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徊意看向青年,腦子裡壓根對不上號,碰的瓷太多,也不知道這是其中的哪一個。
“您好。”保險起見,用個尊稱。
孫河禹皺著眉打量他,“你好像變了。”
蘇徊意深有同感,“是啊,我以前從不氪金。”
“………”孫河禹喉頭一哽。誰他媽說這個了!
眼看挑事無果,看熱鬧的眾人逐漸收回視線,蘇徊意戰略撤退,“我就先……”
“嚯,在這兒幹嘛呢!”
旁邊突兀地插入一道聲音,興味十足,周圍撤掉的視線再次重新聚過來!
“……”
蘇徊意幽幽望過去,就看見一名胸口戴花的青年邁著長腿走過來了。第一印象,浮誇,紈绔。
孫河禹直接叫出來者的名字,“周青成?”
周青成興致勃勃,“孫河禹,你又被碰瓷啦?”
這個“又”就很靈性。
蘇徊意對上一半的號了:原來是孫二少和周家的不知道大二三四哪個少。
周青成停在蘇徊意跟前,長臂一伸把胳膊搭在了後者肩頭。他個子高,這會兒整個人掛在蘇徊意肩上,大幅度彎折著腰上下左右細細打量後者,有種做戲的惡趣味。
“今天不往我懷裡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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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一落,四周就傳出幾道笑聲,意味不明,但明顯都等著看戲。
“不了。”
“喔~”周青成一張笑臉湊上來,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為什麼啊?”
蘇徊意惋惜,“膩味兒了。”
周青成,“……”
孫河禹,“噗。”
周圍人:……臥槽!這還是原來那個小火車??
周青成吊兒郎當的笑容掛不住了,他把蘇徊意一推,有股惱羞成怒的意味。但力道不大,推完又衝著孫河禹嚷,“你哪邊的啊,笑什麼?”
孫河禹縮起嘴皮收攏嘴角,“我就隨便笑一下。”
“靠!”周青成轉向蘇徊意,想為自己扳回一城,“上次巴巴地貼上來問我去不去名卉展的不是你嗎?”
周圍人又豎起耳朵了:喔喔喔,還有八卦!
蘇徊意眯了眯眼,果然是已讀不回……
他淡淡,“那個是我推銷群發,中間商賺差價。”
“……”
周青成被氣走了,像隻鼓起來的河豚。孫河禹同人一起離開,他想笑又覺得不太好,導致他看起來面目十分扭曲。
蘇徊意看著孫河禹臉上逐漸肆虐的笑容,若有所悟。這大概就是“雖然我吃癟了,但我看到你也同樣吃癟,我就遏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他在心底撫掌贊嘆:風雨同舟的友誼。
聚會開場前三分鍾蘇持終於回來了。
蘇徊意瞬間如同倦鳥歸巢,飛回蘇持身邊,“大哥~”
聲音如清脆鸝鳴婉轉悅耳,蘇持汗毛差點立起來,“怎麼?”
蘇徊意,“想你!”
全場我特麼就隻認識你!
蘇持有點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黏巴,“別說惡心的話。”
蘇徊意收聲,“………”他記下了。
聚會即將開始,蘇持簡明扼要地同他講了內場的幾塊功能區,又說,“你要去哪裡之前記得跟我打招呼。”
蘇徊意立馬貼近了些,“放心,我是不會和你分開的。”
蘇持看他的眼神瞬間像看拖油瓶。
…
六點,聚會正式開場。主辦方在臺上講了幾句,剩下的時間就讓來賓們隨意。
會場的內場有好幾百平,上方黑金吊頂,場間裝飾著花簇白羽,香檳色大理石鋪地,一片明亮寬敞。
悠揚的提琴聲從觥籌交錯的社交場內滑過,女士的長裙經過時帶起一陣香風,錯肩回眸都有眼波流動。
蘇徊意正瞄向中間餐桌上的甜點,蘇持忽然微微傾身靠近了些,蘇徊意轉頭正對上他攢動的喉結,露在緊扣的領口上方,很有男人味。
“還好,沒有紅花油的味道。”蘇持撤開,“一會兒要去跟人打招呼,別帶著藥味。”
蘇徊意收回羨慕的眼神,“洗過頭了。”
他自己的喉結是不太明顯的。而且相比起蘇持,他體毛偏少、皮膚也滑,如果說蘇持是隻雄隼,那他就連雛鳥都不是,充其量隻是顆蛋。
蘇持身上有他向往的野性和血性,格外有魅力。
“你在看什麼?”
“覺得大哥你很帥。”
蘇持嗤了一聲,“現在知道討好我了。”
蘇徊意,“我是發自內心的,你要自信點。”
蘇持最近總被說得無話可說,他明智地選擇結束這個話題,從服務生手中端走一杯雞尾酒,“一會兒走一圈挨個跟人打個招呼。”
蘇徊意也有樣學樣姿態高雅地端了一杯,蘇持帶著他往另一頭走,“不需要我介紹你應該也認識吧?”
蘇徊意老實承認,“不認識。”
蘇持腳步一頓,“怎麼不認識,你之前基本見過。”他說完意有所指,“人家對你也是印象深刻。”
蘇徊意,“……”
他目光真誠,“放眼整個會場,在我眼裡隻有兩類人——大哥,和其他人。”
蘇持瞥他,“那你是什麼?”
蘇徊意才思敏捷,“大哥的人。”
蘇持,“……”
.
