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搜索關鍵詞“林水程”,就已經看到了許多帖子。
其中大部分都是表白問聯系方式的,還有幾個帖子是八卦量子分析系和當時的講座事件的帖子,更多的是前赴後繼湧來的尋人啟事:請問有人認識這個男生嗎?數院門口/食堂/實驗室裡遇到的,他好好看”,帖子裡的解答者已經逐漸由耐心和藹變得完全不耐煩起來:“走流程還是LSC?”
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帖子也亂入了:“請問我們宿舍走失的貓咪有人看到嗎……”
“LSC!”
“今天學校外邊小吃街開了嗎?”
“LSC!”
……
除此以外,數院內部的版塊幾乎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追星團,林水程主要被當成考神給大家拜一拜。他從小到大一路滿分的成績已經被人熟知,而他真正在數院一戰成名的,除了量子分析系的那次答辯、名畫案的報告以外,那就是他以滿分成績通過了全院的小學期全院數理統考。
數院本來就是全校默認的最恐怖的院系,許多人本來就對數學這種東西避之不及,更別說數院的小學期數理統考是公認的難度Hell模式的考核,由幾位數院教授聯合出題,試卷主題主要是娛樂學生,刺激學生的求知欲,打壓學生們過分旺盛的自信,以及讓學生們了解近年來的數理研究方向。
量子分析系和量子計算機系都是實用工具派,裡邊的學生很少有天生數學特別好的人,在這場考試裡基本隻能拿個友情分——以前友情分是六十分,許空來了之後,友情分變成了二十分,導致許多研究生紛紛掛科,量子計算機系全軍覆沒,量子計算機三人存活。
今年這場考試,院系裡的掛科率是43%,平均分隻有可憐的67.74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林水程拿了滿分,並且又是幾乎不可思議地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十八分,從此奠定了他的考神地位——之前這個位置,論壇中一直爭論不下,在林水程和應用數學系的一個同級生裡猶豫不決。
如果說傅落銀一直都知道,林水程是一個優秀的學生的話,那麼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了解自己這個枕邊人究竟有多耀眼。
月亮獨自引領夜空時,不會有人多麼注意它的存在,而當群星也出現時,眾星拱月之景才會讓人意識到——那月亮是多麼珍貴而不可多得。
原來有這麼多人喜歡林水程。
傅落銀心底莫名翻湧出一些難言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很煩躁,甚至讓他有一種現在就得出門去把林水程抓回家的衝動。
得把這個人逮回來,關起來,不讓他出門,不讓任何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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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這個人……是會真的離開吧?
蘇瑜抬眼看傅落銀,知道他完全醉了——他又開始沉默不說話,整個人悶起來,像是收入鞘裡的刀刃,冷而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看著傅落銀翻出手機,把一個人的名字從黑名單裡放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電話過去。
蘇瑜嘀咕:“都半夜了你肯定要把人吵醒。”
傅落銀趕緊掐斷了電話,喃喃重復了一遍:“是,他這個點應該睡覺了。睡覺了,不打擾他。”
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剛放下電話,林水程那邊就給他打了回來。
傅落銀怔住了。悶痛的心髒瞬間鼓動了起來。
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居然緊張。
蘇瑜看著來電顯示,大吼一聲:“接啊!你傻了嗎!”
他幫傅落銀摁下接通,順便賤兮兮地開了外放,抱緊了懷裡的毛拖鞋,精神起來打算聽八卦。
林水程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他什麼情緒,隻是好像有一點疲倦:“喂?”
傅落銀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剎那,不知道為什麼喉嚨一哽,剛剛蓬勃跳動的整顆心髒都仿佛被酸澀腐蝕化開,再也撿不起來。
林水程繼續問:“有什麼事嗎?”
“………你還不睡覺,林水程。”傅落銀低聲說,“你這樣要把身體搞壞,小貓咪。”
“謝謝。”林水程客氣禮貌地說,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有什麼事嗎?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掛了。你的人情我會想辦法還,或者你想好需要多少錢嗎?”
傅落銀討厭林水程這種語氣,說這種話,不如說林水程永遠能直接讓他失控。
林水程永遠知道怎麼挑戰他的底線。
他維持的溫柔形象一下子崩破了,他忍無可忍,厲聲打斷他:“林水程!”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
傅落銀深吸一口氣,低聲說:“回來吧,你之前做了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我都不計較,你怎麼想,我也不追究。我……你回來,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明天……我明天不上班,我去接你回來。”傅落銀努力壓制住呼吸的波動,聲音沙啞的厲害,“你別跟我鬧了,我不跟你計較,你一個人在外邊,接觸的都是不三不四的人,你這樣跟我鬧,有必要嗎?我——”
【滴——】
“……”電話那頭,林水程經歷短暫的沉默後,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蘇瑜經歷了:
小傅總的惡魔低語:他騙我
惡魔冷笑:呵
惡魔咆哮:林水程!!!
