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笑了笑:“我想也是。”她大膽地直視了季臨,非常自然而坦誠道,“季par,作為已婚人士的忠告,你偶爾也要改改才行呀。”
季臨繼續皺眉看向李敏,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大概是酒精加劇了李敏的勇氣,也或者如今的她終於徹底放下,她看著季臨輕笑了兩聲:“季par,你有時候真是不知道讓我說什麼好。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辭職嗎?”
“因為你從來看不見我,我是你的助理,我每天幫你處理各種各樣的工作,但是我像是一個工具人,除了工作的用途外,你從來看不見我,作為個人的我對你而言仿佛是隱形的。”
李敏笑笑,坦言道:“我那時候喜歡過你,喜歡過你好幾年。”
季臨臉上果然露出了完全狀態外的表情和不加掩飾的驚愕:“你在開玩笑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當然,你不用緊張,我並不是婚前意難平來和你表白妄圖在步入婚姻前找點什麼刺激的。”李敏淡淡笑笑,“我已經走出來了,我很感激遇到現在的老公,他非常溫柔,也對我非常好,不論我做什麼,他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就算我換了一副美瞳,他都能細心地發現,和他在一起,讓我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被愛著,我非常愛他,我很慶幸自己不是因為賭氣或者失戀轉移注意力亦或是年齡到了這種原因步入婚姻的,我想和我老公結婚,單純因為我愛他,我想和他共度餘生。”
“我對你確實有過單戀,但是這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所以我也不害怕說出過去的感受,因為我發現現在面對你,不論我說什麼,自己心裡都已經非常平靜了。”
季臨顯然被李敏的話搞得有點暈頭轉向,酒精的作用開始發揮,他覺得自己的頭更加痛了。
李敏卻顯然沒想輕易放過季臨:“但是季par,作為你曾經的暗戀者,我真的非常好奇,你有喜歡過哪個女生嗎?”她頓了頓,換了種措辭,“或者說,有任何人曾經進入過你的眼睛裡嗎?比如,你記得過哪個女生喜歡穿什麼風格的衣服,用什麼牌子的鞋子或者喜歡吃什麼嗎?除了工作外,你關注過任何一個女生的私人信息嗎?”
“你一定從沒有記得過,因為誰也不能讓你多看兩眼,你眼裡好像永遠隻有自己……”
李敏還在說著,然而季臨卻沒有聽完,他打斷了李敏——
“不是的。”
不是的,他有記得的,他記得白端端喜歡Tom Ford的唇膏,喜歡Jimmy Choo的鞋子,她喜歡吃蛋包飯,還喜歡吃甜食,隻要是甜的,這方面連品質也不挑,就算是劣質糖精的口感也來者不拒,沒有特別挑食,但是不喜歡吃菌菇,幾乎喜歡所有水果,但是討厭香蕉,梨也不太喜歡,喜歡沒有籽的東西,因為很懶,不想吐籽,喜歡有毛的動物,開心的時候不自覺就會哼歌,雖然自己從沒說過,但是其實她唱歌走調,還挺嚴重的……
季臨這樣一想,突然發現自己記得太多關於白端端的細節了。
他也想起來,白端端其實曾經問過和李敏幾乎一模一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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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律師沒有發現今天我有什麼不同嗎?”
“你沒有發現今天我有什麼不同嗎?”
他一直以為,白端端和李敏是一樣的,都隻是自己的同事,隻不過一個更好看一點,即便就在被白端端問出同樣問題的剎那,季臨仍舊不覺得她們之間有什麼質的差別。
然而這一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意識到了她們的不同。
也是直到今天,季臨才終於反應過來,當初李敏問自己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大概那天穿了新的衣服,換了發型,亦或者是改了慣常的裝束,想要吸引自己的目光,至少獲得自己的誇贊和注視,然而自己卻沒有。
他並不是那種有關注別人習慣的人,對白端端一開始也是如此,並沒有去關注過,他甚至對於白端端和李敏那個幾乎一樣的問題,也給出了幾乎一樣的答案。
然而白端端和李敏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的。
李敏什麼也沒說,她退了出去,也退出了自己的生活。
但白端端不是,她很不開心地努力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主動地告知了自己她那天裝束的不同,自己不在意,她就讓自己在意,然後這個人強行地打開了他的人生,並且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姿勢強勢入駐了。
季臨曾經以為白端端入駐後就不會走了,然而她強行地介入了自己的生活,現在拍拍屁股就離開了,去找她的林暉了。
李敏作為這場婚禮派對的主角,很快就被別人叫走了,季臨便一個人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其實這個點,露天的花園已經有些冷了,然而季臨卻一點也不覺得,酒精讓他發熱,而腦海裡那個突然的認知更讓他不知所措之餘更覺得燥熱難安——
他喜歡白端端。
他在意她。
他不能沒有她。
而也是這時,季臨抬頭,竟然在花園和別墅連接的臺階那裡看到了白端端。
她正笑著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著什麼話,沒有扎馬尾,頭發披散下來,柔順黑亮,她穿了卡其色的大衣,還有及膝的靴子,黑夜裡,白皙的臉上是生動的笑容,嘴唇是豔麗的紅色,是讓人想要親吻的模樣。
季臨覺得自己的酒真的喝多了。
白端端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她並不認識李敏,李敏隻邀請了以往認識的老同事,並沒有請她。
自己確實醉了。
然而明知道眼前的白端端是幻想,季臨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然後朝著幻覺裡的白端端走去。
——
從上菱山給朝霞姐姐掃墓回來後,白端端情緒就一直比較低落,整個過程中她和林暉其實並沒有太多交流,兩個人都心情沉重,除了必要的一些溝通外,唯一算得上比較多的對話大約還是圍繞季臨。
這個話題是回來的車裡林暉突然開的口,他看向白端端:“你上次回去提出讓季臨和我一起見面吃個飯彼此認識一下以後,季臨沒同意是吧。”
林暉的語氣是陳述的,非常肯定的。
白端端幾乎下意識就替季臨解釋起來:“他最近太忙了,一直在加班,別說他,其實我也是一樣的狀態,但他也沒說不可以,等空點吧,空點我再約他一起。”
沒想到這個回答卻反而讓林暉愕然了:“他沒為此和你不愉快或者發生爭執?”
