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後,系統曾提醒過他們,封魁選擇做智能人,其實會走上一條比較輕松的道路,他會比普通人通關更容易,度過一段時間沒有感情的機械時期後,就會向超智運算發展,逐漸模擬出人類的思維運算方式,最終超越人類。
“感情呢?”桓子虛當時問道。
系統的答案是,等超智運算完成,封魁也會模擬出感情運算方式,會越來越像人。
系統當時給桓子虛兩個選擇,第一個是讓封魁自己做主導,進化方式傾向於保留人類大腦,改造身體其他部位,但等身體其他部位全部換過後,勢必還要更換大腦,但那個時候他們可以換運算更先進更像人類的大腦;第二個則是先更換大腦,由於他們等級過低,能夠兌換的大腦也隻是低級人工智能模式,由桓子虛輸入指令,封魁會絕對執行指令的命令,是個永遠不會背叛同伴的機器人。
桓子虛初始能力非常弱,幾乎沒有戰鬥力。系統將封魁進化的選擇權交給桓子虛,並提醒他,他的能力前期需要一個絕對服從的同伴來守護。
系統不斷暗示桓子虛更換封魁的大腦,桓子虛卻選擇了更難的一條路。
他保留了封魁的智慧,卻無法阻止封魁受傷,每次受傷都隻有升級才能治療,升級就必須換器官。
當他們到了不得不更換心髒那一刻起,封魁的記憶內存就下降了。
好奇怪的一件事,人類存儲記憶的位置明明是大腦皮層,大腦可以記憶的信息數不勝數,封魁更換機械心髒開始,記憶存儲卻不夠了,無論桓子虛找來多少外接存儲都不夠。
一百多個世界對他們而言數據信息太龐大了,他沒辦法存儲那麼多視頻影像、圖片和音頻,封魁隻能背著桓子虛悄悄刪掉一部分記憶數據,等桓子虛發現封魁在失憶時,封魁已經養成了固定清理內存垃圾的習慣。
他費勁心力,不惜一切代價闖關、奪取積分,隻為解決封魁的情況。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的等級越高,封魁越不像人。
桓子虛不相信系統的任何提示,得到通關任務信息時,他最初也沒有理會。
他清楚地認識到,他們的敵人一直是系統,而不是闖關的世界。所謂殺掉一個終極boss就能通關絕對是痴人說夢,這個boss一定有問題,殺掉boss後也未必能通關。
桓子虛更想要做的是找到系統漏洞,除掉系統。十五年前第一個通關者出現後帶來的系統降級讓桓子虛看到希望,他猜測越來越多的人通關可能會讓系統徹底崩潰,他鼓動相識的人趁著難度降低集中力量通關,誰知系統開啟了第二種玩法——世界互通闖關者獵殺模式。
難度雖然降低了,但是100關以上的闖關者可以跨世界相互獵殺,系統會隨機將2-5個世界融合在一起,並告訴玩家,獵殺玩家後可以得到對方的闖關數字,如果對方隻差一關就通關了,那麼殺了他,你也就隻差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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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模式讓闖關者們瘋狂,世界難度降低,boss力量薄弱,沒有後顧之憂的闖關者在第一個通關者出現和獵殺模式的刺激下,開始自相殘殺。
就算有些明智的人不會參與這場決鬥,也會成為別人的獵物,不得不奮起反擊。
越是高等級的闖關者越被狩獵,低於100關的玩家反倒輕松,他們沒有接到這個通知,一無所知地開開心心闖低難度關卡。
