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是敵人的他們,因為系統能量的抽離,竟可以如此和諧地相處,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
此時此刻,岑霄前所未有地清醒,他清楚地認識到,真正的敵人既不是破壞者也不是黑袍人,而是一直隱藏在眾人背後的系統,一個遙不可及遠在天外的存在。
他嘆口氣,餘光瞥見尤正平呆呆地看著黑袍人消失的方向,不由走過去,低聲嚴肅道:“你怎麼回事?”
“嗯?啊?”尤正平收回思緒,不明白岑霄什麼意思。
岑霄十幾歲就和尤正平在一個訓練基地從小打到大,對這個戰友非常了解,無數次戰鬥也可以看出兩人的默契。
正因為了解,岑霄更加憂慮。
他方才將尤正平從黑袍人手中搶下來時,注意到了尤正平的眼神,盡管尤正平已經極力掩飾,卻還是控制不住地黏在黑袍人身上不放。
“上次你在天臺受傷,是不是黑袍人救了你?”岑霄低聲問。
“是……”尤正平警惕地看向岑霄,十分心虛。
“你該不會是……”岑霄拉著尤正平走向倉庫,盡量避開連宇凡等人,“移情別戀了吧?”
“哈?”聽到這話,尤正平放心之餘,被這話驚得眉毛都扭曲成一坨毛毛蟲了。
他以為岑霄也和他一樣在黑袍人察覺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誰知道岑霄竟發出這種靈魂質問!
“你別想瞞我!”岑霄篤定道,“當年你對鬱華一見鍾情時,眼神和剛才一模一樣!”
“啊?是嗎?”尤正平別開眼睛,不去看岑霄。
岑霄痛心疾首道:“鬱華被鎖鏈捆住,還被黑袍人踢到倉庫裡,你一眼都沒有看他,隻顧著盯住黑袍人不放!黑袍人走了,我們打掃戰場,把救鬱華的任務留給你,你卻在凝視黑袍人背影發呆!”
“我……”尤正平沒辦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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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華被破壞者抓走時,他大腦一空,隻有豁出性命也要救出鬱華的念頭,但當黑袍人出現在眼前時,他忽然對鎖鏈中那坨人沒有任何感情了,視線黏在黑袍人身上不肯松開。
尤正平一直在回避某個無法言說的猜測,理智告訴他這個猜測絕不可能是真的,但他什麼時候理性考試考過高分了?他一向是個靠直覺行動的人啊!
“我知道黑袍人救了你兩次,尤其是上一次,你傷得非常非常重,是會對黑袍人產生感激之情的。但這不是真正的愛情,是心理學上的移情現象,是短暫的錯覺。”岑霄正色道,“鬱華雖然愛吃醋了一點,還非常弱小,從工作上是沒辦法與我們共鳴的。但他非常愛你,一心撲在家上,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還會經常給我們做好吃的,是絕世好伴侶。你要把持好自己的內心啊!黑袍人立場不明,我們說不定有一天還會與他為敵,你不能走錯路,知道嗎?”
“我們有可能與黑袍人為敵嗎?”尤正平滿臉驚恐。
“我說了一大堆你就隻聽到這一句嗎?”岑霄一巴掌拍在尤正平後背上,將人推進倉庫,“快去救你的愛人吧!”
尤正平趔趔趄趄跑進倉庫,看到角落中那堆鎖鏈,心跳又亂了起來。
他剛才明明已經對這坨東西毫無感情了,現在卻又重新燃起愛火。
尤正平甚至不敢問自己“為什麼”,他飛快來到鬱華身邊,扯下鎖鏈,看到那張沉睡的俊臉,情緒瞬間平靜下來。
鬱華總是能讓他感到安全和寧靜。
尤正平低下頭吻了吻鬱華的臉,將人橫抱起來,走出倉庫。
“你把他怎麼了?”尤正平問桓子虛。
桓子虛注意到帥大叔守護者的抱人姿勢,把疑惑壓在心底,鎮定道:“我沒有傷害他,他隻是睡一覺,醒來後會忘記來過倉庫的事情,隻記得自己在家虛度了周日,我本來也沒打算出現在一個普通人的印象中。”
“不記得也好,”連宇凡點點頭,“否則甄黎和原落日就慘了。”
連宇凡還挺關心兩位同事的:“一會把他們也帶到基地,叮囑他們不要泄露倉庫事情。隊長,你記得刪掉鬱華手機中關於倉庫的聊天記錄。”
“你們一個守護者,兩個闖關者,為什麼會怕一個普通人?”桓子虛疑惑道,他完美無缺的計劃就暴露在鬱華與工作室成員的關系上,他非常不理解。
“是我們三個哄著他而已!”連宇凡不悅道,他並不認為自己怕鬱華,隻是為了掩護身份而做出的必要妥協罷了。
尤正平實在聽不下去這對話了,他說道:“我先送鬱華回家,過後和你們會合。”
這就對了,要先關心自己的家人,岑霄暗暗點頭,覺得自己真是為這兩人的關系操碎了心。
尤正平的空間裡是有車的,他取出兩輛車,一輛是看似普通實則異常堅固的轎車,一輛是警車。岑霄等人帶著兩位破壞者上了警車,尤正平則是抱著鬱華上轎車。
他帶鬱華回家,將沉睡的愛人放在床上,用自己的指紋解開了鬱華的手機。
鬱華對尤正平從不設防,手機指紋鎖錄入了尤正平的,各種密碼是尤正平的生日和他們相遇日子、結婚的日子等。
正要刪除聊天記錄時,尤正平看到甄黎發來的“員工福利”馬爾代夫雙人豪華遊,心中微微一動。
甄黎……是用這種方法討好鬱華的嗎?他知道這麼做會讓鬱華開心?
