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尋是裡面唯一沒穿校服的那個,他靠著椅背,耳機戴得有點歪,正漫不經心地點著鼠標。
邊上的學生圍著他喊:“牛逼!哥,下局能再幫我打嗎。”
“……”
虞尋正想答應,結果不經意抬眼往門口瞥了一眼。
“自己打,”虞尋摘下耳機,起身的同時往那學生頭上掛,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說,“哥有更重要的事,走了。”
網吧門外,狹窄的走道剛好容納兩個人。
虞尋說:“這麼快。”
雲詞“嗯”了一聲:“老嚴下午還要去學校。”
虞尋穿上外套,正要說“那走吧”。
然而在走之前,雲詞拽著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虞尋垂眼看他。
雲詞腦子裡全是剛才網吧老板說的那句話,他手指收緊,聲音壓得有點低,說:“閉眼。”
虞尋不知所以,但對他的話從來都是無條件遵從。
他剛闔上眼,察覺到一個很輕的、溫熱的吻落在他眼睛上。
虞尋睫毛微顫,有點詫異地睜開眼,正好對上還沒來得及退回去的雲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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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離得很近。雲詞在對視間,想該找什麼借口。
隻是下一瞬,虞尋像以前一樣,眉尾微挑,沾著幾分鋒芒說:“——覺得我眼睛挺好看的,突然間情難自禁是吧。”
“……”
“嗯,”雲詞沒反駁,看著他的眼睛說,“是。”
第九十四章
雲詞和虞尋兩人回去之前, 虞尋接到一通電話。
他們校外公寓樓有個學生群,平時偶爾公寓樓管家會在群裡發發通知,鄰裡之間也互相留過電話。
打電話的就是住他們隔壁的大二男生。
電話裡, 那男生小心翼翼的說:“我操, 哥們, 你什麼情況啊。”
“你道上混的嗎?”
“樓道裡全是人,來堵你的。”
虞尋開的外放, 聞言,他和雲詞對視一眼,不知道什麼情況, 然後他“啊”了一聲, 不著調地說:“對, 我道上混的。”
“不過仇家有點多, ”他又說,“不知道你說哪個。”
對面男生形容說:“有一個卷發,扎辮子的, 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感覺像校外的。”
“…………”
差不多知道什麼情況了。
虞尋輕飄飄地說:“哦,知道了。”
對面好奇追問:“你認識?”
虞尋:“認識。”
他又說, “道上放高利貸的老流。”
對面男生:“……這麼社會。”
虞尋:“嗯,他剁人手指頭不眨眼, 你見到記得繞著他走。”
“……”
流子還不知道自己風評被害。
他帶著自己所有弟兄,還有李言那邊的一撥人蹲在公寓樓道裡, 他嘴裡叼著根牙籤, 正要罵罵咧咧“媽的, 還不回來”, 就見隔壁出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生, 那男生甚至沒走電梯,飛一樣推開消防通道門,愣是健步如飛走樓梯去了。
“真健康。”流子點評了一句,“這兄弟居然特意走樓梯鍛煉身體。”
他們蹲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那兩人才回來。
雲詞一出電梯,就看見擠得滿滿當當的一群人:“……”
公寓樓道裡擠滿了人,還有曾經608寢室的室友們。
羅四方抬手,在人群中向他們揮了揮手。
雲詞面無表情,說:“解釋解釋。”
“來蹲你們,”流子解釋說,“群消息不回,怕你們兩個偷偷去過二人世界。”
李言緊接著說:“跨年夜,理應跟兄弟們團建一波。”
雲詞心說他都快忘了,這幫人確實早就在籌備今天晚上的活動了。
於是他把拎在手裡的鑰匙收了回去:“去哪兒團建?”
流子說:“在南大找個地兒吧,然後我再去整點煙花。”
“……”
“你這煙花,”雲詞看著他說,“要賣到哪年。”
流子調動起自己的禮貌,沒有像以前那樣用“關你屁事”四個字予以攻擊,而是認認真真回答他:“回大嫂。賣到我畢業,出社會,進入職場。”
“…………”
他們在準備進入南大校園的路上,又接到了高平陽的電話。
高平陽在電話那頭關切詢問:“你們在哪兒?”
雲詞應付了一句廢話:“在外面。”
高平陽也不介意他整這些廢話:“我不管你們在哪兒,反正你們今晚別踏入南大一步!”
“?”
高平陽接著說:“今晚跨年別給我整那些幺蛾子——”
雲詞:“沒整。”
他話沒說完,高平陽再次打斷:“流子,李言,他倆帶著一群人出校門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
原來是打預防針來的。
怕他們像以前一樣,鬧出點什麼動靜。
一群人蹲在校門口,商量計策。
流子抓了下後腦勺的辮子,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創業。眼下南大是進不去了,怎麼辦。”
李言:“智取或者強攻?”
