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人數成倍遞增,彈幕滾得太瘋,網友一句句話打上去瞬間就被其他人淹沒了。
但是在這片‘殘影’似的彈幕裡,顧延舟三個字由於出現的次數太多,還是看得非常清楚,伴隨著的還有一大堆感嘆號,甚至有些人激動得說不出話隻能發標點符號。
邵司也沒管他們,自顧自地介紹說:“跟你們介紹一下,顧延舟,我男朋友。”
邵爹的貼心小棉袄:……
臥槽。
邵司這句話說完,網友們非常默契地集體選擇了沉默。
整整十幾秒鍾,幾乎沒有人刷彈幕。然後突然在某個特定的節點,轟然爆發。
——真的假的?!不是在逗我們吧。
——臥槽直播出櫃?!!!
——我看的仿佛是個假直播,完了,為什麼我心跳跳得那麼快。
“沒開玩笑,認真的。不過王某某寫的那篇稿子還是不能亂看,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邵司沒打算多說,簡單陳述完重點之後,他一攤手,非常瀟灑地就打算關了直播:“好了,說完了,大家晚安。”
——這怎麼睡得著,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唉,我可能已經在夢裡了。
——啊啊啊啊啊我操別走啊撩完了就跑很沒有禮貌的!
顧延舟伸手抓住邵司的手,大發善心道:“祖宗,急什麼,片尾給他們發個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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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眨眨眼,沒有反應過來:“……發什麼彩蛋?”
然後顧延舟伸手摁著他的腦袋,勾著直接吻了上去:“這個。”
次日,保姆車剛駛出小區,差不多開出去兩條街的距離,後面已經跟著好幾輛行跡可疑的尾隨車輛。
李光宗透過後視鏡觀察了它們好幾分鍾,這些車輛整齊劃一地跟著它們轉彎,窗口還大喇喇地開著,攝像機毫不避諱地架在窗上。
李光宗收回眼:“目測大概有五家媒體跟著我們,等到了拍攝場地門口人肯定更多——不是,你想不開就算了,顧影帝怎麼也陪著你胡鬧,你們倆還接吻……接吻。”
李光宗話說道一半幾度說不下去:“太色情了,你見過誰出櫃出得那麼黃的。”
“嘶,顧延舟,你哪次能不上牙齒咬?”李光宗掐著喉嚨,學著邵司當時直播裡的語調說了一句,然後又轉成顧延舟那種低沉的聲音,鸚鵡學舌似的吐出六個字來,“忍不住,想吃你。”
邵司躺在後面,背靠著靠枕,身上蓋著厚毛毯,面無表情道:“別鬧,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李光宗‘嘖’了兩聲,自己被自己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來:“太惡心了,你們倆太惡心了。”
“……”
動感音樂節廣告本來已經拍攝完畢,但是主辦方看了樣片之後,覺得這個“全年齡”的概念還不夠突出。本來已經拍攝了青少年、成年上班族這兩個角色,於是主辦方提出再加幾個小孩子和老人,將這個概念做得更加完善一些。
徐桓揚這回倒來得很早,他坐在化妝間裡,見到邵司進來,衝他點了點頭。
而且他明顯是看了今日頭條,對著邵司隻說了兩個字:“恭喜。”
邵司抬手把帽子和口罩摘下來,順手抓了一把頭發,從容道:“……謝謝。”
李光宗剛才擋媒體擋得簡直快要瘋了,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安頓好外面吵成一團的媒體記者,回來得時候隻感覺嗓子都在冒煙,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爹,咱得再多找幾個保鏢了,六個不太夠用。”
說著他氣遊若絲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我這就聯系聯系,等會兒收工出去的時候用得上,這幫人還在外頭守著,我花那麼久也隻把他們趕出去了一條街。”
邵司道:“辛苦你了,月底給你漲工資。”
李光宗:“拉倒吧……你讓我省點心就行。”
剛劃開手機,陳陽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李光宗立馬接起:“陽哥。”
陳陽:“延舟讓我問問你,你那邊怎麼樣?”
李光宗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自家藝人,回道:“挺好的,累的都是我,他瀟灑得很,在車上一局遊戲沒打完,下了車還想邊走邊打。”
陳陽:“……”這心也是夠大的。
“你們那兒呢,沒啥事吧。”李光宗邊說邊往外頭走,畢竟化妝間裡人多嘴雜,於是他放低了聲音繼續道:“其實媒體這麼激動也可以理解,就連我自己的手機都快被人打爆了——從昨晚開始,就沒停過,不光光是我七大姑八大姨,連我多年沒有再聯系過的初戀女友都打過來問我。”
陳陽:“沒啥事,顧延舟那人平時看著好說話,真出了什麼事沒有記者敢惹他,也就王某某整天找死。”
李光宗打算跟他取取經:“為什麼啊?”
論囂張程度,他們家邵爹明顯比較像個不好惹的混世魔王。
“10年百聞天下報社出的那件事情你有印象嗎?”陳陽道,“亂曝顧延舟和一個女明星的緋聞,整天尾隨跟拍,沒過幾天整家報社被封了——你以為這是誰幹的?”
李光宗:“……顧、顧影帝?”
這件事情,邵司聽了之後隻有一個想法:“我是不是也該滅一家媒體立立威風?”
李光宗:“你?你可拉倒吧。”
徐桓揚來得早,妝化得差不多了,拿著紙筆坐在邊上,低頭不知道寫些什麼。
嘴裡還無聲地哼唱,一張一合,極其投入。
邵司沒有忘記徐桓揚的身份,他之前沒有主動找他就是怕過度靠近顯得不太自然,反而會讓人起疑心。他緩緩側過臉,不動聲色地搭話道:“你在寫歌?”
