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程咬了他一口。
第75章 風暴前夕02
林水程以前在床上時喜歡咬他,尤其是在狀態最好、接近高潮時咬他。
這一口輕輕咬在他指尖,細微的疼痛散去後,隻剩下酥酥麻麻的痒和甜,那是他久違的觸感。
傅落銀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手指撫過林水程的唇,挺直脊背一動不動,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繼續安心沉眠。
這一瞬間,他像個失而復得寶藏的孩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又或是不能確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不能確認林水程的想法,但是至少此時此刻,他在他身邊睡著了。
星大在下雨,林水程倦怠到極點,一進門就直接進臥房睡了,什麼話也沒說,甚至累得連鞋也沒脫。
傅落銀跟著他走進門,在黑暗裡發現了四隻亮晶晶的小燈泡眼,開燈一看,首長綠幽幽的眼睛瞅著他,還有一隻小灰貓也用黃澄澄的眼睛瞅著他。
傅落銀有點不待見這隻小灰貓——任何林水程離開他這段時間裡出現的新事物,都讓他有一種危機感,所以他湊過去,強行摸了摸首長的頭,而沒有理這隻小灰貓。
隨後,他走進臥室,看見林水程蜷縮在床上。
他幫林水程脫了鞋襪和外套,把他卷進被子裡裹住,這才松了一口氣。
房間裡很冷,傅落銀找了一會兒空調遙控板,開了空調。但是林水程家這個空調好像不太靈光,開了很久也沒見溫度升高,反而順著牆角滴滴答答地落水。
他查看了一下,隨後給周衡打電話。
林水程延續了他前幾天睡眠不好的狀態,但是沒有再出現“無法入睡”這個情況。
他沒過一會兒睜開眼,發現自己裹在被子裡,房間燈關了,傅落銀踩著凳子拿著手電筒在鼓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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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會兒,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是渾身壓緊的疲憊和空虛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就又睡了過去。
就這樣睡睡醒醒好幾次,房裡充斥著傅落銀放輕動作後弄出的叮叮當當卡拉卡拉的聲響,空調終於嗡嗡正常運轉了起來。
他第三次醒來時,發現傅落銀不見了。
林水程掙扎了一會兒,從困倦中起身,慢慢爬起來,開燈往外看。
臥室門正對著客廳,客廳的小燈沒關,傅落銀用一個比較難受的姿勢歪在窄小的沙發上躺著,手橫過來擋住眼睛,睡著了。
首長正趴在沙發頭上呈餅狀,小灰貓倒是找到了一個新的熱源,正擠在傅落銀肩窩處打呼嚕。
黑暗中一處小小的暖黃燈光,看起來讓人格外安定寧靜。
空調熱風呼呼地吹著,燻染得整個房間中都是騰騰暖意。
林水程隨後才想起查看自己的外套,他爬過去看了看,摸到了外套口袋裡的移動硬盤,另一顆吊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林水程身上有兩床被子,他費力掀翻了上面那一床,而後重新躺下來,捏著移動硬盤睡進被窩裡。
黑暗中,他閉上眼,呼吸卻不是睡著時的悠長和輕緩,他靜靜地躺在那裡,隔了很久之後,才輕輕地嘆息一聲。
第二天早上,傅落銀看林水程醒了,主動問他:“還有哪裡疼,不舒服嗎?感覺怎麼樣?”
林水程說:“沒事。”
過了一會兒,又說:“縫針的地方有點痛。”
他像是沒睡醒一樣,有一點懵懵懂懂的可愛和迷糊,讓傅落銀看著有點忍不住想笑。
“我早上出去給你買了點止疼藥,你吃了早飯再吃吧。”傅落銀說。
林水程看了看餐桌,沒有看到早飯。
傅落銀有點尷尬:“我還沒做,給你煮面條可以嗎?”
林水程點點頭,想了想又不知道說什麼,還是說:“謝謝。”
“別謝我了,真要謝我不如以身相許?”
