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自己胸前有些湿意,段白月將他抱得更緊。
屋外下起雷雨,燭火被風吹熄,黑暗中,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段白月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僅是這些,卻也知道若是做得更多,隻怕將來會更加不舍離去。
畢竟如此身份的兩個人,即便心意相通相互扶持,想說長相廝守,也著實有些奢侈。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人的呼吸總算變得綿長起來。
段白月替他蓋好被子,而後便重新將人抱進懷裡。
雙唇淺淺擦過。
一個假裝無意。
一個假裝未醒。
三日之後,段白月帶著段瑤一起動身,前往蒼南州。
而南摩邪也帶著屠不戒,一道去玉棺山查看究竟。
蒼南州最出名的便是牡丹芍藥滿城豔,段瑤一進城便很高興,盤算著晚上打算去哪逛。
段白月在酒樓叫了一大桌菜,又要了一籠豆沙餡兒的包子,特意花了雙倍銀子,讓做成蟾蜍的形狀。
廚子站在案板前,回憶著田間的青蛙盡量捏,順便感慨如今的客人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上回那追影宮主要捏兔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要捏蟾蜍。
也是愛好奇特。
“乖,你看,你最喜歡的形狀。”段白月將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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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瑤警惕道:“又要偷什麼?”
段白月道:“人。”
段瑤怒道:“你讓我去偷人?”
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桌都看過來,紛紛嘖嘖世風日下,偷漢子這種事也要拿出來說。
……
“你看你!”段瑤怒,在桌下怒踢。
“說真的。”段白月道,“飛鸞樓的景流天,你可認識?”
“我怎麼會認識。”段瑤啃了一口包子。
西南王略略有些苦惱。
因為他也不認識。
至於先前為何要說認識……那要看問的人是誰。心愛之人出口相求,莫說是景流天,就算是閻羅王,也是定然要認識的。
“你想認識那飛鸞樓主,也不用把人偷出來吧?”段瑤道,“遞個拜帖表明身份,還怕被閉門謝客不成。”
“飛鸞樓每隔三個月方才開一回門,接十單生意,上次開門是一個月前。”段白月道,“這麼多年,還沒誰壞過規矩。”
“這麼神叨叨。”段瑤皺眉,然後又埋怨,“你既然不認識人家,為何不先找人牽個線後再來。”如此大熱天風塵僕僕,若是白跑一趟豈不吃虧。
段白月道:“閉嘴。”
段瑤:“……”
段白月又道:“今晚去趟飛鸞樓,先看看人在不在。”
段瑤趁機打擊:“估摸著不在。”
段白月一巴掌就拍了過來。
橫豎金嬸嬸也看不著,沒人罵。
……
吃完一大桌子菜後,段瑤心滿意足趴在窗口向下看,卻疑惑道:“這些人要去幹嘛?”
段白月掃了一眼,就見百姓正在往一個方向跑,於是隨口道:“最近有牡丹會。”
“賞花不比賞燈,誰會挑大晚上。”段瑤道,“況且看大家伙的神情,也不像是有好事。”
段白月微微皺眉。
事實證明,也的確不是好事。
因為蒼南州的知府餘舒,在一個時辰前被人發現,離奇斃命在了府衙書房。
段瑤嘆氣:“看來有人搶我們一步。”
“走。”段白月拿起佩劍,“先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府衙早就被官兵包圍起來,周圍百姓圍了一圈,都在打聽事情的由來。段白月與段瑤從後院跳入府中,裡頭人不少,除了餘舒的家眷子女,還有便是官兵與仵作,鬧哄哄的,看不出有何線索。
“晚上再來吧。”段瑤道。
段白月點點頭,與他一道出了府衙,走過三條街道,段瑤皺眉:“有人跟著?”
“這陣才發覺?”段白月笑笑,“在府衙裡就被盯上了,不過也無妨。”
段瑤猛然回身。
一個白衣男子手拿折扇,也不躲不藏,隻是冷冷看著兩個人。
“白袍玉扇,想來便是飛鸞樓主了。”段白月道,“失禮。”
“閣下是誰?”景流天問。
段白月道:“西南府的人。”
“西南府,段王爺?”景流天皺眉,看眼前這人周身氣度倒是像,但手中那把寶劍太過平平無奇,和傳聞中的裂雲刀實在相差甚遠。
段白月道:“實不相瞞,本王此行便是為了拜訪景樓主,卻沒想到會在此遇到。”
景流天問:“餘舒的死,可與王爺有關?”
段白月搖頭。
景流天提醒:“若當真無關,那在下倒是願意請王爺前往飛鸞樓喝杯酒。但若是有關,餘舒是我的客人,客人無故被殺,我定然會查清真相。”
段白月道:“本王比景樓主更不願意見到餘舒斃命,因為還有事未查明。”
景流天問:“何事?”
