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是份正正經經的律師函,最下邊還有幾人集體籤名,微博結尾明目張膽地艾特了邵司。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睜眼說瞎話虛張聲勢的能力在圈內也是首屈一指, 齊明敢認第一估計沒人稱第二。
這份律師函,加上評論裡請的大批水軍, 邵司看得有點上火。
顧延舟挑著念了幾句:“邵司先生對於我方委託人造成的不良輿論影響以及散播關於我方委託人的不實信息……上述行為已經觸犯了多部法律,應當承擔相應責任。”
顧延舟說話的時候,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三兩滴匯集在發尾處,直接滴在邵司脖子上。
“……”邵司下意識縮了一下,道,“你能不能先把頭發擦幹了。”
顧延舟伸手將指腹抵在邵司後頸處輕輕抹了兩下,隻當沒聽見,繼續念:“請邵司先生在收到本《律師函》之日起及時與我方聯系,否則我方將針對你方的不法行為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顧延舟念著念著忽然勾了勾嘴角,嘲諷道:“就這份律師函,唬誰呢?”
邵司:“鬼知道,智障吧,就騙騙無知群眾。”
這種律師函,是個藝人都接觸過,也發過不少。有時候營銷號以訛傳訛傳得太過分,他們都會採取這種手段,表明自己立場,再威脅威脅那些記者。律師函這東西,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典範。
他們每天忙得很,隻要對方差不多識相了消停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計較那些層出不窮的破事。
“既然是謊言,就一定會有漏洞。”顧延舟分析道,“他這次反擊太急,被你逼得,肯定沒怎麼準備。比如你看第四行,齊夏陽的自述‘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捏造這樣一份不實錄音’——她是不是不知道,現在合成錄音可以鑑別?就這樣還法庭上見,別說智障了,說智障都是抬舉她。”
邵司倒沒那麼仔細看,被顧延舟這樣一說,再重新審視這封所謂的‘律師函’,哪裡都是漏洞。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樣事情引去了注意力——顧延舟本來隻是從後面抱住他,抱著不肯撒手,說著說著話,手就不規矩地從他衣服下擺往裡鑽。
邵司身體一僵。
他拾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喊:“……行了快點吃飯光吃我豆腐能吃飽嗎?!手松開,亂摸什麼,你別太過分啊,我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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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舟想起來,剛才下樓,這人就餓著肚子趴在桌上,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於是顧延舟松開手,將手撐在桌沿上,側著頭看他:“剛才在等我?”
“是啊,”邵司坦言道,“我怕我先吃,等你洗完澡下來就隻能啃骨頭了。”
“沒事,”顧延舟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我吃你豆腐就能吃飽。”
邵司沒想到這人能那麼理直氣壯,一時語塞:“……你滾。”
吃過飯,顧延舟洗的碗。
邵司跟個大爺似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發現現在的八點檔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調了幾個臺,最終還是停在‘紀實頻道’看動物世界。
顧延舟在家裡穿得很休闲,主要以寬松為主,也沒什麼花哨的圖案。他正撩起袖子站在水池邊上刷碗,哪怕隻留個背影看著也賞心悅目。
邵司摸摸下巴,心道:之前在哪裡看見過來著……好像是劇本裡?說是洗碗決定著家庭地位。
照這樣算,顧延舟這樣的,肯定算個小媳婦。
‘小媳婦’顧延舟還不知道自己隻是刷個碗,沙發上那位大爺就已經開始腦內造反了。
顧延舟將碗筷都衝洗幹淨,邊洗邊問:“想好對策沒有,要我幫忙嗎?”
邵司吃飽飯,就一門心思想著睡覺,他曲起腿,半眯著眼反問:“你幫我?你怎麼幫?”
顧延舟:“動動手指頭的事。”
還老說他囂張,他自己平時無形裝逼的樣子明明更欠揍。
邵司躺在沙發上,懶懶散散地,撐著腦袋問他:“……小媳婦,你有沒有被人揍過?”
“小什麼?”顧延舟將碗筷都放回原位,洗幹淨手,轉過身看他,又冷著聲音重復了一遍,“小什麼?”
邵司懷疑他挺喜歡這個昵稱,於是便重復道:“小媳婦?”
等顧延舟抓著他手腕欺身壓上來的時候,邵司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完完全全想歪了。
由於剛才洗東西,在冷水裡浸了一段時間的緣故,顧延舟手指冰得很。邵司隻覺得自己手腕上像貼了冰塊似的。
“我錯了,我不該亂叫。”邵司懶得跟他肛,舉雙手投降。
顧延舟示意他接著說:“嗯?”
邵司坦誠地接著說了下去:“我以後就在心裡想想。”
“想什麼?”顧延舟松開一隻手,捏上邵司下顎,“不準想。祖宗,什麼都能讓你,唯獨這個不行……小個瘠薄的媳婦兒,叫老公。”
邵司:“老什麼公?我告訴你,我也不可能妥協的。這題超綱了。”
邵司又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什麼偏差?總得來講,我認為我的設定應該是強攻。”
顧延舟毫不留情:“你在做夢。”
於是兩人一言不合就進行了激烈的飯後“運動”。
邵司沒兩輪便敗下陣來。
顧延舟在他脖子上吸允出一抹暗紅色、異常曖昧的痕跡,然後抬起頭看他,還難得特別張狂地笑了笑,喊他:“強攻?”
邵司生無可戀,放棄掙扎:“媽的我晚飯吃太飽了,幹不動……你別留在脖子上我明天還要出門見人。”
顧延舟臨時更改了作戰策略,嘴唇貼著他脖子往下移,在鎖骨處停下:“見誰?”
