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端:?
系統提示:季臨先生,你已經失去你的愛情。
季臨:?
第11章
隻是季臨走了,白端端卻是為難上了。
這個勞資糾紛進行到這一步,再上庭應訴已經沒有意義,白端端很明白,一旦企業不願意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季臨給的就是唯一的出路。
自己雖然同情徐志新,也知道他的苦衷,但他確實做錯了。
極度的絕望下,徐志新卻是把白端端當成了唯一的浮木,他跪著挪到了白端端面前,當即就給白端端磕起頭來:“白律師,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這個高大的男人哭得像是孩子,“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騙了公司,騙了你,我知道現在再怎麼道歉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但白律師,幫幫忙吧!”
白端端愛莫能助:“你剛才也聽到對方律師怎麼說了,金光電子的態度很堅決,想讓他們不給你出辭退單,恐怕……”
“不,不是的,我已經不奢望公司能原諒我了,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求求季律師,不要去舉報陳佳楠醫生。”徐志新滿臉痛苦不安,“她是為了我才铤而走險的,她是看不過我這麼為難,才為了我……”
白端端愣了愣:“你和陳佳楠醫生是?”
徐志新緩慢地點了點頭:“她是我的女朋友。”說到這裡,他抹了眼淚,苦笑了一下,“不敢公開的女朋友,在她的朋友圈眼裡,她都是單身的。”
“她不願意公開?”白端端有點意外,“都願意為你冒這麼大的職業風險造假病假,還不願意公開?”
“不是的,她……我和她是大學同校的,大二開始戀愛,但我家裡太窮了,工作也沒多體面,第一次見家長,怕她爸媽不認可我,所以就謊稱了自己的情況。果然,一開始她爸媽對我特別好,像對自己兒子似的,可結果有次不小心被他們知道了我家裡的真實情況,他們的態度就變了,死活逼她分手,甚至以死相逼,她沒辦法,才隻能和我表面上分手,但她從沒有放棄過我。”
徐志新哽咽道:“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法給她,但她就死心塌地地認準我。還不斷勸說我,我們兩個因為地下戀情,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就算她給我開假的病假條,也查不到我們有聯系,她是不惜為了我,才做了這種事,她真的是個特別善良的女孩,我不能再害她失去工作或者被處罰了,白律師,求求你,幫幫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如果我沒猜錯,你讓你的表哥用你的醫保卡看病拍片,除了你們兩個長得像足以蒙混過關,陳佳楠也在裡邊幫了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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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白端端的疑問,徐志新沒說話,但他的姿態默認了一切。
白端端嘆了口氣:“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騙我的。”
徐志新紅了眼睛:“白律師,因為這裡除了涉及我自己,還涉及到佳楠,我又是被轉手給你的案子,我根本沒和你前期溝通過,也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我不敢貿然把這些真相告訴你。”
徐志新語氣帶了悲涼的自暴自棄:“何況你們律師我知道對證據的偽造也有法律責任,你要不知道是假的還行,你要知道是假的還使用這證據,就是妨礙司法了,一旦被牽連,可能還要被吊銷執照吧?我這個案子標的額這麼小,怎麼可能會有律師冒那麼大風險幫著我一起用假證據呢?告訴了你,你一旦知道我骨折的證據是假的,你還會幫我代理嗎?”
“會,我會幫你代理。”白端端絲毫沒有猶豫,“但絕對不用使用造假的證據。”
“可沒有造假的證據,我怎麼可能贏?”徐志新紅著眼眶苦笑,“我是以骨折向公司請假的,但補不出真實合法的假條和診斷病例來,這不還是騙病假,最後落得和現在一樣的地步嗎?也就是想到最壞的結果也就這樣,大不了被戳穿,還不如大著膽子試一試運氣……”
白端端卻打斷了他:“不用造假的證據,確實隻能輸,但卻絕對不是現在這樣最壞的結果。”
“勞動糾紛本身就以談判和解為主,大部分公司其實在開人時也不想做到趕盡殺絕,因為第一,你曾是他們的員工,你曾掌握了他們的商業運營甚至一些機密,至少對人事架構、車間產品、生產線是了解熟悉的,如果你想要報復,不論是投誠他們的競爭對手,還是直接靠著對公司的熟悉溜進辦公區對高層實行暴力傷害,對他們來說,總是個潛在風險,把你逼到絕境,他們也會有以上顧慮;第二,你在金光電子還有一些前同事,和你曾經關系還不錯,公司用這麼撕破臉皮的方式把你開掉,即便你有錯,你的前同事裡或許也會有人覺得公司太過冷酷,這會讓這些員工對公司產生離心,對公司管理沒有好處。”
白端端冷靜地看著徐志新:“所以,如果你早就和我坦白了一切,我們不用偽造的證據,金光電子知道你騙病假,但我們利用這一點,外加一些訴訟策略進行談判,真誠坦白地聊一聊,根本可以在勞動仲裁前就和解完畢,根本不至於讓金光電子震怒到去請季臨的地步。”
“可……可公司一旦知道我確實是騙病假,根本不可能和我走和解的!”徐志新堅持道,“最後不還是這個結果嗎?”
