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轉來的陰鬱少年是魅魔。
竹馬似笑非笑地把我往他懷裏推。
「你不是有皮膚饑渴癥嗎?去抱他啊!
「正好他離不開女人,你倆絕配。」
我無措地站在包廂中央,刺耳的哄笑聲讓我落荒而逃。
後來,少年找到饑渴癥發作躲起來的我,輕聲誘哄:
「要跟我簽訂契約嗎?我可以幫你。」
「要......」
我抽泣著,小心翼翼靠進他懷裏。
誰料竹馬撞見這一幕後,發瘋似的翻遍了所有書籍,隻為尋求解除契約的方法。
1
我是垂耳兔家族裏的異類。
隻因我和狼人做了十九年的青梅竹馬。
甚至我每次皮膚饑渴癥發作,都是靠他安撫。
所以這次社團聚會,我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時,第一時間跑去找陸淮錚。
可他沒像往常一樣把胳膊借給我抱,反而把我推向角落裏的陰鬱少年,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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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抱裴序啊!
「你有皮膚饑渴癥,他缺女人,你倆絕配。」
我藏了這麼久的病癥,就這麼被撕開暴露在眾人面前。
我踉蹌兩步,在刺耳的哄笑聲中無措抬頭望向他。
腦袋上的長長兔耳因為緊張垂得更低。
我想問他為什麼當眾讓我難堪,可是四周的笑聲太過吵鬧,蓋過了我的小聲質問。
我盯著陸淮錚,想從他眼裏看出答案。
卻看見他的目光頻頻落在不遠處的小學妹身上。
我記得,她也是狼人一族的。
跟陸淮錚,應該更有話題吧。
心臟似乎在湧出微小的電流。
不致命,卻讓喉間發澀,無法出聲。
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和陸淮錚這段奇葩的青梅竹馬組合要走到盡頭了。
我努力壓抑身體對擁抱貼貼的渴求欲望,逃也似的離開了包廂。
2
我躲進廁所隔間,緊咬指節。
試圖用痛苦麻痺自己。
淚眼模糊中,我仿佛回到了五歲那年。
爸媽帶著我去鄉下看奶奶,誰知路上發生車禍,肇事者驅車逃離導致爸媽錯過黃金搶救時間。
我被媽媽護在身下,幸運活下來。
那條路太偏僻了。
我被卡在車裏,哭喊了好久都沒人出現,隻有無能為力感受著媽媽的身軀不斷變冷,爸爸也早就不再回應我。
明明是盛夏夜晚,我卻如墜冰窟,冷得幾乎血液都要凝住。
從那過後,我就患上了皮膚饑渴癥,時不時發病渴望貼近溫暖的身體。
而狼人體熱,竹馬陸淮錚理所應當成為我的解藥。
但現在。
我哭得更厲害了。
手指被咬破,鐵銹味迅速在口腔蔓延。
「篤篤——」
甚至在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死在五歲那年的夏夜。
我要斷藥了。
突兀的門板敲擊聲沉悶在我耳邊響起。
我以為有人要用廁所,慌忙停住哭泣,抓著自己的兔耳胡亂擦了擦眼淚後開門往外走,打算換個地方躲。
面前的人卻堵在門口不動。
「麻煩讓一下。」我低著頭,帶著濃濃的鼻音禮貌說道。
可那人不僅沒讓,反而強勢地向前踏了一步。
我害怕觸碰會讓我的癥狀加重,下意識後退一大步,撞上了馬桶,扶著水箱才沒讓自己跌倒。
我氣憤抬頭。
「你!」
質問的話猛地卡在嘴邊。
來人竟是班裏的轉校生——裴序。
他是獸人世界裏最不受人喜歡的魅魔,跟仙俠小說裏的合歡宗一個待遇。
再加上他總是戴著口罩,額前銀色碎發垂落,隻露出一雙幽暗深邃的黑眸,班裏更沒人喜歡他。
這也是為什麼,剛剛陸淮錚拿我和他取笑時,有那麼多人笑。
不過現在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為什麼在女廁啊喂!
難不成是......變態?
