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楊羽主動張口提議說:“我建議把這錢平分了,每個人手上都拿一些,這樣行動起來也比較方便。”
他說完,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又費心解釋了兩句:“我的意思是,可能會發生一些什麼意外也說不定,萬一走散了……”
邵司看得清楚,心道:方便誰?是方便他自己跑路吧。
楊羽心裡這算盤確實是打得挺精,從導演組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就一直在琢磨。
跟他們一起走,自己可不就淪落為襯託鮮花的一片綠葉嗎,說話做事都會被顧延舟壓一頭,還不如等會兒找個機會“走散”,這樣戲份反倒能夠多一些。
ABCD四組分頭行動,節目組的拍攝也劃分成了四撥。
邵司他們這邊正計劃著挑一個人去小賣部換錢,四個人聚在在街頭石頭剪刀布。
邵司蹲在花壇邊沿上,戴著帽子防太陽,每回猜拳他都萬年不變出拳頭,輸得毫無懸念。
[你伸兩根手指頭出來會死?]系統道,[從小到大,你自己說說,你石頭剪刀布哪次贏過。]
[……還是贏過幾次的。]
系統:[屈指可數!]
邵司:[這不是出拳頭比較順嗎。]
[順個啥啊順,]系統簡直無力吐槽,[那你就順著多走幾步路去換錢吧,去。]
最後邵司戴上口罩,走進店裡,掏出那張一百塊,將其抵在桌子上推過去道:“老板你好,能麻煩你幫我換個錢嗎?”
老板是個中年男子,性格不錯,他笑呵呵地從位子上站起來:“可以啊,沒問題,要換多少?”
出於職業習慣,老板隨手將錢往驗鈔機裡驗了一下,誰料驗鈔機立馬亮起了紅燈,開始“滴滴滴”地不停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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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
老板將那張一百塊錢拿起來,對著光照照,然後以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向邵司:“小伙子,你玩我呢吧,你這張一看就知道是假幣。”
邵司拿到錢之後壓根就沒看,不止是他,基本上沒人會往這方面想:“假的?”
——誰會想到節目組能夠坑到這種地步?
老板見邵司這種驚訝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將錢遞還回去,並且提醒道:“你別是被人騙了,下次收錢的時候好好注意著點,你看看這壓根連安全線都沒有……”
邵司平時買東西很少用現金,基本上都是刷卡,他一直覺得流動貨幣挺髒的……對真假也確實不太懂。
於是他湊過去,跟小賣部老板聊了起來:“什麼是安全線?”
“我拿一張真的給你看看啊,”老板從抽屜裡拿出一張來,熱情地教導道,“中間這條,看見沒有,對著光照照就能看見。”
邵司點點頭:“這樣啊。”
兩人就百元大鈔真假鑑別聊了起來,攝像師在門口秘密拍攝,差點沒笑岔氣。
顧延舟等半天沒見人出來,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兒,走進去一看,邵司和老板兩人隔著一個櫃臺聊得正起勁。
“還有這個線紋,你用手摸,它這個凹凸感是很強的,你摸摸。”
“……嗯,好像是。”
顧延舟站在門口,沒往裡走,問道:“你幹什麼呢?”
邵司一隻手撐在玻璃櫃臺上,聞言側過頭看他,拖長了語調喊:“組長,我們被耍了,這錢是假幣。”
“假幣?”
“是啊,”邵司直起身子,拉著他往外頭走,“看來我們隻能出去刷臉了。”
“找人借吧,”這個方案安殷舉雙手贊成,“規定上沒說不能找路人協助,我們可以留一下他們的聯系方式,錄制結束之後給他們還回去……顧組長,這事是不是應該組長上?”
顧延舟出去刷臉,那刷得簡直太容易。
他的知名度是他們所有人裡頭最高的一個,哪怕是戴著口罩走在路上都能被認出來。
顧延舟還沒說話,楊羽就伸手一指:“我先去對面試試。”
“信不信,等會兒他就會自動走散了。”邵司拍拍褲子站起來。
顧延舟對這個楊羽並不在意:“隨他去。”
邵司:“你這組長當得,是不是太任性了。”
顧延舟朝他伸手,半誘半哄道:“懶得管他。過來,跟組長一起出去討飯吃。”
“……我幹什麼非得跟你一塊兒出去討飯啊。”
邵司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還是慢悠悠地晃到顧延舟身邊。
安殷是女生,自然被他們多加照顧,顧延舟挑了家咖啡店,給她點了幾個甜點讓她坐著邊吃邊等。
“啊,太幸福了,顧影帝我大概要愛上你了。”安殷在窗邊挑了個位置,對著一盤甜點做花痴狀,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我真的可以放心吃嗎?我沒有別的意思,但人生總會有許多意外,我怕你們回不來。”
邵司摸摸下巴,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你就盯著看會兒,別吃了。”
安殷冷下臉:“……你這人會不會聊天。”
刷臉刷得意外很順利,顧延舟摘下口罩沒多久,就被人認了出來。
小女生興奮得像隻小麻雀“啊啊啊啊啊”叫喚,說不出話。
顧延舟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比劃了個“噓”的手勢:“你好,是這樣的,我們正在錄節目,因為一些原因,需要一點車費……”
小女生很快捂著胸口冷靜下來,非常上道:“要多少!”
