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延面無表情地接話:“這就是傳說中的‘顏值即正義’?”
宛喬否認:“才不是!他唱歌很有味道,還會彈鋼琴,雖然隻給我們表演了一小段,但真的很好聽,就算穿著夾克牛仔褲也像王子一樣。”
沈博延扶額望向窗外,有點無語。宛喬的口吻,像極他家那位寶貝妹妹。她們犯花癡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傻,不過幸好傻得可愛。
宛喬自然不知道沈博延此刻的內心活動,她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楚揚的好,正說得興起,他重新將腦袋轉回來,冷不防地問:“那我呢?”
路燈忽閃而過,從車窗透進來的光線打在沈博延臉上,眼中似乎有簇火苗一躍而過。剩餘的半句話硬生生地停在唇邊,宛喬也望向他,說話時有幾分遲疑:“什麽你呢?”
沈博延動了動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聽著你把楚揚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我很好奇你會怎樣評價我。”
宛喬唇瓣微張,腦子開始短路:“這……”
那雙黑眸中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沈博延也不催促,隻是不緊不慢地對她說:“唱歌彈琴我都會,唱歌我不敢自吹自擂,但彈琴,我絕對比楚揚彈得好,而且比他會得多。至於相貌,我依稀知道你們對我的評價也不低,我說得對嗎?”
他的身體微微傾過去,低沉醇厚的聲音的耳際迴旋,宛喬擡眼便看見那張幾近找不到瑕疵的俊臉。心跳沒出息地亂了,她的腰身下意識地往後仰著,希望能夠借此緩沖這波巨大的沖擊。
沈博延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直到她的眼神開始閃躲,他才繼續問:“怎麽不回答?”
臉頰那抹淺淡的緋紅掩藏在昏暗的夜色中,宛喬垂著眼簾,手指揪著箍在身前的安全帶。以沈博延那陣勢,若得不到答案肯定不會罷休,她被逼得沒有辦法,隻得敷衍著應聲:“很對,說得很對。”
沈博延又湊近了些許,將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鎖在眼下,饒有興致地追問:“還有呢?”
背脊緊緊貼在真皮座椅上,宛喬已經退無可退。沈博延的頭頂似乎冒出了魔鬼之角,她咬了咬唇,豁出去似的:“你跟楚揚一樣,人長得好看,歌唱得好聽,會彈琴會打鼓會玩遊戲……總之什麽都會!”
沈博延滿意地笑了:“原來我這麽的好?”
車子慢慢地停靠在路邊,車窗映著喬家那棟氣派的宅子,宛喬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報上目的地,結果司機便順理成章地把她送到這裏來。若是平時,她多半會厚著臉皮請司機將自己送回學校,但此時此刻,她根本無暇計較,聽見那沉啞的解鎖聲便伸手拉開門把,丟下一句“我到了”便想遠離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大魔王。
鞋子跟碰到粗糙的水泥地,宛喬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她錯愕地轉頭,隻見沈博延側著腦袋,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帶著調戲又有幾分認真地問:“那你有沒有迷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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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索的風聲呼呼地擦過耳邊,沈博延的嗓音有點失真,盡管如此,但他的話還是一字不缺地敲進宛喬的心裏。她像觸電般抽回自己的手,連道謝也沒有,甩上車門就落荒而逃。
剛進那扇鐵藝雕花大門,宛喬撞上從車庫出來的霍晟,他應該從公司回來的,一身襯衣西褲,看起來人模人樣的。
霍晟也看見她,於是站在院前等著。待她走近,他發現這丫頭似乎有點異樣,雖有不解,但嘴上卻說:“低著頭還走這麽快,當心摔死你。”
宛喬的心亂糟糟的,直接忽略他那不怎麽友善的話語,胡亂地“嗯”了一聲。
沒有得到預期的反駁,霍晟有點不習慣。宛喬拿出鑰匙,他便倚在旁邊等著她開門,一邊打量著她:“難得啊,沒想到小公主也有思家的時候,怎麽不找我接你?”
宛喬心不在焉地說:“忘了。”
太久沒有打開過這鎖,宛喬扭得有點費力,霍晟也不伸出援手,直至她有發脾氣的跡象,他才紆尊降貴地奪過鑰匙:“大半夜的,剛上哪兒了?”
她吐出兩個字:“練琴。”
門被打開,宛喬拔腿就跑。霍晟的動作更快,他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衣領,漫不經心地問:“琴呢?”
經他這麽一問,宛喬才發現自己的大提琴根本不在身邊,想必是逃得太匆忙把它遺忘在車上了。她不想回答,趁霍晟沒有防備,推了他一把便奔回自己的臥室。
進浴室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宛喬的心情才緩和下來。穿上睡衣窩在床上,她拿著手機斟酌好半晌,終於下定決心給沈博延發微信:“我忘記拿琴了,你什麽時候方便?我過去拿。”
等待回複的時候,宛喬不禁忐忑,她擔心沈博延會執意追問答案。要是他追問,她到底要承認、承認、還是承認呢……
在她糾結地將臉埋在枕頭的時候,手機震了震,她立即拿起來,結果資訊裏頭隻有幾個字:“什麽時候排練?”