段白月答:“那伙黑袍人。”
景流天搖頭:“貪念太重,隻怕會誤入歧途。”
段白月笑道:“景樓主看起來知道不少事情,本王這回像是找對人了。”
景流天道:“王爺誤會了,在下隻是願請王爺喝杯酒,若是想做買賣,還請兩個月後再來。”
“先前景樓主也說了,要查明餘舒遇害一事。”段白月挑眉,“恰好我此行也有一半是為了餘舒而來,為何不能合作?”
“餘舒為何會招惹到西南王?”景流天問。
段白月倒是很坦白:“他沒招惹我,卻招惹了我所愛之人。”
段瑤在心裡想,哦,沈將軍。
第39章 做個交易 滿地黃金
景流天對這個答案倒是有些意外,笑道:“先前隻聽傳聞,卻沒想到西南王還是個情種。”
何止是情種啊……段瑤在心裡接話,是情聖,掛匾放炮的那種。
“如何?”段白月問,“若是合作,對你我都有好處。”
“是好處是壞處,現在還不好說。”景流天道,“不過在下倒是極願意與王爺一起喝杯茶。”
段白月道:“好。”
“明晚飛鸞樓會設下宴席,還請王爺賞臉。”景流天抱拳,“今日還有些別的事,在下便先告辭了。”
段白月點頭,目送他離去後,段瑤問:“要我守著府衙嗎?”
“有飛鸞樓在,隻怕那兇手也也不敢來。”段白月道,“先回客棧歇著吧,有事明晚再說。”
“看那飛鸞樓主一張臉漆黑,怕是心情也不好。”段瑤提醒,“你確定他會願意與我們合作?”
“心情不好,是因為餘舒被人暗殺。而官府曾與飛鸞樓有過交易,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景流天也難逃幹系,說不定兇手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段白月道,“如此一想,換成是我,也一樣不會高興。”
“早來一天就好了。”段瑤遺憾,“說不定那知府就不會死,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
“人世間哪有這麼多假設。”段白月揉揉他的腦袋,“走吧,回去睡覺。”
皇宮裡頭,楚淵依舊在御書房裡看折子。四喜公公在旁邊奉茶,心裡忍不住就想嘆氣,這西南王一不在,皇上又該在御書房往天明待了——也沒個人能勸勸。
心裡剛這麼一想,外頭就有人報,說是劉大人求見。
“宣。”楚淵正好看得頭悶。
劉大炯進來,喜氣洋洋。
楚淵打趣:“千帆同意與愛卿結親了?”
“這倒沒有,沈將軍最近忙得很,已經好一陣子沒私下碰見過了。”劉大炯道,“是那高麗國公主,總算相中了一個人。”
“哦?”楚淵挑眉,“相中了誰?”
這些時日可當真不容易,若是資質平平的青年,金姝自然不會看上,但若換成是王城內數一數二的世家公子,又未必能瞧得中這異國公主,楚淵向來不會做逼人成親之事,想請他下旨賜婚是沒轍,因此金泰隻得日日焦頭爛額為此事奔走,還當又是空來一場,誰曾想最後還真成了對。
“是一伙南洋來的商人。”劉大炯道,“裡頭有個男子,據說是暹遠國數一數二的富戶少爺,生得高大會功夫,還與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可是不容易。
楚淵:“……”
與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
“皇上,微臣此行來就是想稟告皇上,過幾日的比武招親不用再比了。”劉大炯道,“高麗王昨日聽聞此事,今天就連嫁妝都準備好了。”
楚淵啞然失笑:“倒是美事一樁。”
“誰說不是呢。”劉大炯連連點頭,折騰了這麼久,可算是消停了。
“罷了,愛卿先回去休息吧。”楚淵道,“一把年紀,莫要累著才是。”
劉大炯領命告退,四喜公公趁機道:“皇上也回寢宮歇著吧?”
“陶太傅最近生病,積了不少事情。”楚淵道,“地方可都在等著回復,多拖一日,百姓或許就要多愁一日。”
“那也不能不顧龍體啊。”四喜公公繼續勸,“皇上這聲音聽著都啞了。”
“他讓你看著朕?”楚淵笑笑,問。
四喜公公受驚,趕忙跪地道:“老奴不敢。”
“有什麼敢不敢,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楚淵漫不經心翻折子,“你跟了朕將近二十年,明知不管是說什麼,朕不會罰你氣你,又何必如此戰戰兢兢?”
四喜公公隻好自己吭吭站起來。
“嗯?”楚淵看著他。
四喜公公老老實實答:“西南王臨走之時,什麼都沒說過。”就那麼走了。
楚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