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端沉悶地點了點頭:“不僅不願意給,還羞辱了林暉,最後有個潑婦,一口咬定林暉作為知名的維權律師,不可能缺自己這麼一個代理費,一口咬定要麼林暉給自己下跪,才願意相信林暉真的沒錢走投無路了,自己才給錢……”
“林暉跪了?”
“恩。”白端端抿了抿唇,“因為我爸還差最後一筆錢,隻有那麼一個缺口了。”
一時之間,季臨也有些沉默,他沒想過林暉還為會別人做到這一步。
“這件事林暉沒有和任何人說,要到了錢以後就直接給了我,但是後來風言風語傳到了學校和律所裡來。”
“說他之前的公益維權都是沽名釣譽,其實不過就是一種自我營銷和成本投入,等靠著公益維權有名氣,成了知名律師以後就要開始斂財,說他就是那種斤斤計較其實一分錢也不能少的性子,為了幾個錢連下跪都願意,不顧自己的客戶多麼窮困,還是硬逼著人家要立刻付錢。”
輿論是很可怕的東西,尤其當輿論遇到弱者,沒有人能預知將會發酵出什麼樣歪曲的版本來,而群眾總是更傾向同情弱者。
白端端嘆了口氣:“屋漏偏逢連夜雨,林暉那時候正好有一個免費的維權案子打輸了,你是律師,你也知道,就算表面看起來很簡單的案子,了解了內情和證據後也未必如此,律師不是神,不可能保證贏,這是很正常的事,但配著之前那些風言風語,林暉的形象扭曲的就更糟糕了,他此前接了一百多個公益維權案,幾乎每個都得到了當事人想要的結果,隻是輸掉了這麼一個案子,結果所有的謾罵和攻擊就來了……說他是有了點名氣開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人也飄了,隻想著斂財,對那種免費的案子也不上心了,所以才輸了。”
“林暉對此沒解釋過,但他其實是個驕傲又很在乎名譽的人,也有點清高,所以我想,他下跪的時候一定很掙扎,他被外面人戳著脊梁骨說三道四誹謗的時候一定也很痛苦,但他從沒有和我說過這些事,從不想我有太沉重的感激,他……不管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他至少過去是個好人,他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仗義了。我爸就因為他的這幾筆錢,才最終熬到脫離了危險。”
白端端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沒有他,我就沒有爸爸了。”
……
一席話,季臨耐心而安靜地聽完,也終於理解了白端端對林暉那特別的包容和忍讓,林暉確實有恩於她,在白端端的回憶裡,林暉也確實是個好人,他也確實保護過白端端。即便季臨不想承認,但白端端如今能眼睛裡還是這樣純粹和陽光,或許林暉也是有一份功勞的。
他突然就不那麼恨林暉了。
隻是……
一旦知道了林暉不是白端端的前男友,季臨又有了新的問題,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剛才說了這麼多話,你不要繞開話題,白端端,請你正面的回答我,這問題很簡單,我就問你,你以後想能一直吃到我做的東西嗎?”
白端端沒發現,其實季臨此前那種冷靜不過是偽裝,他昨晚再次清醒後,就再也沒有睡覺了,之前的那番說辭在他腦海裡演練了無數遍,以至於才終於在今天能如此鎮定地說出口,然而在等待白端端一個回復的過程裡,他的內心是從沒有過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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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人大概會覺得季臨此刻仍舊十分沉穩,但隻有季臨知道自己這一刻有多忐忑,他沒有經歷過表白,甚至對一個人的愛意、佔有欲和嫉妒,都是人生裡第一次體會,他甚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挺容易害羞的,以至於此刻甚至沒有直白地問出白端端是否答應和自己交往,而是用要不要繼續吃自己的飯來。
明明隻有一分鍾都不到,但季臨總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然後他在不安的等待裡終於聽到了白端端的回答。
她聲音脆脆的,尾音又帶了點利落——
“好啊。”她說。
季臨自然是期待聽到白端端首肯的回復的,然而這樣簡短的兩個字,季臨卻又不滿足了——
“你怎麼答應的這麼隨便?”
“一點激動都沒有嗎?”
“你是想玩玩我嗎?隻想和我不走心消磨時間談戀愛的那種?”
