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當天被老師罰站。
也就這人能幹得出這事了。
“沒忍住。”虞尋輕描淡寫說。
如果是平時,雲詞會懟他幾句。
但今天日子比較特殊,於是他一改常態:“沒事。”
“說的挺好的,”雲詞隨口胡扯,給足他面子,“下次接著說。”
兩人站了半小時左右,下課鈴響起的剎那,雲詞朝虞尋伸了手。
虞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抓住他的手,然後像是被人一下拽走似的,雲詞拽著他沿著教學樓樓梯跑下去,一路趕去車站。
虞尋輕飄飄的話穿過奔跑時掀起的風,往前傳過來:“……這麼迫不及待。你要願意的話,以後每天都可以約會,我可以每天過生日。”
“……”
倒也不用這麼過。
雲詞沒時間解釋,拽著他一路趕到車站,勉強趕上最後一班車,他拉著虞尋投幣後往後排走。
等在最後排坐下後,他才輕微喘著氣解釋說:“這輛車,傍晚隻有這一班。”
南大學校人多,照理來說車次不會那麼少。
虞尋看了眼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說話時習慣性去牽他的手:“這車往哪兒開的?”
雲詞說:“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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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大開往海邊的路程有點遠,路上景色蹁跹而過,從熟悉漸漸變得陌生。
李言和流子他們提前到了,正按照雲詞在群裡發的內容,一群人在提前搭帳篷:“我靠這什麼玩意兒,怎麼弄,還有篝火???”
他們各自帶了三四個兄弟,一群人圍著。
以前水火不容的兩派人,經過上次的球賽,詭異地拉進了一些距離。
羅四方他們也在,寢室其他四個人在擺弄燒烤架。
因為他們的存在,流子和李言他們帶來的人沒覺得這場聚會聚得過於奇怪,他們找到了合理解釋:“都一個宿舍的,一起過個生日怎麼了。而且之前都說了,我們現在的戰術,是禮貌。”
“……”
“禮貌待人,是綜合素質的展現。”
“……”
流子湊近過去,衝李言“咳”了一聲:“姓李的。”
李言:“我有名字。”
流子:“不重要。知道在叫你就行。”他往李言的方向挪了兩步,聲音壓低,“你給我透個底,那小子今天是單純給我兄弟過生日,還是打算官宣。”
這個問題也問倒了李言:“……沒說,不至於今天官宣吧。”
於是他想了想,掏手機去戳雲詞:[要不要再買點玫瑰花。]
雲詞在車上,回得很快。
yc:[?]
yc:[買花幹什麼。]
李言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屏幕:[增、加、氣、勢。]
李言裝不知道裝得十分艱苦,他痛苦面具,絞盡腦汁:[體現我們高雅不俗的品味,展現優雅,給虞尋他們那波人一點顏色看看。]
[……]
多年好友。
雲詞有點不懂李言了。
虞尋牽著他一隻手,他打字不方便,於是沒有再回。
臨近傍晚,車緩緩到站。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雲詞說出提前準備好的很俗的臺詞:“閉眼。”
雖然沒公開過關系,但是兩人誰也沒有刻意避過嫌。
流子剛搭完帳篷,坐在海邊沙灘上往對面車站方向看,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牽著手走過來。
兩人個子都很高,並肩站在一塊兒,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他倆今天穿的都是黑色,圖案不一樣,但款式很相似,海風刮過,寬大的衣服被風吹得勾出身型。
尤其是虞尋——他閉著眼,走得懶散,慢了半步,五官被夕陽餘暉暈得模糊,但逆著光,輪廓被強烈光影照亮。
有人震撼發問:“他們怎麼還牽手啊?”
“沒看虞哥閉著眼嗎,明顯眼睛不舒服,”流子在自己小弟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說,“這叫禮貌帶路。你懂個屁!”
“……”
那人被揍得接受了這個離譜的現實:“……哦。海邊風大,眼睛確實容易進沙子。”
雲詞的生日安排是在海邊露營,等日出。按照網上做的攻略,這裡很適合看日出。
等虞尋睜開眼,發現幾乎所有他在南大認識的人都在面前了:“這麼多人。”
羅四方在邊上努力地鑽木取火,終於鑽出一點微弱的火苗。
火苗映照在所有人眼裡,他帶頭說了句:“生日快樂虞哥!”
歡鬧聲中,李言帶來的那撥人略顯沉默:“……”
李言提醒:“禮貌。”
還是沉默:“……”
李言繼續動員:“我們不僅要喊,還要喊得比其他人都大聲。”
在他的努力之下,那撥人懷著別扭的心情,勉強說:“生、生日快樂。”
這生日雖然更想和雲詞兩個人過,但這麼多人在一塊兒,也不錯。虞尋很輕地勾了下唇角,說:“謝謝。”
他們簡單圍著篝火吃了頓自制燒烤,之後又切了蛋糕。
切蛋糕之前,雲詞拽了下他的衣袖:“許願。”
虞尋不怎麼相信這種東西:“許了有用?”
雲詞也不怎麼幹這事:“走個流程。”
虞尋閉上眼,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麼想許的願望了,想要的都已經在身邊。
最後,他腦海裡閃過幾個字。
‘一直在一起’。
隻是在睜開眼的那刻,海邊風大,一陣風像海浪似地拍打過來,蠟燭微弱的燭光閃了下,意外滅了。
“……”
流子立刻爬起來調解氣氛:“我操,我就說,圍緊點,海邊風大,你倆離那麼遠幹什麼——再滅一次你直接把蠟燭吃了吧。”
不過誰也沒把這個小意外放在心上。
虞尋隻在切蛋糕的時候猶豫了下。
雲詞:“怎麼。”
虞尋問他:“你做的?”