邵司道:“見我的崽。”
邵司說完,猝不及防地被顧延舟咬了一口:“……”
他反手抓住顧延舟頭發想將他扯起來,剛摸上他頭發,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顧延舟又道:“我什麼時候有個兒子。”
邵司一把推開他:“那隻崽,姓李名光宗。你的迷弟。”
邵司之所以不慌不亂,也是因為手裡還有一張底牌。他在和公司解約之後,交付給了李光宗一個秘密任務。
這傻孩子本來一聽到他解約,就暗戳戳地也準備了一份辭呈,準備過兩天就遞交上去,陪著他邵爹亡命天涯。
李光宗目前對邵司的具體情況不太清楚,不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多的錢,不知道他接下去的演藝生涯將會怎麼樣。每次跟打電話,邵司都能夠從李光宗字裡行間裡覺察出一種謎一樣的落魄——而這個萬分落魄的對象還是他自己。
“爹,你最近吃得飽穿得暖嗎?我這邊還有一點存款,要不先借你用用?”
“你可千萬要頂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就是從零開始,我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一路著過來的。”
“人這一生會經歷很多挫折,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都不能將你打倒,你要站起來!想想第二天的太陽!”
邵司每次都隻有三個字想說:“……我日哦。”
李光宗跟邵司說過,拿到齊明反黑的證據之後,倆人就在餐廳見面,他把東西交給他。然而李光宗沒跟邵司說的是,他已經向公司遞交了辭呈。
他手底下藝人也沒有幾個,工作方面的交接很簡單。經紀人不比藝人,他們隻要籤署保密協議就夠,沒有年數限制也不用像邵司那樣賠償違約金。
他走的時候,沒什麼人送他,隻有一個帶了半年的小藝人。
那個小藝人送他到門口,問他:“宗哥,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嗎?”
李光宗抱著大紙箱笑笑:“沒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邵司想繼續留在娛樂圈打拼,我想陪著他。”
小藝人看著他的臉,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來網上一句很火的話:不成在你巔峰時慕名而來,也不成在低谷時離你而去。
“邵司大火的時候,公司上上下下都覺得你配不上他。”小藝人道,“我以前也這樣以為,但是我現在卻覺得……你倒真是最適合他的。”
邵司那種人,不需要有誰牽著他帶他飛得更高。
李光宗摸摸腦袋,沒聽懂什麼意思:“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吧,我馬上就到車庫了。再見啊,祝你演藝事業一帆風順,保重了哥們。”
小藝人站在門口又看了他一會兒,這才轉身進去。
而李光宗沒走出去兩步,手機突然響起來,嚇得他一個哆嗦,差點把手中的大紙箱整個甩飛出去。
——這他媽是他給男神單獨特別設定的鈴聲!他從來沒有幻想過有一天這個鈴聲能夠響起來!
他真把紙箱往地上一扔,說話有點不太順溜:“喂?顧、顧、顧影帝?”
電話另一端,顧延舟輕描淡寫地應了聲:“哎,兒子。”
李光宗全身上下閃過四個大字:五雷轟頂。
第八十七章
李光宗細細回味了一番‘兒子’這兩個字,猶猶豫豫地問:“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顧延舟:“你不叫李光宗?”
李光宗誠惶誠恐, 腦子一時間有點短路:“是誰跟我同名同姓?”
隨即, 李光宗反應過來:“哦,那什麼, 你突然叫我兒子,我嚇了一跳——不過你為什麼叫我兒子。”
顧延舟道:“你邵爹他男人, 你自己算算,是不是該叫你兒子。”
李光宗:“……?”
信息量好大。
“等等, ”李光宗有點暈, 他彎下腰,再度將大紙箱抱起來, “這筆賬我有點算不太明白。”
顧延舟邊說話邊往外走,順便幫邵司帶上了門——這人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頭發亂糟糟的,幾縷頭發高高翹起。室內開著空調,他大概是睡得感覺到熱了,直接將被子從身上踹下去,翻個身繼續睡,露出一截修長光裸的腿。
顧延舟本來鬧著玩想抱著他一起睡, 結果邵司伸手指著他鼻子說:“顧延舟,我覺得我們這樣發展太快了。”
“快嗎?就抱一下, 又不幹你。”
“……”
邵司反手就是一枕頭砸了過去:“你出去,明天早上我醒過來要是看到你躺在我床上你就等死吧你。”
顧延舟當然不怕死,不過今天晚上確實是不太方便。
“行了, 你睡吧,不鬧你。”顧延舟替他拉上被子,俯身道,“我明天早上四點鍾就得起來,還有工作,怕起身吵到你睡覺。”
顧延舟出了門,往書房走,對李光宗道:“有正事找你,你現在有空嗎?”
“有有有空的。”李光宗把紙箱放在後備箱裡,然後猛地將它蓋上,繞到前門,“有什麼事,您說。”
顧延舟也不繞彎,直接切入正題:“你明天跟他約了見面?東西收集得怎麼樣?”
李光宗這幾天跟搞諜戰的一樣,見到誰說什麼話都要腦子裡轉兩個彎好好提防,不過在顧延舟面前,他不假思索道:“在齊明辦公室裡裝了竊聽器,會議室裡也裝了。他和楊羽兩個人聊的內容我都存著,還有他找水軍……這次他沒有親手操作,都交由助理去辦。”
那助理也是新手,耍了小聰明用公司名義打的款,大概是想方便找公司報銷。正好方便他們去查。
李光宗今天忙著弄離職的事情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關注邵司最後怎麼回應:“他沒事吧,沒受影響吧?”
肯定很多“正義”人士一窩蜂跑到邵司微博下面罵,各種陰謀論,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