傅落銀說。
他強裝鎮定,隨口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去了廚房——他怕林水程當下就給出什麼回答。
首長竄過來跳上床,窩在林水程懷裡。小灰貓蹲在廚房入口,打量著傅落銀。
傅落銀煮面的技術還是跟林水程學的。
以前他在第八區,對於食物的認知是熟了、不難吃就可以,自己偶爾做了對付一下飯菜。一鍋白水面,順帶著撒點調料,臥倆雞蛋進去,面湯白糊糊的一團也不在意。
是和林水程一起住之後,他發現林水程的白水面和湯底是分開做的。先熬雞湯,加調料,再用一個幹淨的鍋煮面,放青菜雞蛋香菇,切幾片蒸好的滷牛肉進去。熟了之後一起撈出來放進湯底裡。這樣做出來爽口鮮香,光是湯就能讓人連喝三碗。
他出了一鍋雞湯面,盛給林水程。
傅落銀看著林水程吃了一口面,還喝了一口湯,難得有點緊張和期待:“怎麼樣?”
林水程點了點頭:“好吃。”
傅落銀輕輕笑了起來,也低下頭去吃面。
兩個人面對面坐,出租屋的桌有些狹窄,湊近了幾乎是頭碰頭的距離。
用餘光能看見林水程垂下的眼睫,他眼尾的紅痣,額角的碎發。
雞湯面蒸騰熱氣,暈開撲到人臉上,也終於給那一直蒼白得過頭的人臉上添了幾分血色,還顯得水潤朦朧,溫馨可愛。
傅落銀覺得自己心跳得快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砰砰作響。
他低聲說:“跟我回家,我天天做給你吃呢?”
說完後,他飛快地又呼嚕了幾口面條,把碗裡的吃空之後,又去鍋裡添了一點,順手用漏勺撈了一勺滑嫩粘牙的雞肉,加在林水程碗裡。
他企圖用“自己很忙”這件事來把話題掩蓋下去,林水程跟他裝傻也好,不理他也好,都是可以接受的。
首長和小灰貓企圖往桌上跳,被林水程趕了下去。
傅落銀挑出幾塊雞肉,在溫水裡泡淡了,喂給兩隻小貓,剛低下頭去,就聽見林水程輕輕地說:“傅落銀。”
傅落銀“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我現在不想談感情上的事,我的狀態也不適合談戀愛。”林水程說,“所以我想……”
“你欠我兩個人情,加上昨天的,就是三個。”傅落銀硬邦邦地頂了回去。
林水程愣了一下。
手裡的雞塊已經喂出去了,但是傅落銀依然保持著微微俯身彎腰的姿勢,手指也沒動。首長這隻小貓咪以為還有吃的,擠走了小灰貓過來嗅他的手,聞了半天一無所獲,有點疑惑地晃著腦袋。
“……至少讓我能追你,可以嗎?”他的聲音軟了下去,傅落銀避開林水程的視線,嘴唇抿起來,整個人的氣息還是緊繃的。
林水程輕輕說:“我沒喜歡過你。”
“我知道。”傅落銀定定地凝視著他。
“我可能之後也不會喜歡你,我沒有心思再去喜歡什麼人。”
“我知道。”
林水程又怔了一下,動作頓了頓,隨後不再說什麼,他繼續低頭吃面。筷子輕輕地碰在瓷碗上,間或發出一些輕小的叮當聲響。
傅落銀又說:“還有你最近出這麼多事,還受傷了,需要有人陪著你,我就先住你這裡吧。”
他找了找,從身上摸出一個錢包,打開後把一張卡放在桌上,推向林水程:“房租和水電我就不交了,這樣我們兩個扯平,你也不用惦記著給我還錢了。”
他勉強保持著笑意:“現在這個錢包裡什麼都沒有,我那天想找一張你的照片放進去,但是發現找不到。後來我想,你的沒有,那我放一根首長的毛進去吧,可是再一找,家裡一根貓毛都沒剩下,林水程。”
這個笑話並不是很好笑,但是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仿佛輕飄飄的,輕輕松松就能揮手拂去。
林水程走的時候什麼都沒給他留。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半分痕跡。
林水程安靜地看著他。
傅落銀沒有繼續往下說,他站起來,把碗筷都收到廚房。
他們之前住的家裡都配有洗碗機,並且不用收拾,也自然會有人上門來收拾。
傅落銀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洗碗,他不知道清洗劑要兌水按比例調配,而是每個碗裡都霍霍擠了一大堆,然後挨個刷幹淨。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非常自然地去鋪床——客房塵封久未啟用,傅落銀打算在這裡安營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