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在想什麼,”虞尋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耳朵這麼紅。”
“穿太多,”雲詞面無表情,隻有泛紅的耳尖暴露了真實情緒,把電影票抽出來後,又說,“空調太熱。”
兩人檢票入場。
雲詞選的位置在後排角落,兩個人個子高,整個廳也不大,坐最後一排剛好。
電影是部喜劇片。
燈暗下來之前,觀眾席差不多坐滿了。
電影開始不到十分鍾,坐在邊上的人忽然在一片漆黑裡來了句:“小詞。”
“?”
“我害怕。”
虞尋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平時都不怎麼敢看電影。”
“……”
“這是喜劇。”雲詞強調。
喜劇。能害怕什麼。
虞尋歪著頭,坐姿闲散,隨便伸手一指:“哦,這個人笑得太誇張,有點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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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點太多以至於不知道該先吐槽什麼。
但就在雲詞組織好語言之前,黑暗中,一隻手橫著伸到了他面前。
“所以得牽著看。”
約會看電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一場下來,根本沒有注意電影內容,誰都沒有在看電影,更多的是觀察對方。
被對方的一點細微的動作所影響。
這段有點好笑,想看看他笑了沒有。
電影散場,走在前面的幾名學生在討論劇情:“剛才那段,那個女主演失憶演得太好笑了……”
虞尋牽著他的手,從側面下臺階的時候問他:“有失憶嗎。”
雲詞很想回答他這個問題,但他必須先弄清楚另一個問題:“誰是女主。”
“……”
聽到這個更離譜的回答之後,走在前面的虞尋回過頭。
電影院裡還黑著,屏幕熒光照進他眼裡。
對視間,不知道是誰先笑了:“操,你也沒看。”
從電影院出去之後,兩人回寢室收拾東西,寢室裡羅四方他們已經走了,整間寢室難得空蕩。
寢室群裡,羅四方給他們留言:[你倆人呢?]
[我們收拾完先走了,還得去車站趕車。]
[宿舍鑰匙別忘了拿,開學見。]
雲詞回了句,把手機和充電寶一塊揣進背包裡。
他要帶回家的東西不多,家也離得近,收拾起來很快。
虞尋收拾東西到一半,問他:“你幾點走?”
雲詞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車進站時間,說:“車快到了。”
虞尋往他那逼近了些,抬手,掌心壓在他背包拉鏈上,擾亂了他接下去的動作:“——你就,這麼走了?”
“?”
虞尋提醒他:“情侶之間,分別的時候要做什麼。”
於是雲詞的視線落在,之前取票時不小心蹭到的那截腰上。
這人今天穿的很單薄,進寢室脫下外套後,裡面就隻剩下一件薄毛衣,毛衣很寬松,隱約勾勒出一點腰線。
雲詞伸手隔著衣服碰了一下。
在觸碰的瞬間,虞尋整個人僵住了。
接著,雲詞手指略微收緊,也往虞尋那逼近——抱了他一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間縮短。
虞尋在他主動靠近的剎那,也反手扣住了他的腰。
虞尋垂下頭,鼻尖抵在雲詞脖頸處,呼吸間全是對方身上的氣味,他像第一次聞貓薄荷的魚吃吃一樣,對某種特定的氣息過於眷戀:“雖然說的不是這個,但先抱一下,也行。”
第五十八章
雲詞到家的時候, 嚴躍還在學校忙活出題的事。
老爸:[自己弄點東西吃,早點休息。]
他站在廚房裡,隨便下了碗面, 站在鍋前等著水燒開。
手機又響了一下。
他以為還是嚴躍在給他發消息, 叮囑他什麼事。
然而這次手機響的時長有點不太對, 持續半分鍾後,他才低頭, 劃開手機發現是一通視頻電話。
[‘男朋友’邀請你進行視頻通話]。
……
雲詞第一反應是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頭發亂沒亂。
他對著浴室那面鏡子,整理完頭發,才若無其事地接起來。
電話接通的一瞬, 虞尋的臉出現在屏幕裡。
還是精挑細選的角度, 還是那張找不出死角的臉——他應該也是剛到家, 從視頻裡, 雲詞看見上次見過的客廳陳設。
虞尋看著他的背景:“在洗澡?”
“……”雲詞說,“煮面。”
虞尋挑了下眉:“在浴室煮面?”
接著,他視線落在雲詞額前被打湿的碎發上。
然後他很輕地笑了聲:“為了接我視頻, 特意抓了把頭發麼。”
“能理解,”虞尋又說,“面對像我這麼帥的男朋友, 接視頻的時候確實會有些壓力。”
他有個屁壓力。
雲詞被戳穿,面無表情地炸了。
“浴室信號不好, ”他表現很平靜,嘴裡卻說, “聽不見, 我掛了。”
虞尋抬了下手, 不知道操作了些什麼, 然後看著他說:“那想你的時候怎麼辦。”
雲詞耳尖紅了點, 遲遲摁不了掛斷。
虞尋:“這下聽見了?”