桓子虛和封魁東躲西藏,幸好這時他的“虛假交換”能力已經成型,這能力力量不足,逃跑卻一等一的強,可以抹去他們存在的痕跡,躲過追殺。
他邊闖關邊逃命,十五年後,桓子虛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系統內已經沒有300關以上的闖關者了。
這並不科學,就算互相獵殺,也總該留下一些強大的人,養蠱尚且有蠱王誕生,怎麼會一個強者也沒有,除非是系統親自出手幹掉獵殺過多人的闖關者。
與此同時,系統世界的難度漸漸上升,逐漸恢復過去的標準。有些時候,正在決鬥的兩個闖關者忽然被他們完全看不起的世界怪獸幹掉,世界難度驟然增加,原本已習慣鄙視世界土著的闖關者瞬間被打了一波猝不及防,再次損失一些高級闖關者。
桓子虛得出一個結論,系統於十五年前受到第一個通關者重創,為了回血,它引導闖關者內鬥,通過吸收闖關者的能量慢慢恢復。
那麼所謂的通關任務,會不會是系統繼獵殺模式、突然提升難度後的又一回血方法。
桓子虛本不願接任務,熟料此時封魁告訴他,系統給封魁發布了一個任務,隻要搶奪桓子虛的心髒,封魁就能成為一個充滿智慧的完整的人。
封魁是個傻乎乎的人,不斷升級讓他失去思考能力,竟然將這種任務第一時間告訴桓子虛,個字高高的他,眼神純然無垢,對桓子虛充滿了信任。
聽到這個任務,桓子虛絕望地笑了,系統這個任務不是逼封魁,是在逼他。
系統明著告訴桓子虛,你不接通關任務,我有無數種方法逼死你們中的一個。
於是桓子虛帶著封魁加入通關聯盟,進而發現這個聯盟裡隻剩下一堆“幹啥啥不行,保命第一流”的廢物。
初始道具兌換了一個衣櫃,十五年隻通過四關的甄黎也就算了,他的態度還是蠻豁達的;37關的原落日竟然覺得才200多關的聯盟盟主很強,系統當真是把高級玩家殺了個幹淨,區區200關也算強。
炸彈狂人倒是個認真完成任務的人,十五年前他還沒到100關,趁著難度降低十五年內努力闖關,飛快抵達192關。可過低的世界難度讓炸彈狂人沒辦法正確認識自我,認為一切世界皆廢物。
桓子虛快要被通關聯盟逗笑了,這群烏合之眾要是能完成任務……那除非任務目標也是個廢物。
他一直沒有出手,冷眼旁觀著。原落日落網前,他聽到任務目標的聲音,忽然產生了與任務目標接觸的念頭。一個被整個系統追殺的人,竟然會說出不許傷害普通人不許違背法律的話,這讓桓子虛十分好奇對方的想法。
炸彈狂人落網時,桓子虛更是借助視頻連接看到了任務目標的冰山一角。
多年來,桓子虛一直在尋找合作者,能夠幹掉系統的合作者,可以讓封魁復原的合作者,冷酷到令人膽寒的任務目標讓他產生了希望。
於是桓子虛來到這個世界,經過一番調查後,想出了嫁禍之計。
他要嫁禍黑袍人,讓黑袍人與守護組織反目成仇,他要暗中圍觀這一戰,側面觀察黑袍人的反應。如果一個人在被栽贓陷害的情況下,依然能夠保持理性,絕不濫殺無辜,那他可以放心與黑袍人合作反殺系統,也願意將他和封魁的命交到對方手上。
“殺”掉鬱華是桓子虛的投名狀,鬱華會“死”,也會在適當的時候“復活”。
忍住肉麻,桓子虛重新戴上耳機,聽著隔壁夫夫調情,並聽到他們取消了下午購物的計劃,決定改去玩密室逃生。
鬱華說:“既然你不喜歡逛街試衣服,我們不如玩點你喜歡的吧,密室逃生如何?我們兩個在幽閉恐怖的環境中,一起找到機關和線索逃出生天。”
“好啊,”尤正平連連點頭,“也可以鍛煉我找線索和分析的能力,到時候你不許提醒我,讓我來保護你!”