小林:掛斷.JPG
第61章 鈍刀05
蘇家的請柬陸陸續續地都發了出來。
蘇瑜媽媽這場壽宴辦得非常隆重,各界名流都要到場,需要穿正裝帶禮物登記,整個壽宴會持續整整三天,地點設置在星城附近的一處人造島嶼上;中間隻有一條跨海大橋和盤山高速連通。
蘇瑜醉在傅落銀家裡的第二天早上,是被電話叫醒的。
他首先發現自己抱著一隻黑白色的毛絨拖鞋睡在沙發上,隨後才注意到這是什麼地方:房間裡空空如也,傅落銀人不見了。
蘇瑜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跌跌撞撞地起身,遠遠望見餐桌上放著三份早餐,不禁大喜過望。
這三份早餐裡有一份已經被吃掉了,剩下兩分的包裝都是完好的。蘇瑜走過去一看,發現傅落銀在外賣打印條上潦草寫了幾個字:我去上班了。
“靠,這什麼工作狂,昨天喝那麼多酒還上班?”蘇瑜暗想。
他坐下來開始吃,注意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給他打電話的是他們家幾所聯合醫院的董事之一,也是燕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一個女孩子,她正在向蘇瑜報告這次壽宴的布置情況還有請柬發放情況。
蘇瑜扒拉出漢堡和雞肉卷,一邊吃一邊聽。
對面說道:“目前請柬都送出去了,確認可以赴宴的人都已經登記在冊,不過有一位林水程先生,我們聯系不上,打電話不接,寄送的地址不知道是不是有錯誤,他的地址資料顯示是聯盟星城大學量子分析系,但是量子分析系關閉了,請柬一直滯留在他們學校的倉庫裡,今天被返送回來了。”
蘇瑜撓了撓頭:“啊,是,嫂子……我是說,林水程他們那個系是關了,他最近可能有點忙來不及接電話。”
他一面掰著油條,把油條撕碎了泡在豆漿裡,一面瞅了瞅傅落銀的那張字條:“你讓人直接送到傅落銀小傅總二環這邊的家裡吧,你們不用送了,我給找了個人送。”
蘇瑜吃完了兩份早餐外賣,覺得心情瞬間明媚了——世界上還會有像他這麼善解人意雪中送炭的好兄弟嗎?
沒有!
蘇瑜到處找了找,找到一張幹淨的白紙,往上面加粗寫了幾個大字:“尊敬的負二哥哥,幫我把請柬送給嫂子,我很忙就拜託你了,愛您的蘇瑜,請柬一會兒讓人快遞上門了,你記得去拿。”
寫完後,他又左右看了看,把這張紙貼在了大門口,正好擋住輸密碼和指紋解鎖的地方,保證傅落銀一回家就能看到它。
傅落銀今天一上午的會。
昨天他幾乎一夜沒睡,還喝了酒,早上不得不靠大杯咖啡提神,後邊他就不需要咖啡提神了——胃疼讓他時刻保持清醒,根本沒有走神的機會。
肖絕看他臉色不好,直接說:“小傅,你下午回去休息一下吧,連軸轉夠久了,你還年輕,身體不是像你這樣折騰的。你前幾天為修改提案奔走的貢獻,我們都看在眼裡。今天上午開完會了,接下來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打個卡提前下班吧。”
傅落銀也沒有堅持,提前下班了。
他知道自己狀態不好,開車時設置了自動駕駛系統,上車後把手機一丟,直接就開始休息。
車輛平穩地行駛著,從七處回到他和林水程的住處,最後在車庫裡停下。車輛檢測到他還沒下車,於是繼續保持著車內外氣循環,甚至還自動播放了一段安眠曲。
傅落銀就在車庫裡打盹兒。
傅落銀睡得不舒服,他大概在車上迷了半個小時,最後腰酸背痛、昏沉沉地醒來了。
他摁了摁疼痛的太陽穴,睡醒時打了個噴嚏,隱隱感覺自己仿佛有發燒的趨勢。
他深吸一口氣,下車鎖車,進入住宅樓中,像往常一樣回家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進電梯門的那一剎那,傅落銀感到微微的抗拒,那一剎那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掉頭回七處,就在他分配的七處房子裡休息,有什麼不好?
為什麼非要回這裡來?
這個不被喜歡也沒有人等待的家。
電梯門打開,傅落銀來到熟悉的家門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