有人提議:“或者直接進,大不了寫檢討。”
流子和李言表示:“寫檢討的事情我們是堅決不幹的,當年寫過的檢討還少嗎,南大打死也不進去了。”
這確實是流子最後一次創業。
畢竟明年就要實習了。
李言轉向雲詞:“表舅,怎麼辦。”
雲詞吐出冰涼的兩個字:“解散。”
“……”
李言又默默把頭扭回去了。
一群人蹲在路燈下,雲詞和虞尋兩個人蹲得有點遠。
虞尋闲著無聊,抓著他的手玩,過了會兒,又在他手心裡寫字。
第一個字筆畫有點多。
我。
接著隻有一筆。
愛心。
最後一個字。
你。
明明是很溫情的一刻。
可能過於溫柔了,以至於雲詞對著路燈燈光忽然想到,如果當初沒有再碰到,或是虞尋的遊戲角色沒有暴露,他和虞尋可能就真的在大四實習的時候分散在人海了。
於是寫完後,虞尋發現雲詞突然臉色不太對:“?”
雲詞把手抽走,塞進衣兜裡。
過了會兒,他忽然說:“揍少了。”
那天他才打了一拳。
現在想想不太夠。
……
管他還不還手。
虞尋問:“什麼揍少了。”
雲詞:“揍你揍少了。”
虞尋眉尾微挑:“要不現在打一架。”
“……”虞尋說完,又彎下腰,湊過去,主打一個送上門挨揍,“你打吧。”
雲詞下不去手。
正好流子他們商量出了對策:“我們先去對面商場吃個飯。”
雲詞:“然後。”
流子:“然後再說!”
虞尋忽然說:“去西高吧。”
“今年煙花,去西高放。”
他這話說完,其他人愣了下。
接著引起熱烈反響:“可以啊。”
“好久沒回去看看了。”
有人說:“而且我們已經畢業了,就算被抓到也不用寫檢討。”
“能不能有點格局,我們是返校,是情懷——是為了不用寫檢討這麼庸俗的原因嗎。”
“……”
雲詞維持著雙手揣兜的姿勢,起身往前走。
虞尋追上去牽他手。牽不到就跟一起把手塞進了他口袋裡。
“手冷。”虞尋找了個借口,耍無賴說。
兩個人在隊尾磨磨蹭蹭,跟著進商場後,商場一層是電玩城,一邊都是一些槍擊、競技類遊戲,另一邊布置得粉粉的,全是娃娃機這種東西。
流子還不忘自己的撩妹大計,途經電玩城,停下了腳步:“哥先打幾把娃娃機。”
李言無語:“……追不上別追了。”
流子:“放屁,等她知道老子抓娃娃的技術多高超,她愛死我。”
“……”
一群男生就這麼格格不入地佔了領抓娃娃機區域。
雲詞買了點幣,投著玩兒。
虞尋在他邊上,兩人一人一臺娃娃機。
遠遠看著,其他人以為他倆在找機會約會。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然而兩三把之後,雲詞抓著拉杆的手越來越緊,狀態也越來越認真。甚至當大部隊緩緩離開的時候,他還堅守在娃娃機前面。並且又買了一筐遊戲幣。
虞尋:“走了。還想玩?”
“你抓了三個,”雲詞抿著唇說,“我兩個。”
虞尋:“……我都是你男朋友了,我的就是你的。”
雲詞:“這不一樣。”
“……”
虞尋:“行,不一樣。”
作為多年老對手,他立馬理解了雲詞的意思:“你抓滿四個才肯走是吧。”
雲詞:“嗯。”
……
雲詞正在這邊專心抓娃娃。
虞尋站在他斜後方,片刻後,他掏出手機,拍了一張雲詞的背影。
雲詞察覺到他在拍照的那一秒,剛好把第四個娃娃抓上來。
現在四比四。平局。
“打算發個朋友圈,”虞尋晃了下手機屏幕,“文案都想好了,男朋友的勝負欲。”
雲詞無所謂他發什麼,隻是強調:“四比四,平局記得寫上。”
“……”
虞尋:“寫四比五,算你贏。”
雲詞可以再多花二十分鍾繼續抓,但瞧不上作弊,他抬了下下巴說:“我從不作假。”
於是虞尋最後發朋友圈的時候,文案隻寫了“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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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後就去買煙花。
賣煙花的地方不好找,春節前後店鋪裡煙花倒是多,跨年賣煙花的少。而且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在賣煙花這塊,流子是專業的:“我知道一個地兒。那邊常年開張,種類很多,其他店鋪都是從那進的貨。”
他們一群人佔了地鐵一截車廂。
從地鐵站站口出去後,雲詞發現周邊的景色有點眼熟,尤其是附近某片還在建造中的高樓大廈。
之前春節的時候,他在這看過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