白端端皺了皺眉:“為什麼要和我相處不愉快?我和他挺好的啊,也沒有爭執。”她敏銳地感受到了林暉這個問題沒那麼簡單,於是看向了對方,“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我應該和他發生點什麼不愉快嗎?林老師,你和季臨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過節是我不知道的?”
林暉斂去了目光,他看起來有點不自然:“不是什麼大事。”
他完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開了車載音樂。
隻是安靜地聽了幾首交響樂,重新回到白端端的小區樓門口,白端端準備下車告別時,林暉終於沒忍住,再次開了口——
“端端,你小心點季臨。”
林暉的用詞克制斟酌:“不要讓他過分接近你,也不要和他過分親近,平時他所有和你的交流溝通都要留個心眼,特別案子上的事,證據的交接,沒有書面的籤收證明也要錄音。你是我最欣賞的學生,也是手把手帶出來的律師,他對我不滿,對你或許也會心存不軌。”
白端端下意識就想反駁,季臨雖然對林暉可能確實有點誤解,兩個人都在律政圈子,難免在爭搶案源上也有點摩擦,但季臨根本不是這種人,也根本不會因為對林暉不滿就波及到作為林暉學生的自己,甚至和林暉的估計完全相反,季臨對自己不僅沒有針對或者給自己挖過坑,反而甚至算得上縱容自己,根本對自己不設防,白端端有他家的鑰匙,甚至知道他的開機密碼,有次自己帶著貓在他家,季臨去開保險箱取個東西,輸密碼時都沒避開自己。
對自己心存不軌是絕對沒可能的,況且白端端相信他,季臨根本不是這種人。
隻是了林暉並沒有給白端端時間解釋,他很快接了個電話,看起來像是客戶有什麼急事,因此對白端端點了點頭,便開車離開了。
留下白端端一個人心情鬱卒。
每次給葉朝霞掃完墓,白端端都要連帶著情緒低落個幾天,如今她的心情卻是比以往每一年的今天更差,她沒想到自己會因為林暉對季臨的誤解而那麼難受。她不希望任何人那麼看待季臨,即便是作為自己曾經恩師的林暉也不可以。
季臨很好,他不應當遭受這樣的詆毀和莫名的推測。
要不是林暉今天走得急,白端端一定要和他好好理論一番的,何況他和季臨到底有什麼過節,林暉不想多提,季臨在自己面前似乎也諱莫如深。
白端端下了決定,等下次有空了,肯定要找林暉好好聊聊,至少要把季臨的名聲給正回來,他完全不是林暉想的那種人。
好在在這麼多喪氣的事情之外,最近倒是還有一件喜慶事。
張俊達要結婚了。
張俊達是朝暉總所裡和自己唯少幾個比較熟稔的同事,此前自己離開朝暉後沒多久,張俊達便也無法容忍杜心怡選擇了跳槽,去了一家規模雖小但氣氛更融洽的所,因為小所創收要求低,他很快升了合伙人,事業倒是也蒸蒸日上,而過了沒多久,白端端便聽說他和他們所裡新來的助理談起了戀愛,而隻是時隔了大約一個月,白端端就收到了張俊達的婚禮請帖邀請。
“不是正經婚宴,就是個結婚派對,我租了郊區的大別墅,就請了我和我太太現在所裡的同事還有以前關系好的同事。”張俊達來送請柬時,仿佛還生怕白端端不來,特意補充道,“你放心吧,我以前朝暉的同事沒有請很多,沒請林par的,杜心怡還有她的那幾個小團體也沒有,你放心來吧,沒有讓你膈應的人,還有啊,紅包不收的,別和我瞎客氣了啊。”
張俊達這人相當靠譜,既然他也說了不會請自己見了尷尬膈應的人,那白端端自然也放心下來,她急需什麼事散散心,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雖然路途有點遠,但這郊區的別墅布置的非常棒,張俊達甚至還請了鋼琴和小提琴演奏,場內氣氛又熱鬧又挺高雅,倒是個挺別開生面的婚宴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