雖然努力抑制,說出這些問句時表情也仍舊冷靜,但季臨的語詞裡卻是滿滿的控訴和委屈,他盯著白端端:“白端端,你不能……”
接下來的話他沒能說完,因為白端端湊上去,把他拽向自己,然後在季臨驚愕的目光中吻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15字以上留言都送紅包哦~(截至到明晚8點)
林暉也是個很復雜很有故事的人物哦~
季par:林暉這老東西果然不是我的對手
第66章
幾乎是飛快的,白端端在偷襲後就放開了季臨。
結果她這個始作俑者比季臨還緊張,放開後,她就低下了頭,而季臨則瞪大了眼睛,仿佛還沒反應過來般盯著白端端。
這下質問的人輪到季臨了:“白端端,你這是什麼意思?”
事到臨頭,白端端覺得也沒法當鴕鳥了,她看了眼季臨:“你親我什麼意思,我親你就也是什麼意思啊。”
“我親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季臨輕咳了一聲,移開了視線,“所以才會失去理智那麼親你,但你……”
“我也喜歡你啊。”
白端端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季臨:“想一輩子吃你做的飯。”
這句話其實挺溫柔,然而季臨卻表情顯然愣了愣:“你不會是……”
“不是,雖然你做飯真的好好吃,想吃一輩子,但是你不給我做飯的話,我也還是喜歡你。”
喜歡你的口是心非,喜歡你的面冷心熱,喜歡你的故作鎮定,喜歡你的虛張聲勢,也喜歡你深藏不露的溫柔和耐心。
“沒有答應的隨便,因為本來也喜歡你。”
“親你因為覺得故作鎮定的你還挺可愛的。”
季臨的面色也隨著白端端的話柔和起來,眉眼裡都帶了淡淡的光,他的情緒終於不再那麼緊繃,開始放松下來,他看了白端端一眼:“所以覺得可愛就可以親?”
被季臨那樣專注又認真的眼神盯著,白端端隻能佯裝鎮定地點了點頭:“沒錯。”
白端端本來還想說點別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季臨就傾身向前,用嘴唇堵住了她未盡的話語。
他輕輕的託著白端端的後腦勺,然後細膩而溫柔地吻她,像是要探索和描摹她舌尖的每一份感受。
光是一個吻,白端端就被親得頭昏腦熱臉紅心跳。
等季臨再次放開她,她的整張臉已經紅到滾燙。
季臨卻還不安好心地要故意戳破:“你臉好紅,是害羞嗎?”
白端端幾乎有些氣急敗壞,但她不願意承認害羞,總覺得承認了自己就弱了一截一樣,於是硬著頭皮反駁:“我才沒害羞,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又親我,我說了你可以親我嗎?”
季臨卻是笑:“不是你說的嗎?覺得可愛就可以親?”
媽的!竟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己剛才說的歪理邪說還被季臨直接用回來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聽起來竟然還有點讓人心動是怎麼回事?原來自己在季臨眼裡還隨時隨地都很可愛嗎?
季臨像是生怕自己是做夢,又或者是怕白端端跑了一般,自從白端端親他以後,他就把白端端的手牢牢握住了:“那現在親也親了,我們也應該彼此負責了吧。”
這男人,明明很有成熟的魅力,但是幼稚和純情起來,又讓人完全沒法抵抗。成年人的世界,別說親一下要不要負責,就是睡一下,沒準都不算什麼,然而在季臨的世界觀裡,仿佛親過就是某種契約的訂立了,他會認真的遵守,並且忐忑地期待對方也能有和他同樣的鄭重。
這男人,果然此前根本沒有談過戀愛,也毫無感情經歷吧?
白端端沒來由的就有點想逗,她故意道:“我可以對你負責,但是你先要告訴我,你的初戀是誰?上次你不是號稱自己也有初戀嗎?既然我們都在一起了,交代彼此過往感情史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季臨臉上果然閃過了不自然的別扭和回避:“都過去的事情了,我都忘記了,能不能不提了。”
“不能。”白端端卻是鐵了心要使壞,“坦白是戀人間的必修課,我們才剛確定關系呢,你就要騙我了嗎?這樣我以後還怎麼對你有信任感?”
“……”
一席話,堵得平時伶牙俐齒的季臨也完全說不出話來,他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露出了英勇就義的決斷。
“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