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頭,衛時的弓箭又對準了自己。
明堯:!憑什麼?!我是小明玩具嗎!不讓小巫玩就射殺我?衛選手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左泊棠笑眯眯把兩人分開,巫瑾這才發現,靛藍染料幹的極快,一點也沒蹭到明堯身上。
左泊棠走近時,巫瑾又留意了一眼腕表。
依然不見非法結隊警告。
他背過身,向大佬輕輕打了個手勢。
克洛森組隊警告隻有在兩種情形下不會觸發。其一是規則允許組隊,其二……井儀根本就是在給他們下套。
然而沿路走來,巫瑾的尊貴藍讓他吃盡了福利。
有賣食物的攤主硬是要把烤肉塞給巫瑾,也有年輕的少女給巫瑾送上漂亮的小貝殼,甚至還有貴族從轎子上跳下,特意拍拍巫瑾肩膀。
路過某個家畜售賣點時,巫瑾眼睛一亮。
一隻小羊駝正綁在石柱上吃草。
羊駝是印加文明中的主要牲畜之一,肉質鮮嫩,介於羊羔肉和牛肉之間,天冷的時候還可以薅羊駝毛織毛衣……最主要是可愛!眼睛水靈靈的,毛毛暖融融的,一小隻還沒有巫瑾的腿高,吃完草就乖巧蹭蹭石柱,吃的不挑智商也不高,一看就很好養。
看管小羊駝的店主熱情把牽繩地給巫瑾,示意他隨便溜。
巫瑾恍惚,仿佛被驚喜砸中:“……”明明隻是開了個藍鑽,怎麼連寵物貴族福利都有了!
旁邊的明堯也看呆了,身上的藍色顏料面積和收到的優待成正比——明堯嗷的一聲,伸出手:“我要抱我要抱!”
巫瑾嗖的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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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兩眼放光,伸手緩緩託起小羊駝軟綿綿的肚皮,小羊駝立刻咩咩叫了起來,懸空的四肢一動一動像在踩棉花。
巫瑾飛快躲過明堯的搶奪,把羊駝抱在懷裡就是亂蹭亂吸。
明堯嚷嚷:“給我玩一會兒,就一會兒!”
巫瑾記仇:“不給!”
明堯:“……”井儀副C伸手就要搶羊駝。巫瑾一個轉身就把小動物幼崽塞到了大佬懷裡。
男人面無表情接過,舉起羊駝的動作像舉槍,啞聲開口:“喜歡?”
巫瑾這才發現,大佬又不知不覺換芯了。
巫瑾頓時松了口氣,精神振奮,有大衛在還談什麼結盟,穩妥起見現在就幹脆把井儀吊打……
左泊棠突然開口:“衛選手。”
巫瑾抬頭,這位狙擊手表情溫和帶笑,視線卻始終鎖住衛時。巫瑾微微警覺,左泊棠的感官敏銳程度匪夷所思。
巫瑾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大佬面前。
衛時揚眉,示意巫瑾離開。道不同不相為謀。
左泊棠點頭,像是早有預料:“既如此就分開吧。我的建議,不要靠近神廟。”
“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明。”左泊棠帶上明堯。
這位井儀隊長嫻熟裝箭,向巫瑾告別:“有緣再見。”
兩人最終消失在了通往神廟守衛崗哨的方向。
大衛沒有耐心去抱羊駝,直接扔給巫瑾:“怎麼藍了。”
巫瑾趕緊抱著小羊駝告狀明堯,然後快速給大佬總結:“瑪雅副本的主題是血祭,一路過來已經看到不止一人割肉往神像上塗血。”
整個以金字塔祭壇向外擴散的集市中,血腥味越來越弄濃。
“進門時聽到的慘叫,應該是淘汰了一名選手。”巫瑾回憶:“因為有選手淘汰,所以太陽升起。”
如果是這個機制,鬼屋副本將是第六輪淘汰賽中負責嚴格把控順位名次的副本。
“其他……”巫瑾搖搖頭,一概不知:“我們去祭壇,重要的壁畫都在那裡。”
大佬點頭,突然漠然伸手撸了把羊駝腦袋上的毛毛。
然後撸了把巫瑾蓬松細軟的卷發。
巫瑾和羊駝同時瞪眼看向衛時。
衛時命令:“這小畜生帶著。等他出來,讓他抱羊。”
巫瑾糾正:“是羊駝……”
衛時冷淡:“隻許抱羊,不許碰你。”
神廟終於距離兩人不足百米。
巫瑾在矮牆下貓著,周圍狂熱的人群越聚越多。隨著祭祀順次出現,瑪雅民眾幾乎是歡呼著在往神廟的石牆上兌血,失血帶來的疼痛似乎被所有人忽略。
巫瑾看了半天,才發現自殘式獻祭,還伴隨著吸食大量原生態毒品,包括煙葉、蛙毒。能塞進嘴裡的塞嘴裡,能燒著的燒著吸,還有致幻毒性太過強烈的,快樂的瑪雅貴族們幹脆脫了褲子塞進直腸享用。
所有痛苦都因為虔誠轉換為歡愉。
