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一一復活滿狀態過來後,林水程已經收走了一波金幣,回家補血了。
蘇瑜越看越覺得這是林水程算好的,但是他不太敢相信——真有人會算得這麼精準嗎?
但是林水程次次從血皮下存活,已經在無聲佐證他這個猜想——林水程看了兩個英雄的面板,隨時計算著經濟、傷害、防御、兵線、技能CD的動態變化!
每一次進攻和撤退都是他計算好的,他知道應該什麼時候出擊!
蘇瑜依稀聽說過,這是某些職業遊戲指揮會有的計算力,但是沒想到有一天能在身邊人身上看到——在此之前,他認識的最接近這種能力的是董朔夜,但是董朔夜也不太會算動態的情況。
白一一自從第一次死掉之後一蹶不振,再上線時有些不可思議:“他怎麼可能每次都絲血逃生??蘇瑜你給他開了掛嗎??”
“這也太難受了,我每次都隻差一點點技能就恢復了,就差一點點!”
白一一發現遊戲體驗突然變得奇差無比:隻要是林水程回家補血時,她這邊必定兵線沒上來;隻要是自己死的時候,林水程必然會帶領著小兵們進攻防御塔;正面周旋交換技能的最後一刀,她必然會有個關鍵技能冷卻CD沒好。
白一一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說:“他拿的是版本之子,本來就克制我,打成這樣也正常。他選英雄挺犯規的。”
蘇瑜聽了這話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想笑,他扭過頭告訴林水程:“嫂子,小姐姐說你這個英雄克她,叫你換一個。”
林水程也抿了抿嘴,很溫柔地笑了笑。
對面發送過來又一局對局邀請,林水程點了接受。
白一一還是用她拿手的這個法師,林水程想了想後,點擊確定——
鏡像法師!
林水程選了一模一樣的英雄。
這次他都沒看面板,和白一一幾次對局下來,林水程已經把這個英雄的數據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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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贏得很快,蘇瑜見識了一次絕妙的對線過程——
完全一樣的鏡像情況,林水程永遠知道在什麼時候拼血,在什麼時候撤退等技能CD,大約什麼時候撤退休養。
白一一發現,明明自己也一個小兵都沒有漏掉,但是幾波對峙換血下來,她的經濟居然又被林水程壓了下去!
這法師是前期英雄,林水程裝備起來後,直接懟上來拼技能,看也不看直接殺下去,推掉防御塔,這個雪球越滾越大,白一一這一把居然沒撐過七分鍾!
鏡像的路徑,鏡像的地圖,鏡像的法師。
林水程沉默起來,如同一個機器人一樣操縱手中的角色,眼裡的神色已經跑偏了,身上甚至帶上了某種漠然的氣質。
鏡像的畫面,一切鑑定手法下的雙生子。
——如何分出差別?
“LSC 擊殺了一一不要熬夜”
沒有告訴先天條件的問題,如何通過單純的差異分辨一對雙胞胎?
“LSC 擊殺了一一不要熬夜”
……
到了後面,林水程已經經濟壓制了她許多倍,白一一恍然發現上一局的情況重現了,隻不過角色調轉了過來:林水程開始肆無忌憚地越過防御塔殺她!在絕對的裝備優勢下,白一一退無可退,直接被打出了0-20的擊殺次數!
一局終了,林水程勝利,而且是壓倒性的勝利
群裡鴉雀無聲。
白一一關掉了群內視頻直播,告訴蘇瑜:“算了,今晚不玩了,既然會玩,一開始裝小白幹什麼?有意思嗎?”
蘇瑜:“……嫂子他真的是個小白。他剛進遊戲還撞牆。你菜還不讓人說了,碩士生學習能力不差,誰都有第一把,還不許人家學會了?莫名其妙。”
白一一:“蘇瑜你是要吵架是吧?上次你就奇奇怪怪的,那個姓林的到底給你們撒了什麼迷魂湯?你清醒一點,他搶走燃燃的位置……”
蘇瑜:“不好意思,負二主動的,都是單身你情我願,在我看來嫂子沒有任何問題。”
他窩了一肚子火。
“不玩了嗎?”林水程看對面下線了,問蘇瑜道。
蘇瑜提到這個,轉怒為笑:“應該是被嫂子你打自閉了。嫂子你覺得這個遊戲好玩嗎?”
