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邊南有點兒尷尬地應了一聲。
邱奕坐起來靠在床邊,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笑容裡帶著戲謔。
“睡醒了沒,笑個屁。”邊南皺著眉轉身準備把地上的席子收拾起來。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推開了,邱彥穿著背心褲衩跑了進來:“哥哥早。”
“早。”邱奕笑笑。
“大虎子早!”邱彥又很響亮地叫了邊南一聲。
“哎,早。”邊南摸摸他的頭。
“大虎子你褲子要掉啦。”邱彥指了指他。
邊南低頭發現自己褲子一半掛在胯上,還一半正有繼續向下的趨勢,他趕緊提了提褲子,明白了之前邱奕在笑什麼。
“你這什麼破褲子!”他看著邱奕。
“大虎子你沒穿內褲啊?”邱彥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伸手就往他褲腰上抓過去。
“哎!”邊南彎腰摟住了他,“你小子怎麼這麼煩人,我內褲湿了就沒穿。”
“我哥有啊,新的。”邱彥回頭看了看邱奕。
“他不要,他說他就喜歡光著。”邱奕說。
“早飯想吃什麼?”邊南拉了邱彥就往外走,“我帶你去買。”
這段時間早飯都是邱彥出門去買,或者邱奕簡單做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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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南知道昨天晚上邱奕的腿就已經不舒服了,也不好意思讓邱奕弄,自己又不知道怎麼弄,於是洗漱完就打算出門去買了。
“我去買就行。”邱彥拿著邱奕的錢包站在院子門口。
“我請客,”邊南拉著他的手往外走,“想吃什麼跟我說,你哥不讓你吃的我給你買。”
“豆漿油條。”邱彥說。
“你哥不讓你吃豆漿油條?”邊南嘖了一聲,“他是真有病。”
“他讓我吃,”邱彥在他身邊蹦著踩水,“我是說我想吃豆漿油條。”
“你真沒追求,”邊南笑笑,“那就豆漿油條吧。”
“還想吃油餅。”
“沒問題。”
邊南帶著邱彥往胡同口走,快到口那兒的時候,有人騎著輛電瓶車拐了進來。
邱彥一抬頭喊了一聲:“小濤哥哥!”
邊南跟著看了一眼,果然是申濤,車把上還掛著兩個裝著飯盒的塑料袋,看樣子是早餐。
申濤看到邊南相當吃驚,一腳剎車把車攔在了邊南跟前兒:“你怎麼在這兒?”
邊南本來不想說話,但申濤的口氣很不客氣,帶著質問,他壓著火回了一句:“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有你什麼事兒?”
“他什麼時候來的?”申濤問邱彥。
“昨天啊,”邱彥沒注意他倆之間的氣氛,一邊低頭踩水一邊說,“昨天下雨大虎子就沒有走。”
“操。”申濤瞪著邊南罵了一句。
“你操一個試試。”邊南說。
申濤沒說話,盯了他一眼,開著車往裡去了。
邱奕剛把上衣穿好,外面門響了,接著就聽到了申濤的聲音:“叔,我來了。”
老爸在那邊屋裡應了一聲。
“你怎麼跑來了?”邱奕問。
“我昨天回家了,今天去學校正好路過就來了,順便帶了點兒吃的,”申濤進了裡屋,看到了床上還沒整理好的鋪蓋,愣了愣,“他昨天怎麼睡的?”
“睡床,”邱奕看了他一眼,“碰上了?”
“嗯,”申濤盯著他,“邱彥睡哪呢?”
“睡我爸屋,”邱奕往床邊挪了挪,拿過褲子,“幫個忙。”
申濤站著沒動:“你倆睡一張床啊?”