宛喬想了想,回複他:“週二晚上七點。”
沈博延言簡意賅地發來一個“好”字,之後就再無下文。她等了又等,直至墜入夢端,仍未得到他的回應。
最近沈博延似乎也很忙,宛喬以為他需要好好安排才能擠出時間,即使心急,但也沒有催促。週二的下午,她按捺不住,回到宿舍又給他發微信,他很快回複,承諾今晚帶到排練室給她。
惦記著自己的琴,宛喬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時出門,抵達時天色尚未完全變暗。意外地,她在電梯間碰見了戴著鴨舌帽的楚揚。
楚揚想錯開人潮,所以才特地提前到場的。看見宛喬,他主動打了聲招呼,接著側身讓她先進去。
電梯門關上,這逼仄的空間就隻有他倆。
大概是他的氣場太盛,宛喬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鞋面,根本不敢擡頭與他對視。相比於她,楚揚倒是一派怡然自在。
層樓數字逐個增加,宛喬靜靜地等著,卻忽然聽見他說:“昨晚跟阿延聊天,我告訴他南韻的女孩子都很可愛很熱情,他原本沒什麽反應的,結果我說了句連江教授的女兒也向我要簽名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很奇怪,過一陣子還撇下我走掉,我問他去哪兒他都不肯回答。”
宛喬有點了然,原來楚揚那晚之所以搭那趟順風車,多多少少是抱著看好戲的想法。她沒來得及追問,電梯就到了,他一手扶著電梯的門,另一隻手向她揮別,她也不好再說什麽,說句“再見”就走出電梯。
穿過樓道,宛喬一路都在回想著楚揚的話。不知不覺走到排練室,她斂起思緒,正準備找沈博延,不料一擡頭就看見他背著她的琴包正在門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雖然時間尚早,但排練室內還是有好幾個提前到達的團友。他們即使沒有跟沈博延打過交道,但也知道他的來頭,大家的好奇心被勾起,都暗暗地朝外觀望。
宛喬原以為他也來這邊排練,到時候找他拿琴就好,不料竟特地給自己送過來,還引起了一番小動靜。靠近門邊的兩個女生已經咬著耳朵低語,她心知不妙,於是將沈博延拽到走廊轉角處,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沈博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悠悠然地說:“有什麽問題嗎?”
猶豫了一下,宛喬才開口:“別人會誤會的。”
沈博延笑了笑:“事實就是事實,不存在什麽誤會。”
這話似乎語帶雙關,宛喬不由得琢磨起來,她還沒得出結論,沈博延已經將琴包交還給她,並問:“今晚一起走?”
宛喬回過神來,將琴包往肩上一背,同時找藉口推搪:“不了,我答應舍友去吃夜宵。”
沈博延也不勉強,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那行,好好練。”
這狀似親密的動作又使宛喬出神,直至走進排練室,她仍是飄飄然的。相熟的團友忍不住跑來八卦,問她沈博延為什麽親自給她送琴,她強作鎮定地說沈博延撿到了她丟失了的琴,也不管對方信不信,之後便擺出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幸好那女生也不難纏,笑嘻嘻地說了兩句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宛喬松了口氣,將琴包打開,看清裏頭躺著的大提琴時,她的手瞬間頓住。
這不是她的琴。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即將陣亡,大魔王勝利在望~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雖說這把大提琴不是自己的東西,但宛喬對它並不陌生。它的實物跟照片基本無異,將琴拿出來,她果然看見琴背刻著一串花體英文。
那是她的英文名字。
不得不說,這琴的音色確實是一流。這些年來,宛喬換過不下十把琴,就數沈博延挑的最出色。隻不過,由於琴是新的,她用起來不太習慣,排練時好幾次出現了差錯,幸好影響並不大,除了旁邊的姚霜霜以外,貌似就沒有人發現。
姚霜霜對她的琴很感興趣,中場休息時,她問宛喬:“你什麽時候換的琴?之前好像沒見你用過。”
宛喬含糊不清地說:“我的琴被人拿走了。”
姚霜霜隨之轉移了話題的重點:“難怪,剛才你拉錯幾個音呢!”
宛喬“嗯嗯啊啊”地回應著,同時舉著手機給沈博延發微信:“我的琴呢?”
排練結束時,宛喬才收到回複,他沒有多言,隻給她一個地點:“八樓三室。”
宛喬發了一個問號表示不解,沈博延不知道是在練鼓還是幹別的事情,他久久不曾回應,而她隻好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親自到八樓走一趟。
三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宛喬站在外面打算張望一下才進去,結果剛湊近門縫,門卻被人自裏面打開。她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擡頭看見那個高大的男生,她嘰咕道:“真嚇人……”
沈博延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她的音量稍稍提高:“你怎麽突然冒出來?”
沈博延笑了笑:“我聽見腳步聲了。”
沒想到他連這麽細微的聲響都能聽見,宛喬略帶詫異地問:“你不是在練習嗎?”
側身讓她進門,沈博延才回答:“我在等你。”
“等著我拿琴嗎?”宛喬一邊走一邊往裏面瞧,環顧了一周,卻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沈博延沒有正面回答,他戳了下她肩上的琴包,反過來問她:“感覺怎樣?”
宛喬如實回答:“很好。”
沈博延說:“那就行。”
宛喬卻很執著,將琴包塞到沈博延懷裏,她追問:“我的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