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是個外國兒媳婦兒呢?”
老太太皺眉,想了想說道:“老三喜歡就成。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麼?”
“剛才顯揚跟我來電話,老三下午跟他請了婚假。對象吧,可能是個外國人。”
老太太當即站起來,老先生一見,忙按著她肩膀:“事兒沒個定頭,你急什麼?好好坐著,別扭傷骨頭。”
老太太瞪他一眼:“沒那麼脆弱。快點說說,老三媳婦……不是、婚假?他跑去結婚了?”
老先生:“這事兒也不確定——”
“還怎麼不確定?明確的請婚假了,還不確定?結婚了連個媳婦兒都不帶到面前,不孝!”
“臭小子,欠抽。”
“我兒子,你敢抽。”
“……你抽。”
“哼。不行,我得看看兒媳婦去。快點走。”
老先生拿了件外套,給老妻披上,然後牽著她的手,免得她不小心摔倒:“走了,慢點,小心點。”
“啰嗦。”
“去北區民政局?”
“去那兒幹嘛?萬一他們見到我們,嚇到不結婚了怎麼辦?”
“那你說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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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不是住在渝秀區嗎?去那兒等著。”
.
李稚:“你……叫梁宗砚?”
梁墨點頭。
“不是梁墨?”
“也叫梁墨。”
“怎麼回事兒?”
“以前的名字,後來改了。”
李稚按著頭,有點迷糊:“讓我想想。”
梁宗砚?
那不是梁子齊他三叔的名字嗎?嘶——梁家?
“你跟梁子齊什麼關系?”
梁墨愣了一下:“我侄子。”
李稚差點被口水噎到:“你侄子?!”
梁墨點頭:“你認識他?”
李稚冷漠:“我前男友。”
“……”梁墨:“你就是我媽口中的小乖——”
是了,他都叫了那麼多次小乖,親密的時候,倆字就糾纏在舌尖,膩歪極了。
他之前真沒在意李家的小乖叫什麼名兒,結果現在就鬧出這麼個誤會。
梁墨倒是沒擔心別的,隻擔心李稚介意。
“我事先並不知道——”
李稚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我姐說過你十四歲出國,剛回來不久。不認識我也正常。”
說完,摸著下巴桀桀笑。
“……笑什麼?”
“哈哈哈,我竟然成了梁子齊那王八孫子的三嬸,大快人心!”
梁墨一陣無語,嘆口氣屈指彈了下李稚的額頭:“罵什麼不好,罵王八孫子。你不是把自己罵進去了?”
梁子齊是王八孫子,他不就是王八兒子?李稚不就成了王八兒媳婦?
“對哦。呸呸,吐出去的話都不算數。”
兩人挽著手走進小區,邊走邊說,身份揭穿的這一刻意外的沒影響到感情。
李稚:“太震驚了。回頭我得靜靜,捋捋咱這關系。嘖,可真錯綜復雜。”
“不是應該先對咱爸解釋清楚嗎?聽聲音,可氣得不清。”
“你還挺上道,這麼快就叫上爸了。”
“先練習練習,免得到時緊張。”
“你還會緊——”
“小乖?”
李稚抬頭,駐足,瞧見梁老太太和梁老先生,習慣性揚起笑臉:“嗨,我說今天怎麼感覺有好事兒發生,果然就撞見您二位了。”
這小嘴兒甜的,連不苟言笑的梁老先生都露出和藹的笑臉。
“小乖,你倆……”
李稚這才遲鈍的意識到,她身邊剛結婚的老公,貌似是眼前兩位老人的……兒子。
梁墨:得,都知道了。
第36章
李稚躲在廚房裡不出去,一把白菜擇了半個小時。
梁墨蓋上鍋蓋,從背後抱住李稚,下巴擱她肩膀上說道:“還不出去?”
李稚皺起鼻子:“尷尬。”
停頓了會兒,又說道:“我還沒來得及捋清我們這關系,就被抓包了。你爸媽,我爸,全都知道了。關鍵是我們倆也才知道雙方身份,唉,連個冷靜時間都沒給。衝擊太大,得虧我沒心髒病。”
“我爸媽都挺喜歡你。”
“那是,我長得多好看啊。”李稚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另外,我爸可能會打死你。”
“我應該要受的。”
“行啊,梁先生,覺悟高。”李稚拍拍胸口:“放心,我爸打你的時候……”
“幫我擋?”
“幫你求情兩句。”
“就兩句?”
“要不……三句?”
“……”
“逗你的。”李稚沾了點水灑向梁墨的臉,後者飛快的躲過去,掐著她的腰翻轉過來抱了起來。
李稚嚇得尖叫了一聲,連忙捂住嘴,捶打梁墨的肩膀,悶聲悶氣:“瞎鬧什麼啊你?!你爸媽還在外面呢。”
“什麼你爸媽,得把‘你’這個字去掉。”
“還有點不習慣。”
“多叫幾次,不就習慣了?”