保護?鬱華微微一愣,他漫長的生命裡,似乎很少聽到這個詞。
剛開始闖關的鬱華是個熱血少年的性格,當年的他一直是隊友的主心骨,凡事扛在身上,肩負著保護大家的責任。後來隊友死了不少也變了不少,鬱華亦不再有當年的熱血,他沉著冷靜,理性地保護大家。
後來,需要他保護的人都不在了,他獨自前行,一個人面對風雨。
被依賴、被背叛、被放棄到放棄其他人,鬱華是強大的,所有同伴都知道他不需要保護。
保護……小尤說要保護……我?鬱華眼神微亮,專注地看著尤正平。
“怎、怎麼了?不相信我能帶你玩密室逃脫?”尤正平在他近似狂熱的視線下心髒亂跳,鬱華的眼神怎麼……這麼性感呢?
“沒有,”鬱華搖搖頭,“我喜歡你‘保護’我。”
從知道小尤是守護者開始,鬱華一直在忽略一個問題,小尤在普通人眼中是很強大的人,在守護組織眼裡也是精英,就算是面對破壞者,小尤也有一戰之力。
尤正平是為了守護而生的,他保護著旭陽區的普通百姓,在天臺上豁出去命去保護三個孩子,自然也將鬱華納入守護的勢力範圍內。
鬱華有在天臺上用過“時空回放”,查看他換衣服那段時間小尤經歷了怎樣激烈的戰鬥,那個時候,他有一絲隱隱的羨慕,羨慕被小尤保護的人,不過由於鬱華太強大了,他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小小的渴望。
他剛剛從隔壁聽到有人要綁架自己,現在小尤又說要“保護”他,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
鬱華建議尤正平將下午的行程改成密室逃生,是在給兩位破壞者“綁架”自己的機會,準備悄無聲息地解決這兩個還沒有被守護組織發現的破壞者,減少日後麻煩。
但是現在……鬱華有點舍不得了。
多好的兩個提升夫夫親密度的道具,他可以在戰鬥中偷偷幫小尤提升力量,讓小尤越來越強,日後遇到更強大的破壞者也可以輕易戰勝對方。
還能享受一下被人保護的感覺,他沒體會過,有點想嘗試。
面對鬱華期待的眼神,尤正平心中也升起了獨屬於守護者的驕傲,他拍拍胸口道:“嗯,到時候你拉住我的手,緊跟著我,一切交給我!”
天啊,對鬱華說“一切交給我”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尤正平迫不及待地扒拉光盤子裡的菜,拉著鬱華去玩密室逃生,他沒有注意到,離開餐廳時,鬱華將口香糖悄無聲息地丟進垃圾桶中。
扔掉口香糖時,鬱華時刻注意尤正平的表情,見他沒有突然恢復什麼記憶的表現,微微皺眉。
“虛假交換”的能力他隻見過一兩次,一般丟掉交換物,被篡改的“印象”就會恢復,現在他扔掉了口香糖,小尤毫無改變,對手的交換能力竟是不可逆嗎?
見兩人結賬,桓子虛也帶封魁走,離開前,他趁著服務員尚未來得及清理餐桌前進入包廂,撿起垃圾桶中沒吃完的口香糖瓶子。
結賬時,桓子虛將一個口香糖放在收銀臺,收銀員就像失魂了般,沒有讓他們付錢。
當然,兩人也沒點什麼食物,一直在包廂中枯坐,口香糖“交換”到的是高昂的餐位費。
來到密室求生地點,見憂鬱夫夫開心地買票排隊進入,桓子虛卻未著急闖進,而是看著口香糖瓶子。
他的“虛假交換”經過多次升級,已經具備“霸王條款”的效果,不退不換,就算丟掉“交換物”,隻要他不願意退,“交換”的東西也不會返還。
桓子虛的確不在意口香糖被丟掉,他在意的是鬱華為什麼要扔掉這個。
“你說,他扔掉口香糖是控制欲發作,不希望愛人用沒有過他手的東西,還是發現了‘虛假交換’?”桓子虛警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