徐桓揚剛在五線譜上畫了兩筆音符,聞言筆尖輕輕頓住:“嗯,沒事的時候就隨便寫寫。”
“我能看看嗎?”邵司看他的時候一直望進他眼裡,不閃不躲,既不帶著過分窺探又不顯得特別冒昧,“雖然我唱得一般,不過學了很多年鋼琴。”
徐桓揚收了筆,將紙遞過去:“當然可以。”
隻是一張草稿,寫得挺散亂,隻譜了幾段曲,沒有填詞。還有很多劃痕,刪刪改改的。
題目叫《影子》。
邵司對音樂不太懂,學鋼琴也隻是照著琴譜彈——演奏名曲的時候反正他是從來沒有在裡面感受到什麼恢弘多變的情感,對於那些能寫上萬字賞析的人,他一直表示由衷的敬佩。
邵司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瞎點評了兩句廢話,然後又將紙遞還給他:“寫得很好,低音很難用,很少能見到把這麼多低音湊在一起譜得毫不違和的。”
徐桓揚扯起一抹笑,邵司注意到他接過那張紙的時候,手指不自然地繃得很緊:“哪裡,我還差得很遠。”
第一百零二章
“平時聽古典樂比較多,”邵司邊說邊對著鏡子, 抬手將右耳上的耳釘擺正, “流行樂聽得少,就連你的歌也是, 沒怎麼聽過,不過略有耳聞。”
這人搭訕的本領爐火純青。
兩個不相熟的人, 剛開始接觸,最忌諱的就是“冒犯”。在這方面邵司一向把控的很好,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幾分重幾分淺。
徐桓揚果然跟他多說了幾句:“巴洛克時期的音樂給我的印象比較深,華麗復雜, 從層層禁錮中展現出來一種自由。”
邵司:“……”
他哪裡知道什麼巴洛克,剛才都是胡謅的。
一個流行樂樂壇歌神,對古典樂研究那麼深做什麼。
邵司腦子轉了轉:“嗯,雖然古典樂發展到後期更為自由,但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始終有一種它獨有的特色。”
聞言,徐桓揚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和我想的一樣。”
他隻不過是順著徐桓揚剛才說的,再往下接著說了兩句廢話而已,誰能想到徐桓揚就著這個話題,又開拓了一些專業性話題。邵司頭有點疼, 一邊應付一邊不動聲色地轉動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離開工還有十幾分鍾。
還好朱力來得及時,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然後直接道:“桓揚,出來一下, 導演找你說點事兒。正好魏老來了,把位置讓給人魏老。”
邵司抬眼望過去,覺得這個小胖墩看上去都覺得順眼了一些。
朱力隻覺得這個剛出櫃的鮮肉影帝看著他的目光莫名地熱切,一時間心裡還有點發毛,又喊了一聲:“……桓揚!”
於是徐桓揚站起身,朝門口走。
朱力側身,讓徐桓揚先走出去,然後他才帶上門,關門的時候禮貌道:“邵先生,我們就先下去做準備了,希望這次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化妝間裡頓時隻剩下化妝師和邵司兩人,還有時不時開門走進來到處找道具的工作人員。
邵司這時候才留意到顧延舟給他發過來的消息。
【顧延舟】:蹲在你拍攝場地門口的那群記者,已經派人過去遣散了,違章停車,一人一張罰單。為了以防萬一,你回來的時候還是從後門走。
【顧延舟】:還有,不準跟那個唱歌的多說話。
邵司往椅子上一靠,隨便回復了幾個字:嗯?哪個唱歌的?
顧延舟隔了半分鍾才回過來一句:別裝傻,你誇過人家歌唱得好聽又敬業的那位。
邵司:我是不是聞到一股醋味兒。
顧延舟:你沒聞錯。
邵司:行,那我也誇誇你,想聽什麼?我想想,器大活好公狗腰?
化妝師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看上去很緊張,都不敢多看他。
在她眼裡,這位爺從進門前表情就挺冷淡,哪怕剛才跟歌神聊著天,臉上也掛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現在卻突然勾了勾嘴角,整個人放松下來,氣勢無端地軟下幾分。
她當然不敢偷瞄人家手機屏幕,隻能忍著好奇,化完便收拾起散落在桌上的東西道:“您看看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要求。”
邵司看她一眼,破天荒地朝她笑笑:“就這樣吧,辛苦你了。”
“不、不不辛苦。”化妝師手一抖,簡直招架不住,“那我先出去看看魏老來了沒有。”
這魏老,是主辦方特意請過來的大人物。
是個老戲骨了,早年參演許多經典著作,大多都是名著改拍之類的——除此之外,他還是個網絡紅人。
與時俱進地開通了微博,天天發段子,是個段子手。
即使現在老了,戲路少了,熱度依然不曾消減。
過了沒兩分鍾,果然走進來一位年齡約莫得有八十多歲的老人家。
李光宗跟在魏老後面,畢恭畢敬:“您慢點,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多有冒犯……”
邵司不明所以地看了李光宗一眼,心道這人出去上個廁所回來這麼就成了這幅德行。緊接著他站起來微微鞠躬道:“魏老先生好。”
那位老演員衝邵司微微一頷首,然後坐下來就閉上眼,看來是趕時間。化妝師手速極快地幫他加深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