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廟在村口,距離村長家有點遠,裴勖繞了一大圈才到。走近了就看見霍城一個人在廟前的階梯上坐著呢。
“霍哥。”
霍城回頭看了一眼。
裴勖走過去,那邊視野非常好,山風陣陣,能看到正片山谷,李家村和張家村都隱約可見。
“真不錯。”裴勖說。
他站在那吹了一會風,說:“走吧,飯做好了,就等你了。”
霍城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裴勖回頭朝廟裡頭看了一眼,那廟年久失修,看起來格外神聖肅穆,但裡頭收拾的卻很幹淨,神像溫柔慈悲,注視著他們。
兩人往回走,霍城忽然用力拍了一下裴勖的後背。裴勖回過頭來,見霍城神色凝重,便問說:“你公司的事解決了麼?”
霍城說:“沒什麼大問題。”
裴勖就說:“我就說呢,前天你還咨詢理財的事,公司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有很多當地的村民端著碗,一邊吃著飯一邊好奇地看著他們倆。有風從上面吹過來,霍城聞到了裴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裴勖隻穿了一件黑色T恤,背影高挺,露出的胳膊勻長白皙,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貴氣優質富二代。
翟星辰他們都已經落座了。郭冰看到他們倆進院子裡來,就笑著問說:“你不會去娘娘廟許願了吧?”
村長笑著說:“許了麼?我們村的廟可是宋朝的時候就有了,很靈驗的,這周圍十裡八村的都會來上香!”
“這麼靈驗麼?”霍城笑著說,“那我等會吃完飯要去許一個。”
他們這桌還有兩個空位,在村長和翟星辰之間。裴勖坐到了翟星辰旁邊,他就挨著村長坐了下來。
村長問霍城:“你是能喝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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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說:“還行。”
村長聞言就立馬給他也倒了一杯。
給霍城倒完以後,村長又要給裴勖倒,翟星辰說:“他不能喝酒,酒量太差了,他喝了酒我們估計得抬著他下山了。”
“我喝茶就行。”裴勖笑著說。
霍城要笑不笑的,又看向嚴執,問:“嚴執也不喝麼?”
嚴執笑著說:“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喝了。”
他現在是能少用一個杯子就少用一個杯子。
“來,村長,我陪您喝。”霍城說。
酒過三巡,話也多了起來,在聊到他們幾個的職業的時候,村長吃驚地看著霍城說:“那還真沒看出來是大老板。”
霍城笑著說:“有點糙是吧?不像他們三個,一看就是一路的,我單獨一路。”
霍城喝了很多酒,臉上酒色很明顯,吃完飯以後,他還在跟村長喝著酒闲聊,裴勖見那瓶酒馬上就要見底,說:“霍哥你少喝點,等會還得下山呢。”
霍城說:“今兒我見了大叔,心裡高興,多喝兩杯,啥事沒有。”
村長聞言笑的更開心:“喝夠了沒,沒喝夠,我家裡還藏著一瓶五糧液呢。”他說著就轉身對他媳婦說:“去,把我藏的那瓶五糧液拿過來。”
郭冰趕緊制止:“別喝了別喝了,我看這天要下雨,等會我們就得下山,要不困上頭了。”
“下雨了怕啥,我們這盡有的地方給你們睡。”村長說。
霍城微醺,紅著臉說:“這樣,叔,五糧液您留著,下次我來,保證給您喝光。”
翟星辰在旁邊聽著笑了出來。
他們四個人,也就隻有霍城,能和當地人打成一片,他赤誠,坦蕩,還有鄉下人最喜歡的義氣豪爽。
隻是今天過於豪爽的霍城,看起來反倒有些頹廢哀傷,就連嚴執都看出來了,坐在翟星辰身邊,微微靠近了,低聲問:“霍哥今天怎麼了?”