白端端看向了徐志新:“你一開始試圖請事假的時候,隻說了自己父親時日不多,沒說出為什麼不肯請護工要自己上的緣由吧?”
徐志新有些意外,不知道白端端是如何得知的,隻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白端端嘆了口氣:“你為什麼不說?你一開始就說出這所有的一切,是有可能直接能按照正當流程請到事假的。”
“不可能!”徐志新卻想也沒想就反駁了,他臉上有一些難堪和尷尬,“我之前斷續請那些真實的病假時,人事部就對我態度很差很諷刺了,請事假時我一開口說我爸得了胰腺癌,那邊有個人就笑了,直接說我,‘為了請假,連親爸都被安排賜死了’……”徐志新低下頭,“我永遠記得那人臉上的不屑和鄙夷,我不想再受這種侮辱了,與其苦苦解釋,不如走捷徑……”
從一開始接觸,白端端其實就隱隱覺察到了,徐志新有著一種過分的自尊,他不想在自己父親面前暴露自己在車間工作的難處,也不願和白端端講述自己的困苦,他活的非常克制,也非常注意,努力不讓女友父母看到他家境的貧寒。
隻是,過剛易折,他過分的自尊,讓他沒有辦法坦露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於是隻能自己背負過重的壓力。
“徐志新,向人示弱並不是一件多麼不可饒恕的事,很多時候,示弱,才是信任的開始,坦誠自己的困難也沒有那麼難。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真心換真心的。”
白端端有些唏噓:“你要是當初請假的最初就把你為什麼不請護工要自己照顧你父親的原因說出來,事情或許都不會發展到這一步,至少,就算那時沒說,如果闫欣要辭退你,在仲裁之前你能誠實地承認自己確實騙了病假,講出緣由,直接認錯,就算沒有賠償金,金光電子也會更願意給你一個自動離職的退工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僅沒有拿到錢,就連自己在行業圈子裡的信譽和名聲,都賠光了。”
“包括你和你女朋友父母的見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對你態度的轉變,並不是嫌棄你家境不好,而是覺得你不坦誠,才對你無法信任?”
徐志新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陷入了沉默。
“而如果你能坦誠地告訴我所有事,我肯定會拼盡全力,為你爭取最好的方案,至少不至於如今這樣,還必須背負一張因騙病假而被開除的退工單,而你女朋友,也不會被舉報影響前途。”
徐志新嚅嗫了下:“對不起,白律師,後面發生這麼多事,確實是沒想到。這確實都是因為我的錯。”說到這裡,這男人又隱隱眼裡有了淚意,如今這樣的結局,對他而言,確實是很艱難的。
其實別說徐志新,就連白端端自己也沒想到,像徐志新這樣標的額的勞動糾紛,根本收費不高,因此律師大部分也都是例行般盡到自己應盡責任就行,絕對不會像季臨這樣窮盡所有方法死磕到底,死磕到甚至有些偏執。
他在這個案子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成本,實在遠遠超過這個案子能給他帶來的經濟效益,這在正常的律師服務裡,根本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這個案子的對手律師是季臨,白端端甚至可以預見,在自己不知道徐志新造假病假的情況下,按照自己的思路方案與金光電子對壘,徐志新完全會贏的漂漂亮亮全身而退。
隻可惜徐志新遇到的是季臨。
“白律師,現在我也算罪有應得,但佳楠那邊,你能不能幫我求求季律師和公司,求求他們高抬貴手?”
最終,面對徐志新的苦苦哀求,白端端最終還是心軟了,她點了點頭:“我試一試。”
隻是雖然答應了,但白端端根本找不到去“試一試”的機會,她回到所裡,給季臨打了個電話,想好了準備先展現一下自己的友好,再推心置腹地討論徐志新女朋友的事,然而她剛說明來意,季臨就無情地給了她兩個字。
“沒空。”
“……”
他頓了頓,沒等白端端反應,又給了她另外兩個字:“掛了。”
白端端趕忙搶先道:“等等!我就和你說幾句話!”
季臨的聲音有點冷:“如果你按照我的收費標準付費的話,可以。”
白端端笑了聲:“季臨,有沒有人和你說,你真的不適合開玩笑,也太冷了吧。”
“我沒開玩笑。我的時薪是8000人民幣,精確到秒,你確定要說的話,我開始計時了。”
雖然知道季臨的收費貴,但這麼直接的聽到他的費率,白端端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你怎麼不去搶啊!8000!太貴了吧!給我打個折……”
白端端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出口,手機聽筒裡就傳來了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
“喂?喂?季臨?!”
自己不就抱怨了一聲貴嗎!直接竟然就把電話掛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啊!!!
真的,白端端非常誠懇地想,季臨這個人是怎麼安全活到這麼大沒給人打死的?
不過雖然工作途中逮不著人,下班後,卻是被白端端逮著了。
說起來也不叫逮,白端端等著電梯上升的時候,季臨從外面踏了進來,要放在平時,白端端肯定猛按關門鍵,隻是今天,一想到自己還有使命沒完成,白端端愣是隻好把門開著等著季臨慢條斯理地進了電梯。
兩個人住的樓層高,這電梯又運行得慢,如今又正好隻有白端端和季臨兩個……
白端端決定抓住機會:“季律師,徐志新那個案子,我想……”
“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