”楚淵伸手試試他的額頭溫度,無奈,“在發熱,自己不知道?”
“染了風寒,下午就沒事了。”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而且我這不回來歇著了嗎。”
“去床上。”楚淵道,“我去找小瑾。”
“這就不必勞煩葉谷主了吧。”段白月道,“隨便尋個軍醫,或者瑤兒也成。”
“怎麼,怕真把你治不舉了?”楚淵好笑。
段白月道:“也不是不可能。”
楚淵懶得與他貧嘴,差四喜去請葉瑾,又讓內侍送來熱水,自己擰了手巾替他擦臉:“還剩下些什麼事情,交給瑤兒與千楓吧,你好好睡兩天。”
“風寒也要——嘶,好好好,我睡。”段白月倒吸冷氣,“怎麼生病了還掐。”
楚淵道:“嗯。”
段白月將側臉湊過去。
葉瑾伸手推開門。
楚淵:“……”
段白月冷靜地躺回床上。
大戰在即,你們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些,白日宣淫要不得!葉谷主坐在床邊,先用眼神譴責了一下他哥,而後便探脈看診,半晌之後,表情很嚴肅。
楚淵問:“除了禿頭與不舉,還有沒有別的病症?”
葉瑾被噎了一下,不甘心道:“風寒。”
“有勞。”楚淵拍拍他的肩膀。
葉瑾憤憤回去煎藥,溫柳年端著一盤鹹魚過來,恰好碰到。見他嘴裡一直在念念叨叨,於是好奇道:“葉谷主在說什麼?”
“禿頭有什麼好啊。”葉瑾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很需要尋找一些心靈慰藉。
但溫柳年偏偏不配合,道:“我覺得挺好。”
“禿頭啊,這樣!”葉瑾用食指在自己頭頂畫了個圈圈,“而且禿頭多半都不舉,神醫說的。”神醫就是我。
溫柳年呵呵幹笑,看向他身後:“妙心大師來了。”
葉瑾扶著船舷咳嗽。
妙心道:“阿彌陀佛。”
葉瑾淡定轉身。
妙心道:“小僧正好有事要找九殿下。”
“這陣不成,我得去煎藥。”葉瑾將溫柳年推到身前,誠心建議,“不如找溫大人。”
溫柳年:“……”
妙心道:“與皇上有關。”
妙心:“……”
溫柳年道:“葉谷主已經走了。”
妙心道:“小僧看見了。”
溫柳年又道:“與皇上有關的事情,本官也無權幹涉。”所以不如放我回去喝粥吃鹹魚。
妙心微微側身,溫柳年忙不贏道謝,生怕晚了又會被拉住。也說不上究竟哪裡不對,但這位大師,當真有些難以言說的嚇人。
“藥還要一陣子才能煎好。”楚淵替他放好靠枕,“睡一會?”
段白月點頭:“好。”這些天一直忙於軍務,他也的確有些累,這陣又發熱頭暈,握著楚淵的手,不多時便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覺察唇角被人碰了一下,湿湿軟軟。
楚淵替他蓋好被子,輕輕退出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