“他公司出了點問題,好像心情不太好。”翟星辰低聲說。
嚴執說:“怪不得。”
裴勖見霍城喝的也夠嗆了,還剩大概二兩酒,就拿起他的酒杯,往自己杯子裡倒了大半。霍城見狀伸手去拿他的杯子,裴勖卻舉了起來:“來,村長,我敬您一杯。”
霍城沒辦法,三個人最後喝了一杯酒,喝完酒以後,裴勖立馬給村長和霍城倒了一碗茶。霍城端著茶碗,默默地拍了一下裴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坐在那和村長一起抽煙。
天色越來越暗了,太陽光一點都看不見了,郭冰站在院子的石墩上往遠處看,擔心地說:“這天氣預報不是說晴轉陰麼,我怎麼看著想下雨。”
村長媳婦說:“我們這山上經常下雨,天氣預報都報不準。”
“那咱們得趕緊走了,這要一下雨,咱們不得在山上困好幾天。”
胡瑛他們那邊也打了電話過來,問他們下山了沒有。
“那咱們走吧?”郭冰說。
“霍哥能走麼?”翟星辰問。
霍城聞言就站了起來:“我沒事,好著呢。”
霍城允諾下次要再來,還允諾要給小宋廟捐款,還要出資修繕娘娘廟,臨走的時候,村長拉著他的手,那叫一個熱情不舍。
下午兩點左右,他們揮別了老鄉,在村民的幫助下往山下走,走遠了,霍城又回頭看一眼,看見一村的老小都在娘娘廟那裡站著目送他們,小孩子天真無邪,還在喊“叔叔們再見”。
“小心。”翟星辰扶了一把霍城。
霍城站穩了,笑了笑,說:“看見他們,就想到我們村了。”
“你們村也是這種麼?”嚴執問。
霍城說:“比這還要偏,但不像這村子這麼高,前年通了公路了。”
“霍哥出錢修的路。”郭冰在前頭大聲說。
翟星辰說:“要想富,先修路,小宋廟這種除了整體搬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路都修不了。這上上下下的太麻煩,就把老人和孩子給困住了。”
“他們這已經出搬遷政策了,隻是村裡很多老人不願意走。”嚴執說。
翟星辰回頭看著上面的老人們,心下沉沉的,這些老人,或許一輩子就這樣不會離開這裡了。可這裡這樣窮困,偏僻,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他看那些老人和孩子,看到他們都那樣興奮,他們的興奮並非來源於豬肉,大米,食用油,紅包,而是因為終於見到了新鮮的面孔和新鮮的事物。
“我真想帶你去我老家看看。”霍城忽然說。
翟星辰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霍城,霍城衝著他笑了笑,酒氣軟化了他的糙氣和痞氣,溫柔下來的霍城反倒看起來很疲憊感傷。
“說不定以後我們都有機會去你老家看看。”翟星辰說。
被山上的風一吹,霍城身上的酒氣愈發醇香,下面一段山路很陡峭,裴勖主動扶住了霍城的胳膊。
霍城笑著說:“你最好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將來還能咬牙切齒地恨你,我們可都是情敵。”
旁邊的工作人員就都笑了起來,郭冰回頭說:“你們千萬小心點,多看著腳下。”
胡瑛他們都在張家村村口等著他們呢。
大家沒停留,直接下了山,才走到半路,雨就落下來了。
還好隻是毛毛細雨,有一陣沒一陣的,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山下大路上的時候,雨反倒停住了,天色也沒有之前那麼黑了,就是風比較大,往湿漉漉的衣服上一吹,還挺冷。
“趕緊上車。”郭冰說,“別凍感冒了。”
霍城第一個上了車,上車以後就癱倒在座椅上了。胡瑛坐到他旁邊,問說:“你們這是喝了多少酒。”
“裴勖和嚴執都沒喝,我喝了一點,主要霍哥喝的多。”翟星辰說,“你們吃的怎麼樣?”
“我們吃的面條。”胡瑛說,“我都沒吃飽。”
他們就快回到住處的時候,雨忽然落下來了,還是滂沱大雨。郭冰一直慶幸說:“還好我們提前下山了,好險好險。”
霍城聽到車窗上的雨聲就睜開了眼睛,臉貼著窗口往外面怔怔地看著。
翟星辰朝他看了一眼,心下有些擔憂。
回到住的地方以後,大家去洗澡換衣服,搞完天也黑下來了,外頭雨已經小了很多,隻是夜比平日還要黑。節目組今晚上沒給他們準備晚飯,讓他們自己做,翟星辰去做飯,端藝華他們在旁邊幫忙。翟星辰發現霍城一直都沒出現,就問裴勖:“霍哥呢,沒下來?”