“對,多叫幾次。早點習慣。”
梁老太太突然竄出個頭,把李稚嚇了一跳。梁墨無奈,放下李稚,卻還抱在懷裡不松手。
李稚掙脫不開,幹脆就埋進他懷裡,掩耳盜鈴一般當沒被看見。
“媽,回客廳坐著去。”
老太太就喜歡看他倆同框的畫面,悄摸摸溜過來偷看了好一陣,聽到李稚說喊爸媽不習慣的時候忍不住就出聲兒了。
可惜,梁墨沒讓她發揮婆婆的關愛,隻說道:“媽,你先回客廳去。飯菜還沒好,不然我叫爸來了。”
“不孝。”老太太壓根就不害怕。“我跟小乖說話,你插什麼嘴?”
梁墨:“……”
李稚攀上梁墨的肩膀,露出眼睛,正巧和老太太笑眯眯的眼睛對上。心裡一下就軟了,親切和熟悉的感覺回歸。尷尬和不習慣好像一下子就銷聲匿跡一般。
她朝著老太太打了聲招呼。
老太太趕緊說道:“還叫啥老太太,快叫媽。”
“……媽。”
老太太應了聲,眉開眼笑。
正想拉著李稚再多聊會兒,培養培養婆媳之間的感情。誰知梁墨揮揮手又打算把她趕走:“廚房油煙重,媽您還是回客廳待著吧。”
老太太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對,於是對李稚說:“小乖,跟媽媽出去客廳吃水果。廚房重地就留給梁墨鎮守。”
梁墨不樂意:“我倆新婚,正是需要獨處的時候。”
“不在乎這一兩個小時的。”
“您還想一兩個小時?”
老太太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苛刻了,於是說道:“那就一個小時,我就跟小乖聊一個小時。”
“不成。”
梁墨幹脆利落的拒絕,還把心動的李稚拉回來。
“您要想聊天,找爸去。”
“那老頭我都聊了五十多年,沒話可說了。”
“是嗎?”梁墨:“爸,這大概是媽的真心話了。”
李稚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梁老先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老太太身後。
梁老先生背著手,有政治家的嚴肅果決,也有身為教育者的儒雅氣質。哪怕是個八十多的老頭,也是個迷人的老頭。
他淡淡的說:“原來你跟我已經沒話可說了。”
不知為何,李稚覺得嚴肅淡漠外表下的老先生,好像很委屈。
老太太看了眼老先生兩秒,又朝著李稚看了眼,垂下頭默默的回客廳。
老先生背著手轉身,走了幾步又駐足回頭,朝梁墨說道:“你得給我個交代。”
李稚感覺到梁墨的身體有一瞬間僵直。
“我知道,爸。”
“小乖。”
“啊?梁爺爺——”
一大一小兩父子齊刷刷看向她,雖然不說話,但壓迫力十足。
李稚:“……爸。”
父子倆滿意的收回目光,梁老先生:“你們結婚的事情,告訴你爸了?”
“告訴了……”
梁老先生目光如炬,隻是靜靜的盯著李稚看,就讓李稚產生巨大的壓迫感。仿佛見到了小學時候的教導主任,膽戰心驚,不敢撒謊。
“我爸沒信。”
“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婚姻觀念?不告訴家長,沒有三媒六聘,不辦婚禮——”
“爸。”梁墨打斷梁老先生的話,說道:“回頭我跟您詳細說。”
梁老先生擺擺手,沒再說話,回到客廳找他老妻算賬了。
他一走,李稚松了口氣。
虛脫一般靠在梁墨身上:“嚇壞我了。”
“我爸有那麼可怕?”
“你根本不懂中國學生被班主任和教導主任支配的恐怖。”
“??”
李稚雙手掩面:“好吧,我是突然覺得我們好像有點衝動。”
梁墨拉開她的手,說道:“那,你後悔了?”
李稚仰頭,親在梁墨的嘴唇上,笑道:“雖然覺得挺衝動,但是不後悔。反而覺得,衝動挺好。”
嬌俏綿軟。
“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嗯?”
“這樣我們結婚的時候,身邊就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們就沒有理由打擾我們兩個人相處了。”梁墨嘆口氣:“你看現在,我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明天,別來打擾我們的兩人世界。”
李稚推開他,重新擇菜:“夢想是美好的,但從來不會照進現實。趕緊做飯吧,還得回去見我爸呢。”
“你手裡這顆白菜擇了半個小時了吧。”
“哦對。”李稚淡定的扔下白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交給你了,老公。”
梁墨接過她手裡的白菜,說道:“不陪我了?”
“為了避免我有個殘疾老公,我覺得現在需要跟我爸來一場心與心的負距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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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情緒低落,處於失望、惱怒和傷心三種情緒中。
李叔把碗放到他面前:“先生……”
“我不喝茶。”
“……這是湯,不是茶。”
“喝不下。”
“先生,您還沒用晚飯。還是喝吧,清熱解毒湯。”
李父端起碗,拿著湯勺轉了一圈,沉重的嘆口氣:“梁家那二位也知道小乖和他們家三兒結婚的事了。”
“沒有為難小姐?”
“他們敢?”李父瞪眼,隨即又嘆了口氣:“他們現在就跟小兩口一塊兒晚餐,小乖還說,得晚餐過後他們才能回來。”
李叔一聽這話就明白,李父這大概是老父親在女兒心裡地位不保的酸澀心理發作。
“你說,這是不是梁宗砚那小子撺掇?要不然小乖第一時間不是回來跟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