雲詞“哦”了下:“信號突然好了。”
虞尋:“煮的什麼面。”
雲詞帶著手機回廚房:“番茄雞蛋。”
雖然隔著網絡,但在視頻裡,兩個人距離被拉近,似乎沒有因為假期分開,而是在一起生活一樣。
虞尋:“小詞還會做飯。”
雲詞想說“下次煮給你吃”,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下次讓你見識見識。”
說完,又反應過來這樣好像在“宣戰”。
“我記住了,”虞尋說,“下次。”
雲詞把鏡頭轉過去,對著沸騰的鍋,然後一邊撈面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會做飯麼。”
“會,”虞尋說,“你想吃做給你吃。”
雲詞:“會什麼。”
虞尋:“看你想吃什麼?”
雲詞隨口:“佛跳牆。”
虞尋:“那我直接跳牆吧。”
“……”
雲詞對著碗,聽見這句,拿筷子的手頓了下,嘴角很輕微地上揚了一點。
聊了會兒,虞尋那邊的鏡頭晃了下,一路跟著晃進了其他房間,打開衣櫃,拿了套衣服。
“你姑姑不在家嗎。”
“在醫院。”虞尋鏡頭還在晃,隻有聲音傳過來。
雲詞看著亂晃的鏡頭,又說:“要出門?”
虞尋帶著衣服繼續晃:“去浴室,洗澡。”
“……”
雲詞不說話了。
虞尋走進浴室後,鏡頭畫面穩定下來,他反問:“要看嗎?”
雲詞這回是真要掛電話了。
虞尋仿佛猜到他下一步動作,又說:“等會兒。”
雲詞停了一下。
鏡頭畫面裡的虞尋忽然湊近了,近到隻能看到他的半張臉,他把鏡頭往下移一點,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停在唇上。
然後,他又突然逼近。
在視頻裡親了一下他。
[視頻通話結束。]
雲詞被虞尋這一下弄得愣住了。
他對著手機屏幕,揉了把臉。
……
不就是。親一下。
親一下而已。
他這樣想著,然後拿反了筷子,吃到第二口面才反應過來。
-
寒假假期不長,但前一周雲詞和虞尋每天都會通一次視頻電話。
隻是虞尋在電話裡一天比一天疲憊。
“剛從醫院回來,”這天,虞尋在坐車時打著視頻說,“等會兒去做家教。”
“找了一家,以前鄰居的孩子,高中那會兒喊我哥哥,也教過他幾道題。現在快中考了,讓我假期幫忙補課。”
雲詞聽著,心說虞尋打工的種類挺多。
虞尋又說:“你呢。”
雲詞報備今天一天的日程:“背書,預習,晚上去親戚家吃飯。”
虞尋邊聽邊說:“但是說歸說,鏡頭能不能不要對著書桌?”他聲音散漫地說,“想看你。”
雲詞於是又把鏡頭轉回來。
對著自己。
四目相對了一會兒。
有時候兩人之間不需要多說什麼,看著對方好像就夠了。
以前和虞尋敵對的時候,每逢假期,其實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什麼瓜葛了。畢竟他也不可能帶著人跑虞尋家門口找事去。
除了偶爾會有一些類似網吧打pk,或者嚴躍把他帶回家裡這種突發事件之外,兩人並無再多交集。
這還是頭一次,兩人互相“參與”對方的假期生活。
雲詞想了想,還有什麼事沒說,於是又補充:“明天李言過來。”
虞尋:“他來幹什麼。”
雲詞:“說是在家活不下去,過來避戰。”
虞尋一副讓李言換個地方死的樣子:“活不下去找別的地方,上別人男朋友家算怎麼回事?”
雲詞:“嗯,讓他找別的地方。”
虞尋對雲詞家小區構造很了解,說:“附近垃圾站就不錯。”
“……”
虞尋眼睛微闔著,又說:“或者對面大馬路上,那個公園,讓他去轉轉。”
即使隔著網絡,虞尋眼底的疲憊還是看得很清楚。
雲詞忽然說:“很累嗎。”
虞尋沒聽清:“嗯?”
雲詞又重復了一遍,“最近很累嗎。”
說話間,車到站了,虞尋睜開眼:“看見你就不累了。”
這通電話掛斷後,李言發來消息:[你家電腦能用嗎?能確保兄弟明天過來打上遊戲吧?]
李言:[別跟以前暑假一樣,開機後發現你家老嚴直接把網線停了。]
雲詞對著這兩條消息看了會兒,想的卻是別的事。
另一邊,李言在家正被父母念叨著:“別以為上了大學我跟你媽就不管你了——大學要比高中時候更有緊迫感,你到時候畢業,是要找工作的,進入社會之後——”
李言喊著“能不能讓我靜靜”,等來了他兄弟的回復。
yc:[明天有事]
李言:[?]
李言:[不是說好明天在你家見。]
yc:[突然有事。]
李言:[是要背法典還是備戰四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