我不由得往後又退了一步,害怕幾乎寫在了臉上。
裴序看出我的想法,無奈挑了下眉,側身讓我看清了外面那排男廁獨有的東西。
我的臉「騰」一下紅了個透,愧疚地邊道歉邊變成螃蟹,側身貼墻往外移動。
我頓時僵住。
血液在一瞬間隨著他傳來的體溫興奮起來。
我狠狠扒著門框,控制自己不撲進他懷裏。
「你你......你放開我!」
本來情緒就崩潰的我又急得想哭了。
裴序偏偏還彎腰靠近我。
我隻能抬眸看著他腦袋上那對黑色的、在頂部尖尖的方向後彎曲的羊角,來轉移注意力。
「跑什麼?
「我專門來找你的。」
我愣了愣,聲音已經因為身體的難受重新泛上了哭腔。
「找我做什麼......」
裴序抬手,溫柔地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淚,輕聲誘哄。
「我知道你很難受。
「要跟我簽訂契約嗎?
「我可以幫你。」
他觸碰過的眼角像是烙鐵滾過。
不疼。
但又熱又難受。
我終於在裴序的撩撥下失控,吸了吸鼻子說:「好......」
他狹長的眼眸彎起好看的弧度,後退一步,雙手張開。
我低下頭,小心翼翼靠進他懷裏,貪婪地踮起腳往他脖頸上蹭。
絨絨兔耳蹭到裴序的下巴,他輕笑著抬起頭,胸腔微微震動:「癢......」
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
「那個,怎麼簽訂契約呀?」
「唔。」裴序猶豫一秒,忽然摘下口罩,勾著我的下巴吻了上來,「這樣。」
我瞬間瞪大眼睛,呆若木雞地望著他。
裴序又笑了。
骨節分明的手覆上我的眼睛。
「別這麼實誠地看著我,小兔子。
「我會不好意思繼續的。」
黑暗讓我的五感變得敏銳。
我聽見了裴序漸漸急促的呼吸,也感受他吻得愈發霸道。
溫柔地輕吻慢慢轉為唇齒間的交纏。
我無意識地抓亂了他胸前的衣服。
縷縷金絲從他身上散出,將我包裹在內。
「叮——」
契約簽訂完成,裴序卻沒放開我。
直到陸淮錚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咬著牙喊我。
「白沅!
「你在做什麼?!」
3
我被陸淮錚的怒吼嚇得脖子一縮,下意識往裴序懷裏鉆。
裴序似乎很喜歡我這個反應,他寵溺地撚著我的兔耳,漫不經心地看向陸淮錚。
「還能做什麼?
「在聽你的話,和我湊成絕配的一對啊!」
他故意加重了「絕配」這兩個字。
陸淮錚咬緊了後槽牙,臉色陰沉。
十九年的相處讓我瞬間反應過來——他現在特別生氣。
若是放在以前,我定會立刻跑到他身邊,輕聲細語地哄他,想盡辦法為他排憂解難。
可現在,我覺得他好莫名其妙。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白沅,過來。」陸淮錚冷著臉,命令我。
他大抵以為我會聽話。
但我沒那麼賤。
我淡定地和他對視著,踮起腳蹭了蹭裴序的下巴。
陸淮錚愣了愣,忽然煩躁地一拳捶碎了廁所門,眼裏泛著淩人的寒意。
「白沅,過來。
「別讓我說第三次。」
我渾身一震。
刻在基因裏的對天敵的恐懼湧上心頭。
裴序察覺到我的情緒,抬手把我的臉按進他胸口。
看向陸淮錚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殺意。
「陸淮錚,我隻做一次提醒。
「對我的主人禮貌點。」
「主人?」陸淮錚擰起眉,死死盯著我,「白沅,你和他簽訂契約了?!」
我不想回答他這種蠢問題,拉著裴序打算離開男廁所再說。
可陸淮錚卻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跟他解除契約,我就當沒看見你親他,允許你繼續跟在我身後。」
他語氣裏高高在上的施捨,讓我覺得無比厭惡。
相處這麼久,我好像在這一刻才有些看清他。
可他的力氣太大,我甩不開,手腕甚至有些疼。