“不然讓他跟我爸睡一張床麼?”邱奕把褲子扔到一邊,申濤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他頓時有點兒煩躁。
“我就看到他就來氣兒,我沒你這麼好脾氣。”申濤拿過褲子套在了邱奕腿上,扶著他站起來。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著?”邱奕嘖了一聲。
“……不知道。”申濤也嘖了一聲。
“去幫著點兒我爸。”邱奕指了指輪椅。
申濤推著輪椅出去了,進了隔壁屋。
邊南買好早點,領著邱彥回到了院子門口,他蹲下摟了摟邱彥:“我不進去了,我得去學校,早上跑步都錯過了。”
“那你不吃早點嗎?”邱彥問。
“我不餓,”邊南想了想,從袋子裡拎出根油條叼著,“我吃根油條吧。”
“再拿杯豆漿吧。”邱彥低頭在袋子裡掏著。
“不了,你快進去吧,再磨蹭上學要遲到了,”邊南拍拍他的屁股,“我衣服還在屋裡,我明天再過來拿。”
邱奕傷了之後家裡一團糟他已經體會到了,雖然他有點兒不想承認,但還是擋不住內疚。
就那麼一丁點兒,就一丁點兒……反正他打算有時間就過來看看,給錢邱奕估計不能要,但搭把手幫個忙還是可以的。
以後邱奕想怎麼報復,是斷他一條腿還是麻袋套了一頓亂棍那另說。
“明天啊……”邱彥一聽說他明天才來,語氣就沒之前那麼歡快了,“知道啦。”
“我今天晚上要回家,”邊南摸摸他的臉,“明天我給你帶個變形金剛來。”
邱彥很驚喜地抬眼睛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垂下了眼皮:“我哥肯定不讓要。”
“沒事兒有我呢,”邊南拍拍胸口,“進去吧。”
邊南本來的計劃是在邱奕家吃完早飯再回學校,現在申濤來了,還明顯對他一肚子火,他就不打算再進去受罪了,出了胡同打了個車回了學校。
到學校的時候正趕上早飯時間,他直接去了食堂,還沒進去就碰上了老蔣。
“昨天晚上哪兒去了?”老蔣拿著個花卷啃著。
“回家了。”邊南抓抓頭發。
“是麼,”老蔣冷笑了一聲繼續啃花卷,“什麼時候回去的。”
“洗完澡以後啊。”邊南眼睛往食堂裡掃著,看到了萬飛正捧著飯盒衝他傻樂。
“請假回家是正常要求。”老蔣咽下花卷。
“是。”邊南趕緊一連串地點著頭。
“那你為什麼要翻牆?”老蔣緊跟著問。
“我……”邊南沒想到老蔣會來這麼一句,“習慣了。”
老蔣冷笑一聲,把吃剩的小半個花卷捏在手裡指了指他:“你該跟你爸說說,當初想轍給你弄到表演學校去多好,肯定比打網球有發展。”
“那多不好,”邊南摸摸臉,嘿嘿笑了兩聲,“我這麼帥,這是要把人飯碗都搶了的節奏啊,不能那麼不地道。”
“下午訓練見。”老蔣拍拍他的肩大步走了。
“你沒露餡兒吧?”萬飛一看老蔣走開了,立馬跑了過來。
“餡兒從你那兒開始就散了,”邊南嘆了口氣,“下午估計要廢。”
“沒事兒,明天就周六了,去我家休養生息唄,”萬飛打量了他一下,“這衣服哪兒來的?沒見你穿過。”
“邱奕的。”邊南不想吃東西,坐在萬飛對面看著他塞。
“什麼?”萬飛愣了愣,“我操不是吧,你昨兒晚上在他家過的夜?”
“要不我上哪兒!”邊南瞪了他一眼,“你電話那會兒才打,都他媽下暴雨了,我要出去踩個井蓋兒淹死了上哪兒說理去。”
“那你也真夠可以的,你不怕他半夜起來揍你一頓啊,腿都讓你打折了。”萬飛嘖了兩聲。
邊南沒吭氣兒,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一直抱著邱奕就渾身不自在,關鍵是自己不知道,還覺得睡得挺美挺暖和。
邊南回宿舍把衣服換了疊好,想著晚上回家洗了明天帶過去給邱奕。
上午的課還是老樣子,大家都沒精打彩的,一點兒也沒有因為下周就要考試了有什麼改觀,倒是萬飛居然在記筆記讓邊南很意外。
“闲著也是闲著。”萬飛唰唰地在筆記本上寫著。
邊南沒理他,拿了本書頂在下巴上繼續看著老師發呆。
想到書,他就想到邱奕屋裡那一櫃子的書,昨天也沒好好研究一下都是什麼書。
老爸書房裡書也很多,邊南估計他基本一本也沒看過,就是為了買來跟其他礦場老板劃分檔次用的,體現有文化礦主和沒文化礦主在思想層次上的不同。
中午吃飯的時候邊南挺認真地吃了不少,為了對抗下午老蔣有可能對他實施的折磨。
老蔣果然沒讓他失望,連帶著萬飛一塊兒,倆人上來就先是五公裡,然後才開始體能訓練。
天氣已經轉暖,昨天一場暴雨把地都淋透了,下午太陽一曬,悶熱得不行,邊南覺得自己汗水砸在地上都帶響兒了。
訓練結束的時候他在場地邊上坐了半天才拖著一身疲憊去洗了澡。
周末宿舍裡基本沒人,邊南和萬飛洗完澡把東西收拾好的時候宿舍已經一片安靜。
邊南打了個車,把萬飛送到家之後讓車轉頭往自己家開。
司機話挺多,從年輕的時候打架談戀愛說起,一直說到他三歲的小女兒,邊南靠在車門邊看著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配合著司機的話題。
他每次回家都覺得很有壓力,阿姨的微笑,邊皓冷著的臉,邊馨語夾槍帶棒的話,還有個老爸努力地在一邊和著稀泥。
每次回家都能深刻體會到多餘這個詞的真切含義。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邊南在車上又坐了一會兒才付錢下了車,沿著修得很漂亮的小石子兒路慢慢往自己家走。
到了院子門口,他往開著的車庫門裡看了一眼,老爸的車都在家。
他低頭準備掏鑰匙,沒掏兩下,手機響了。
“喂?”他接起電話,一隻手在包裡翻著。
“小南啊,”阿姨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你是明天回來嗎?明天讓老吳去學校接你吧。”
邊南愣了愣,沒出聲,掏鑰匙的動作停住了。
他之前說過今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