尤正平刪掉關於倉庫的聊天記錄,抬手撫摸鬱華光潔的額頭,凝視愛人片刻後,起身走出臥室。
他看到原本在衣櫃頂端的行李箱,此時竟被擺在客廳中間,似乎等待著人去打開它。
尤正平用指尖碰了碰行李箱,他輕輕一笑,沒有打開箱子,離開了家。
他走後半個小時,躺在床上的鬱華緩緩睜開眼睛,來到客廳,看到那無人問津的行李箱,長長地嘆口氣。
今天真是險象環生,鬱華完全沒想到,小尤的力量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提升得這麼快,硬是勉勉強強地從兩位破壞者手中搶下他,還將他藏進空間中,讓他險些失去出手的機會。
要不是桓子虛的初始道具頗有力量,把他從空間中搶了出來,還用鎖鏈蒙住他的臉,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出場。
被鎖鏈捆住的鬱華欣喜若狂,他趁著眾人因小尤的力量震驚的瞬間,飛快地用了剛剛解鎖的“金蟬脫殼”能力掙脫鎖鏈的束縛,還把外套和褲子留在裡面充當自己的假人。“金蟬脫殼”嘛,總要留下“殼”的。
“脫殼”的同時,鬱華召喚來黑袍和面具,直接漂浮於空中,吸收了封魁的系統能量,制止他與尤正平的戰鬥。
面對小尤,他似乎總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動作,忍不住抱抱他,安慰他,小尤今天經歷一場惡戰,一定很辛苦吧。
鬱華沒有當場揉揉小尤的頭,鼓勵他“臨場領悟新的異能用法,你真的很棒”,隻是單手摟住小尤不放已經很克制了。
還好岑霄及時分開他們,否則真的要暴露了。
想到岑霄,鬱華又是一陣頭疼。
他狀似離開,實則回到鎖鏈中,開啟“超聽覺”探聽外面的情況,自然也清楚地聽到岑霄對尤正平的話。
鬱華心情十分復雜。
小尤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呢?若是已經猜到他和黑袍人是同一人,那就皆大歡喜;若是沒猜到,隻是單純地被黑袍人吸引,證明不管他是什麼樣子,小尤都會對他一見鍾情,鬱華對此也是喜聞樂見的,可是……
如果是後者,“鬱華”該怎麼辦?
苦惱的鬱華回家後,故意控制行李箱出現在客廳中間,攔住小尤的去路。小尤進門時行李箱還躺在衣櫃上,出門時行李箱卻在客廳中,小尤一定能注意到吧?一定可以打開行李箱,看到裡面的黑袍吧?
誰知,小尤依舊沒動行李箱,繞過箱子走了。
他的確是個對家務視而不見的人,經常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放在哪裡,丟在沙發上的手機轉身就忘了扔在哪,這……沒注意到行李箱原本的位置倒也正常。
聰慧如鬱華,竟也猜不透小尤的心思。
鬱華發現他似乎總是在憂愁,剛解決一個問題,又會出現新的問題。
他想起結婚時,小尤的母親同他說心裡話,告訴他“過日子過得就是柴米油鹽、繁瑣家事,伴侶間總會出現不同的小問題小摩擦,這是正常的”。
大概,總是煩惱纏身就是生活本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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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正平返回基地時,甄黎和原落日也被人接過來了,眾人一起參與桓子虛與封魁的審訊。
鑑於兩位新破壞者沒有做出太過的事情,又被黑袍人抽走了能力,審訊環境較為舒適,沒有刑具,甄黎和原落日也坐在他們身邊的椅子上,負責勸他們配合。
甄、原還是不記得昨晚兩人來過的事情,他們是通過自己認知錯位猜到被人動了手腳的。
“你想告訴黑袍人的情報是什麼?”肖局長聽了連宇凡的匯報後,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先保證我和封魁的安全,”桓子虛道,“雖然你的保證我也沒法相信,不過還是要個口頭承諾吧。”
肖局長道:“我不會空口承諾什麼,你隻要看到甄黎和原落日,就可以比照自己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