邵司站在顧延舟旁邊拿著手機查地圖:“最便宜的路線,我們要從這裡,坐3路公交車到地鐵站下,坐地鐵到環山路,然後再步行五百米,算下來差不多一個人七塊錢吧。”
小女生掏了好幾張百元大鈔,聽到七塊錢這個數字,手頓了頓。
這兩個實誠的愛豆把七塊錢按人數乘了一下,加上安殷的甜品錢,最後合計在一起共計三十八塊。
“(⊙v⊙)嗯……”小女生道,“這跟我平時在節目上看到的不太一樣啊,我找找我有沒有零錢……”
邵司說話說得多了,戴口罩便覺得太悶,幹脆抬手將一邊放下來,垂著眼提醒道:“顧延舟,你別忘了讓人家留個聯系方式。”
小女生本來沒留意顧延舟身後這個人,顧延舟出現在面前的衝擊實在太大。
現在邵司摘下半邊口罩,她頓時又發出一聲尖叫。
等兩人“討飯”回來,安殷甜點都已經吃完了,她抬手看看手腕,調笑道:“這麼晚,是不是發現刷臉不太好刷啊。”
顧延舟正在前臺付賬,邵司在安殷對面坐下來,表情有點復雜:“嗯……遇到了一個cp飯,她抓著我和顧延舟喋喋不休說了十幾分鍾,要祝我們百年好合。”
第六十七章
相對於邵司他們那組,秦少訣那邊才叫悽慘。
他們留足車費之後就跑出去下館子, 一人一碗餛飩面, 等吃完了,被商家告知這錢不能用。
節目組自然提前跟商家打過招呼, 幾張“道具”也是從銀行裡借出來的,隻是為了節目效果, 這個突發環節並沒有寫在腳本裡。
“我就說,這節目怎麼會那麼好心, 一百塊哎, 這麼多錢。”秦少訣拿著假幣,一臉超乎想象道, “攝像大哥,你來,近一點,給它一個特寫。太坑了。老板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全身上下就隻有一百塊,就這一百塊還是假的……”
老板演技不怎麼樣,對著鏡頭略顯尷尬,幾句話聲調也都是平的:“你們一共在我們店裡消費了二十八元, 這樣吧,一塊錢洗二十個盤子, 什麼時候洗完什麼時候可以走人。”
經過雙方協商,他們B組四個人都同意留下來洗碗抵飯錢。
節目組在三位隊長的手機裡都安裝了GPS定位,此時顯示屏上A、B兩組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安殷眼睛尖, 她走著走著伸手一指:“隊長你看看,那是B組嗎。”
B組距離他們隻隔著一條馬路,“沙縣小吃”的玻璃門大敞著,狹小的空間裡屹然站著四個大男人,身上穿著迷彩服,尤為顯眼。四人圍在一起,對面是一個陌生男人,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邵司眼一眯:“他們不會是吃了頓飯吧。”
顧延舟:“過去看看?”
邵司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也好,過去嘲笑一下。”
安殷:“……你們太壞了。”
他們過馬路往店裡走的時候,B組正在和老板討價還價:“一塊錢二十個盤子是不是太多了點,打個折吧老板,十個怎麼樣。我們這還忙著趕路,要是不能夠按時到達會被懲罰的,你就一點也不同情我們嗎。”
老板面色有所松動。
“十個也太少了。”
邵司靠在玻璃門邊,手搭著玻璃窗,手指微曲,插進去一嘴。
秦少訣回頭一看:“喂喂喂,邵哥你這樣不太厚道吧——顧隊長你管管他。”
顧延舟自然無條件站在自家組員身邊:“十個確實太少,老板您別心軟,離我們集合的時間還早著。”
邵司抬腳跨進來,算計道:“或者多洗幾個碗,順便把路費也掙回來……你們路費還沒著落呢吧?”
他說這話純粹是落井下石,誰知道B組這些人各個都智商堪憂,竟然認真地思考起這個提議來。
“是啊,路費也沒著落,我們幹脆一起洗了得了,不就一人三百個盤子嗎。”
“你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
可能是因為冷,邵司迷彩服裡頭還加了一件黑色T恤,衣擺塞在褲子裡,由於身形較瘦,迷彩服看起來頗為寬松,從衣領裡能看到一抹黑色輪廓。
之前換衣服的時候用的是公用化妝間,化妝間裡面也沒那麼多隔間讓他們專門換衣服,加上大家都是大男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所以他們都是坦誠相見過的人了。
一場衣服換下來,讓秦少訣印象最深的就是顧延舟的腹肌和邵司的腰。
秦少訣驚覺自己對著這兩位發呆發了太久,連忙扭回頭道:“行了要來不及了,哥哥們別嘮了,趕緊去洗。”
這家店雖然小,廚房卻布置得挺整潔。
“這些盤子,摞得這麼高,”另一名組員撩起袖子,在空氣裡比劃了兩下,“這得洗到什麼時候去,說起來你們店裡平時真有那麼多人來吃嗎,老板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要來,故意囤了兩個月的盤子沒洗?”
秦少訣滿手泡沫,湊近鏡頭化身正義使者,說教道:“說起來,前段時間我看到一個新聞,說有個老爺爺辛辛苦苦賣菜,收到一張假幣……可能是故意的,因為看老爺爺沒什麼文化,哎真是太心疼了,所以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要有點良心……”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兩句:“這水真是太冷了,凍手,但是為了維持自己的良心,盤子還是得洗完。”
秦少訣是各大綜藝的常客了,早年拍戲成績平平,主要是靠綜藝圈的粉,時呆時傻時逗逼,觀眾緣好到沒朋友。
顧延舟他們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轉頭對邵司說:“怎麼樣,嘲笑夠沒有。”
邵司:“夠。”
“行,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加油。”
顧延舟他們剛走,秦少訣洗著盤子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哎,不是,他們路費哪來的?怎麼賺的?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苦逼地洗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