“……”雲詞看了眼那個蛋糕,“很明顯嗎。”
他嘗試了幾次,最後這次也不能算成功,看起來和店裡賣的蛋糕還是有很明顯差距。
“怎麼辦,”虞尋說,“不太想切了。”
吃完蛋糕之後,剩下的活動就是等日出。
但一群人待在一塊兒,也不覺得無聊。
劉聲帶了吉他過來,在邊上練琴。
羅四方他們帶了卡牌,剩下的人聚在一塊兒玩卡牌遊戲。
在各類“遊戲”面前,曾經同為敵對陣營的兩撥人也很快忘了曾經的恩怨,投入到遊戲角色裡。
流子拿著牌,抖著腳:“我是富商,我他媽手裡有一張破產卡,能讓你們其中一個人一夜破產,你們誰都別得罪我。”
李言捏著牌:“你了不起?我有復活卡,誰跟我?”
雲詞跟著他們玩了一把,實在很沒遊戲體驗——主要是虞尋在邊上一直在給他塞卡,缺什麼給他塞什麼。
比起玩遊戲,這人好像覺得往他手裡塞東西更有意思一點。
玩第二把之前,雲詞站起身,借口說:“有點困,我先睡會兒。”
他進帳篷之後,虞尋也站了起來。
有人問:“虞哥,你也困?”
虞尋借口找得很敷衍:“手斷了,拿不動牌。”
“……”
然後那人眼睜睜看著虞尋往雲詞呆的那個帳篷去了。
流子又往自己兄弟腦門上敲了一下,瘋狂極限找補:“看什麼看,他們去帳篷裡打架,你也要去?”
“……”
帳篷裡。
雲詞剛坐下沒幾分鍾,帳篷拉鏈被人從外面拉開。
虞尋從外面擠了進來——也沒顧上帳篷拉鏈沒拉,直接去抱他。
裡面空間本來就小,虞尋個子又高,擠進來兩個人之後幾乎沒有其他的剩餘空間了。
呼吸間全是對方身上的氣息。
雲詞在他耳邊,在這個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密閉空間裡說:“生日快樂。”
虞尋像某種大型動物一樣掛在他身上,他垂著頭,碎發蹭在雲詞耳側,很痒。
他沒有回應什麼。
隻是吻了下去。
帳篷外的喧鬧聲一下遠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親得雲詞有點缺氧。
隻是在失去思考能力之前,他想起來還有禮物沒送:“等等。”
虞尋不太想停下來:“?”
雲詞推了他一下:“禮物。”
虞尋開玩笑,在松開他之前又親了一下:“禮物不是你麼。”
雲詞:“……另一份。”
他來的時候手上沒拎東西。
所以禮物應該不是什麼大件,估計很小。
虞尋問:“哪裡。”
帳篷裡空間狹小,雲詞的腿隻能曲著,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口袋。
“有點擠,”雲詞試圖把腿伸直,“不好拿。”
他話音剛落。
虞尋手腕下壓,手指探進了口袋邊緣。
牛仔褲口袋,很硬,發出了一點摩挲聲。
他又往下探了點,才摸到一個東西。是個小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是兩條項鏈,一對的,兩條項鏈一模一樣——說是項鏈也不太合適,因為黑色繩子上掛著的是一枚銀色細圈戒指。
虞尋看了會兒,用手指挑著細圈戒指,有點意外地說:“看我購物車了?”
雲詞沒否認。
虞尋居然還有點失落:“不是查手機啊。”
雲詞:“……你對查手機到底什麼執念。”
“也沒什麼執念,”虞尋裝作隨意地說,“隻是別人談戀愛都被查,我不被查顯得沒面子。”
“……”
但雲詞居然能聽懂他的意思。
因為手機是很私人的東西。
所以想給你看。
“低頭,”雲詞接過他手裡勾著的那條項鏈,說,“幫你帶上。”
虞尋順著他的話,低下頭。
雲詞給他戴項鏈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在栓某種繩子。
印象裡虞尋沒怎麼戴過飾品,雖然這人的臉長得略顯“花哨”。以前在西高,有一陣因為某部偶像劇爆火,流行過一陣耳飾,很多人跟風戴耳夾,也沒見他戴過。
雲詞松開手,黑色繩子從他脖頸間垂下來,順著鎖骨滑進衣領裡。
銀色戒指微涼,但很快被胸膛滾燙的溫度捂熱了。
虞尋伸手勾起另一根,往雲詞脖子上戴。
繩子很細,戴上之後隱在衛衣外套裡看不太清,衣領晃動間,偶然間才看到一截黑色。
這時,外面剛好傳來羅四方的說話聲:“你倆不擠嗎——開第三把了,玩不玩?”
雲詞曲著腿半坐起來,掀開帳篷簾子準備出去。
虞尋出去之前看了眼手機時間。
在看見時間的同時,也看到了消息提醒。
【您有未接來電。】
是陌生電話。
虞尋多看了幾眼是因為,這電話撥打的次數太多了。對方打了三通。
不過騷擾電話很多。
他退了出去,沒放在心上。
……
六點多,日出開始了。
其他人都睡得東倒西歪,雲詞提醒了一句“日出了”,也沒幾個人從睡夢中爬起來。
其實他自己也很困。
並且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計劃。熬什麼夜,不如早點回去刷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