“祭祀的是……太陽神。”巫瑾看向石柱上的壁畫。
金字塔下,年長的祭祀反復徘徊,似乎在等待作為祭品的戰俘。明堯、左泊棠就守候在長老左右。
“大騙子!還說祭壇不能去!”巫瑾吐槽,拉著大佬就走:“我們也過去。”
瑪雅副本的入口與祭壇方向相反,巫瑾略微估量了一下整個遊樂設施大小,祭壇就卡在副本建築的最盡頭。
如果副本有出口,最大可能就是在祭壇的某一處。
巫瑾靜悄悄逆著井儀站位摸上祭壇。
石灰底牆上,色彩斑駁的壁畫蔓延。巫瑾矮腰躬身,腦袋都要湊到雜草堆裡,半天才扒拉出幾幅線索內容。
“祭祀的是瑪雅太陽主神……按照瑪雅的五千年傳統,太陽被堅信是用血液驅動的。如果神民不向太陽獻上鮮血,太陽就會停轉,陷入永恆黑夜——”
巫瑾看的一愣一愣:“怪不得要放血。”
接下來的壁畫大多在描述瑪雅的徵戰,俘虜被帶上金字塔生取心髒,心頭血順著金字塔邊沿的血槽淌下,獻祭給神靈,接著瑪雅會選出族中勇士,踏著戰俘的屍體走上金字塔,神國的門在金字塔頂端敞開……
後面的壁畫要繞到金字塔的另一端。
繞過去必然要與井儀遭遇。
巫瑾終於了然。
少年在金字塔牆壁後靈活拉伸,準備接下來的鏖戰。
“血液驅動太陽,”巫瑾琢磨開口:“隻有獻祭才能讓太陽轉動。所以剛進門時的慘叫是被獻祭的選手。獻祭血讓時間從凌晨4點跳到早上9點。”
“按照這個跨度,這次獻祭後,副本時間會跳到午後。”
“再然後是黃昏——也就是行程單中的17:22。”
衛時頷首:“怎麼出去。”
“根據壁畫記敘,獻祭之後神門會打開。現實中,八成應該是聚眾吸毒high了之後產生的幻象。”
瑪雅文明冶金困難,制毒卻技術一流。
“無論如何,出口就在金字塔上方。”
巫瑾批評井儀:“用藍色染料賄賂我們是沒有用的!該搶出口的時候還是得搶!”
如果沒有和井儀分頭行動,左泊棠極有可能會“友善引導”兩人站位遠離副本出口,然後在獻祭結束的瞬間發動,搶在巫瑾之前通關。
隻是井儀為何大費周章——
古拙的歌聲飄來。
梯形瑪雅金字塔上,獻祭終於開始!
巫瑾目光一動:“先衝!”
兩人極速自金字塔之後衝出。
陽光照耀在莊嚴祭壇之上,瑪雅精確到毫釐的瑰麗建築線條筆直迫人。戰俘被送上祭壇頂端,祭司伸出指甲細長的右手,準確剝出心髒。
血腥味大盛。
巫瑾嚴重懷疑,節目組播出這一段會分級打馬賽克。然而臺下歡呼的男女老少卻儼然將其當成一場狂歡盛筵。
越是生活困苦的地方就越依賴神靈。
在貧瘠高原之上的瑪雅,依靠嚴酷的神訓將散沙一般的大小部落聚集在一起。勝利者擁著家人在臺下歡呼,落敗者在祭壇上被剖心剝皮。
隨著戰俘死去,太陽再次上升至午後——
巫瑾突然蹿出。
再獻祭一人,金字塔頂端的出口就會開啟!
金字塔下,隨著祭品血自血槽滑落,瑪雅人紛紛拿出開了封的刀口,將自己的鮮血同樣混入洪流之中。
另一側,明堯挽起袖子,似乎正在和祭祀長老比劃什麼,眼神不時瞄著栓有小羊駝的牆角,和看守小羊駝的兩人。
冷不丁面前嗖的一聲。
一隻巫瑾跑過,三下五除二就開始爬祭壇。
明堯一頓:“擦被騙了,他兩沒看著羊駝,是把作戰服給NPC披著了,擾亂視線——”
衛時的弓箭卻已是快速狙來。
左泊棠條件反射把明堯護在身後,巫瑾同時腳步一停。
大佬慢了半拍。
這是跑著跑著又換芯……
真整成半分鍾一換了!
巫瑾大驚,不容分說就要下祭壇去接崽崽,衛時卻冷聲訓斥:“上去。”
“我要不著你救。”
金字塔下,突然出現的弓箭毫不意外造成了NPC之間的混亂。祭祀不容分說就要抓住井儀衛時。憤怒的瑪雅群眾紛紛對攪亂儀式的三人表示唾棄,隻有沾了藍色染料的明堯待遇能好點。
金字塔上,巫瑾一路神奇暢通無阻。
不僅如此,金字塔頂端的祭司正慈祥看向巫瑾,面露狂熱——
巫瑾一頓。
他猛然回頭。
副本出口還差一次獻祭就能出現。
腳下,井儀雙C收了弓,向衛時徵求短暫和平。明堯舉起的手腕內側,還能看到藍色染料痕跡。在明堯之外,卻還有無數星點靛藍。
這場祭祀中,幾乎每一位瑪雅人的身上都塗有靛藍。
或是在手臂,或是在臉頰,這些被染料標注的地方此時卻大多傷痕累累。
瑪雅人自己割的。
這場獻祭,靛藍竟然是自願把血肉獻祭給神靈的標識。
“!!!”巫瑾陡然反應過來。
金字塔上關於太陽神的祭祀,是瑪雅人在用鮮血向神靈祈願。將要貢獻給太陽神的血肉被靛藍標注,等祭祀開始,哪裡染藍砍哪裡!
明堯標記的是手腕,所以需要劃開的是覆蓋井儀LOGO的兩釐米傷口。
巫瑾……
巫瑾看向全身藍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