“他洗完澡就睡下了。”裴勖說。
“喝多了吧?”溫諾說。
“今天太累了,霍哥又背那麼多東西。”翟星辰說著抿了一下嘴唇。
等到晚飯做好的時候,霍城才下來。
“還喝酒麼?”胡瑛笑著問霍城。
霍城說:“喝唄。”
“別喝了。”翟星辰說,“多喝點粥。”
“我今天就想喝酒。”霍城問胡瑛,“你喝不喝,喝的話我就去節目組那要一瓶。”
胡瑛說:“喝啊,下雨天最適合喝酒了。咱們可以再搞個喝酒夜談!”
“你問他們有沒有紅酒!”端藝華喊。
林青寧笑著說:“這是怎麼了,都想喝酒。”
“節目組也想我們喝酒,我們在南城喝酒那一期收視率多好啊。”胡瑛說,“我們要不要玩真心話大冒險?第三站了诶。”
往季的《紅藍信號》,第三站的真心話大冒險都是讓人尖叫連連的大高潮!
“你們七個可以玩。”翟星辰說,“真心話太刺激,我受不了。”
胡瑛聞言就笑了。
不一會霍城就拎著兩瓶酒過來了,一瓶白酒,一瓶紅酒。
“我沒做下酒菜,大家將就一下。”翟星辰說。
霍城擰開酒蓋,問:“有誰不喝酒麼?”
“都來點吧,大家一塊喝才有意思。”胡瑛說。
“裴勖喝麼?”霍城問。
裴勖說:“來一杯吧。”
節目組在一樓的院子裡搭了個涼棚,他們是在涼棚底下吃的晚飯,旁邊架了一堆攝像頭,加上節目組打的光,不但不冷,還熱騰騰的。霍城對他旁邊的溫諾說:“你跟裴勖換一下座。”
溫諾就起身跟裴勖換了一下座位。
大家一邊闲聊一邊喝酒,氣氛極為熱烈,融洽,笑聲不斷。
吃完了飯以後,夜深了,風也更冷了,端藝華就進去拿了幾條毯子過來,他們幾個就裹著毯子坐在旁邊看胡瑛和霍城他們幾個喝酒。端藝華扭頭去看外面的雨,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點,涼棚一角滴下來的水珠子都連成一條線了。
“霍哥今天是要把裴勖喝倒麼?”林青寧笑著問。
端藝華聞言便回過頭來,見霍城正在和裴勖碰杯子。
裴勖滿臉酒色,脖子都紅透了。
胡瑛說:“來,霍哥,我陪你喝一杯。”
裴勖起來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廚房。
翟星辰正在廚房裡煮湯呢,就見裴勖進來了。
裴勖滿臉通紅,眼睛都是有些懵的,看他的時候卻比平日裡更直白,甚至有些色色痞痞的感覺。
“你喝了多少?”翟星辰問。
裴勖說:“估計……二兩?今天好像比平時能喝。”
他說著走到翟星辰身後,往鍋裡看了一眼:“煮的什麼?”
“甜湯。”
“先給我來一碗。”
翟星辰說:“還沒煮好呢。”
他說著扭頭看了裴勖一眼,裴勖兩隻手插在褲兜裡,人並沒有往他肩膀上靠,隻是看著他笑。
“你就喝吧。”翟星辰說。
“霍哥心情不好,我陪他喝兩杯。”裴勖說,“我心裡有數呢,醉不了。”
裴勖回到外頭去,翟星辰將火關了,把甜湯都盛了出來,見他端著湯出來,端藝華和林青寧立馬起身過來幫他。
一人一碗甜湯,在桌子上汩汩冒著熱氣。
“喝完這一杯就不喝了啊,大家喝湯。”翟星辰說。
霍城喝了最後一杯酒,忽然傾過身去,抵著裴勖的額頭,把著他的脖子,拍了一下他的背。
胡瑛在旁邊說:“你們倆在一塊得了。”
溫諾他們就笑,倒是嚴執,看起來頗有些嚴肅,歪在座椅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