蘇徊意跟隻小尾巴似的綴在蘇持身邊,挨個同場內的名媛少爺們碰杯。有了蘇持在旁邊,那些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收斂了很多。
蘇徊意發現雖然是上流圈子,但其中也不乏憨批——和他碰杯時直呼“久仰大名”,接著被同伴眼神警醒。
招呼到馮家兩兄弟時,幾人來往客氣了兩句。蘇徊意跟著蘇持離開,轉身就聽見背後傳來兩兄弟的小聲逼逼——
馮大少,“他變化挺大的。”
馮二少,“可愛廢柴罷了。”
馮大少,“可愛不就行了嘛。”
蘇徊意,“………”他都聽到了謝謝。
酒杯空了三次,場上終於也快轉完了一圈。
輪到最後一位,蘇持側身示意蘇徊意,“這位是許怔,許少。”
蘇徊意的杯子遞上去,“許少你好,我是蘇徊意。”
是小火車!許怔渾身寫著戒備,被碰瓷的記憶還有所殘留,大概礙於蘇持在場他又把情緒壓了下去,小心地舉杯碰了一下,“小火……伙子你好。”
這還能找補回來也是牛逼。
蘇徊意心底感嘆,出言誇贊,“這個稱呼真有朝氣。”
許怔:……?
蘇徊意彎著嘴角微微一笑。
他的長相確實出色,頭頂的燈光璀璨亮堂,落在這一張鮮豔明動的臉上尤為招人。
許怔不由多看了兩眼,心底的戒備逐漸淡化。他想,這人要是沒有幹過之前那些蠢事,喜歡他的人也許會很多。
像今天這樣正常地打招呼多好,唉……可惜了。
“蘇小少爺今天懂事多了。”
許怔下意識說完就立馬閉嘴!他飛快地看了蘇持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又把目光投向蘇徊意,隨後他視線微微一凝……
錯覺嗎,怎麼感覺這人還挺高興?
蘇徊意心裡是挺高興,今天的蘇徊意更懂事,不就是誇他比原身好嗎?
蘇徊意高興了,還不忘給蘇持臉上也貼金,“那都是我大哥教得好!”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這種場合就得誇他。
蘇持眼角一抽,“不敢居功。”
蘇徊意又搬出那套說辭,“你要自信。”
許怔,“………”
怎麼回事?蘇家小少爺的真實性格好像跟他們以為的很不一樣!
正當他想要繼續探尋時,一道清脆的摔杯聲打破了整個會場優雅的氛圍——
哐啷!
不遠處,玻璃高腳杯碎了一地,悠揚的提琴聲戛然而止,淡黃的酒水灑在光潔的地板上,光暈支離破碎。
蘇徊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靠蘇持近了一步,蘇持注意到,沒說什麼。
摔杯的地方站了一男兩女,男的看上去是個闊少,他身旁的紅裙女子怒容滿面,兩人對面的女子則哭得蓮花帶雨。
哇哦,是狗血瓜的味道!蘇徊意無意識地拽了把蘇持的袖子,後者甩手撤開,他也不在意,探了個腦袋就往瓜田裡杵過去了。
紅裙女子的罵聲響徹整個內場,八卦的上流圈子都聞訊看過來,或近或遠地觀望著。
“臭不要臉的白蓮花!可憐巴巴地做給誰看,你那點小伎倆早過時了!”
蘇徊意吃瓜正吃得津津有味,身旁忽然多了兩個人,蘇持和許怔一左一右地站在他旁邊,他頓覺十分有安全感。
蘇徊意拿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許怔,“你也來吃瓜啊?”
一副猹倆好的樣子。
許怔,“……嗯。”
紅裙女子還在罵,那闊少臉上掛不住,拉了她一把,“鄭芹,鬧夠了沒有!”
“我鬧?”鄭芹的聲調瞬間拔高了好幾度,染成梅色的指尖刷地指向對面柔弱抹淚的女子,“明明是她不要臉!拿著酒杯撞上來這種戲碼早就玩兒爛了,你還信她不是故意的!”
蘇徊意,“……”好耳熟的戲碼。
他暗搓搓地朝蘇持身後挪了一小步。
被罵的女子嬌弱抹淚,我見猶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鞋子不合腳,不小心才會跌到這位先生身上,酒也是不小心灑出來的,我都道過歉了……”
鄭芹氣得瑟瑟發抖,怒罵道,“就沒見過比你更白蓮的!”
一道目光倏地落在蘇徊意頭頂。
蘇徊意抬起頭,正對上蘇持意味深長的垂眸。
“……你看我做什麼?”
“呵呵。”
第5章 反擊
他懷疑蘇持在內涵他,但是沒有證據。蘇徊意哼哼了兩聲,把目光繼續投向場中央。
事情的前因後果在鄭芹的罵聲中逐漸明晰。
闊少名叫何竟,鄭芹是他未婚妻,正懷著四五個月身孕。她擔心何竟花名在外,這次聚會才硬跟了過來。
結果上個廁所的功夫,回來就見那臭不要臉的白蓮花倒在她未婚夫懷裡!
蘇徊意在心底感嘆,所以硬跟過來有什麼用呢,那種花心的男人,就算用繩子拴住了人,也栓不住他跑馬的心。
鄭芹仍在哭罵,“何竟,我還懷著你何家的孩子,你對得起我嗎!”
“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人家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講點道理行嗎?”
名媛少爺們都遠遠地站著,不去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