裴序的忍耐度在看到我泛紅的手腕時到了極限,抬腳就要把陸淮錚踹開。
就在這時,那個狼人學妹出現在拐角處。
「陸學長!」
幾乎是一瞬間,我的手腕被松開。
快得連裴序的腳都沒來得及碰到他的衣服。
陸淮錚看都沒看我一眼,大步朝夏檸安走過去,語氣溫柔。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來姨媽第一天肚子疼嗎?」
「你還說呢!」夏檸安捶了下他的胳膊,「等你上個廁所回來幫我揉肚子結果等半天!」
陸淮錚低著頭連連道歉,熟練把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什麼。
轉頭看向我。
「白沅,我......」
夏檸安搶過話頭,朝我笑得燦爛:「你就是陸學長的小青梅白沅?你好,我是他的好兄弟夏檸安。」
我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裏的戒備挑釁,知道她把我當成了情敵。
我正準備解釋,裴序卻和我十指相扣,不爽地嘖了一聲。
「什麼小青梅?叫得這麼曖昧,鄰居罷了。」說著,他彎下腰,隔著口罩碰了碰我的鼻尖,眼裏帶著明顯的醋意,「我說得對不對?主人。」
被他貼臉叫這個稱呼,我莫名覺得有些羞恥,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紅,聲音又變小了。
「嗯,對......」
看得我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
他的銀發摸起來軟軟的,像隻可愛大狗。
我沒忍住翹起嘴角。
他卻佯裝生氣說:「我要的不是這個獎勵。」
我迅速反應過來他是在要親親。
這種無異於當著別人面調情的行為,對我膽小的我來說實在難度太高,我隻能慌忙拉著他逃離此處。
這次,陸淮錚站在他的同族身邊,沒有再攔我。
高高瘦瘦的裴序邁著長腿跟在我的小短腿後面走了一段距離,突然轉身看向陸淮錚,語調雀躍上揚。
「啊......差點忘了告訴你。
「我們魅魔一族的契約是人類與獸人兩方公認的最難解除的契約之一哦。」
陸淮錚晃了下神。
夏檸安戳了戳他的腰:「學長你這什麼表情?你不是早就覺得她很煩了嗎?現在好不容易甩掉這個包袱,趕緊笑一笑,等會兄弟我陪你喝酒慶祝一下!」
陸淮錚垂下眸,嗓音有些幹。
「算了,你不能喝酒。」
兔子的聽力很靈敏。
我聽清楚了夏檸安說得每一個字。
每一個。
4
回學校的路上,氣氛有些沉悶。
我能察覺到裴序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在小心翼翼觀察我的情緒。
於是,作為感謝的一部分,我主動打破這份安靜。
「對了,為什麼你們種族的契約這麼難解除呀?」
「想知道?」他挑挑眉,看到我成功被勾起興趣後,他促狹地彎起眸,微微低頭,「耳朵湊過來。」
我腳下沒動,手上揪起長長的兔耳往上一抬,尾端就正正好好放在了他唇邊。
「您說,我在聽。」
裴序被氣笑了。
他突然扯下口罩,張嘴咬住了我的耳朵末尾。
類似於人類被咬住了耳垂。
我瞬間敏感到渾身打了個激靈,聲音都在顫。
「你你你!放開我的耳朵!」
裴序聽話地松開了嘴,呸呸兩聲,發出點評:「掉毛。」
我立刻瞪圓了眼睛:「不可能!我每天都有營養均衡......唔。」
話還沒說完,裴序卻攬上我的腰往他懷裏一拉,堵住了我的唇。
我茫然不懂回應,好不容易感覺上來了,他卻後退放開我,點點我的唇。
笑得很壞。
「感受到了嗎?你掉的兔子毛。」
我慌忙抹了把嘴,梗著脖子嘴硬:「沒有!你瞎說!不跟你玩了!」
我扭頭就開始跑。
作為一隻兔子,我非常自信自己的跑步能力。
可僅兩秒,裴序就跟了上來,一把拽住了我的後衣領。
「小短腿倒騰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