林水程瞅著遊戲面板,揉了揉太陽穴:“比較呆板,也比較費精力,我還是適合連連看。”
蘇瑜已經見識了他在這類遊戲裡的天賦,這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嫂子你打連連看……是怎麼打的啊?連連看也需要算嗎?”
“連連看不需要,不過如果追求最短通關時間的話會需要計算。”林水程說,“我以前參加過一個連連看模擬策略運算比賽,就是比每個人做出的最短時間,這實際上是一個路徑問題,屬於運籌學範疇,那個時候量子計算機還沒出來,大部分人使用迭代算法,如果放在現在的話,應該隻需要窮舉就可以了。”
蘇瑜:“……”
他眼睜睜地看著林水程再度打開了連連看,重新恢復成神遊自閉狀態。
蘇瑜這天回家前,給傅落銀發了條短信:“跪了,嫂子真的一邊打遊戲一邊想事啊!”
傅落銀笑:“他還沒想出來?”
蘇瑜:“不敢問,但是好像還沒呢,嫂子一直在打連連看解壓,消除刺啦刺啦的。”
傅落銀回到家時,林水程依然在打連連看,他歪在沙發上,連他回來之後也沒有察覺,眉宇間依然帶著沉靜的思索。
過了今晚,他還剩三天時間。
傅落銀給他倒了杯溫水,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臉頰。
林水程放下了手機,但是看眼神還沒走出來,依然在思考。
傅落銀看他這樣子,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說:“我先睡了,你記得早點休息。”
林水程連個“嗯”都沒給他,傅落銀於是和首長單方面互動了一會兒,洗漱睡覺。
半夜,傅落銀隱約感覺到林水程洗漱上床了。
林水程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蹭過來吻他。
從上往下,吻他的眉眼,鼻尖,嘴唇,把他吻得醒了過來。
屋裡沒開燈,傅落銀想動,被林水程低低地說了一聲:“別動。”
黑暗的室內,隻有外邊的月色透入,映得身上人眼神發亮。
傅落銀伸手拂過他的頭發,低聲說:“……林水程。”
林水程咬了他一口,聲音沙啞:“別動,別說話,不想聽你聲音。”
還挺兇。
傅落銀安靜沒說話,看他接下來要看什麼。
他其實隱約想到了,但是真正看這隻小貓咪做出以前沒有做過的事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意外。
似乎是從上次他吻過他之後,林水程就變得主動了起來。
林水程扣著他的手指,把自己揉進他的氣息中時,傅落銀感受到了他眼神中殘存的淡漠與執拗。
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有個感覺,林水程是個重欲的人,以前那些配合不是遷就而是共謀。
他配合他,縱容他,林水程第一次越界,第一次違背了情人乖順的原則——他把他叫醒,隻為滿足自己的私欲,紓解自己的願望。
可是傅落銀生不起氣來,他看著林水程眼底的星光,隻覺得這仿佛一個夢境——它不存在於現實,不是因為這樣的林水程多難得,而是林水程的魂不在這裡。
“在目前已知信息的尺度上,兩座完全一樣的房子,會有什麼讓人區分出它們的標志性差異?”林水程喃喃著,聲音沙啞好聽,汗水濡湿他的額發,也沾湿他的睫毛。
傅落銀輕輕拂開他的額發,觸碰他的指尖:“建造的人。”
“一個已經死了,一個不知道在哪裡。建造者隱在幕後。”林水程低聲說,“我想不出來。”
聲音越來越輕,接近迷離。
傅落銀安靜聽著,隨後他說:“我小時候,和我哥一起玩過積木遊戲。”
林水程打斷他:“你別說話。”
“相同的一組積木,相同的房子,我喜歡從左到右逐個搭建。我哥則喜歡從下到上,先做地基,再蓋上層。”
傅落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對他的抗議不以為意。
林水程怔了一下。
“差異是會有的,好學生,隻要你問,我就會把我的搭建方式告訴你。”傅落銀拭去林水程眼角的生理性眼淚,傾身吻他,“隻要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