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加布爾在鍾益柔的身後,他在短短的時間經歷了莉莉絲的突變, 看著鍾益柔從一個輕貌美的孩兒突然轉變成渾身觸手的怪物, 被這麼多的汙染物包圍,還看到沈惕像鬼一樣突然出現,他的腿都軟了。
“搞什麼啊……”
就在沈惕轉身的時候, 他們又不由得向後退。
整個包圍圈就這樣向外擴大,不斷擴大。
連變成汙染物的鍾益柔都不禁後退, 這種壓迫感太強了,對她言, 簡直就像把附近的空氣全部抽幹, 身體的一切很快就會爆炸。
她隻能後退,也松開了護住周亦珏和加布爾的觸手, 他們個還沒有被莉莉絲和汙染物攻擊到, 長粗的觸手向回收起,最終回到她空洞的那隻眼眶中。
安無咎捂著自己身上的傷, 一步一步朝倒在地上的南杉走去。
吳悠的半隻手臂被生生砍下來,落在南杉身下的血泊之中,觸目驚。
“著,我救你。”安無咎跪在地上,用滿鮮血的手壓迫住他的傷口, 想盡辦法讓他止血。
半昏迷的南杉模模糊糊地看到安無咎頭頂的生命值,在這一次的重創下,已然所剩無幾。
這麼一生命值, 恐怕他們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安無咎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這些血,無論他怎樣去壓迫,那些湧出的血,就好像他無力挽回的結局,自顧自,帶著嘲諷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聽我說……無咎,無咎……”南杉伸出一隻沾血的手,握住了安無咎的手腕,他蒼白的嘴唇十分艱難地動了動,給了安無咎一個安慰的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她、她剛剛說,要了她的哥哥……你想過沒有,會不會那個蒙面人…………另一個時空的你?”
這句話令安無咎的手微微一滯。
要說實話嗎?
他不沒有想過,尤其蒙面人一出現的時候,可電梯打開的時候,他親眼看到蒙面人槍擊了莉莉絲,他想,無論變得多麼壞,多麼極端,他都一不會殺了莉莉絲,還親口告訴他,那就他的妹妹。她在蒙面人的眼中就隻一顆棋子,安無咎無法接受那個人就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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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
安無咎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展露出他無措的模樣。
他垂著頭,像個命中注的失敗者。
南杉的聲音很輕,用最大的力氣握住安無咎的手,“無咎,我也隻猜測,但無論蒙面人誰……他可以贏你,就……就你太在意我們,太想保護我們每一個人,他什麼都……不在乎……”
“你要自己活下來……不要害怕……”南杉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幾乎說不出話來,用帶血的手指在安無咎的手背上寫下一個字。
最後一筆沒有寫完,他的手就落了下去。
在吳悠的哭喊中,安無咎低頭,看到自己手背上的字。
舍。
難道他的做錯了。
安無咎無法接受這件事,他不可能丟下這些人,也不會允許自己變成另一個蒙面人。
他踉跄著站起來,拿起槍。他看見沈惕看似冷靜地朝莉莉絲走去,但安無咎知道,他的冷靜實則失控邊緣。
果不其然,沈惕撿起地上的槍,對準了莉莉絲的額頭。
“先不要殺她。”安無咎走到她面前,面無表情地問她,“我和你的哥哥,長得一樣對嗎?”
莉莉絲整個人都迷茫的,忽然間又變得瘋狂,雙眼淌著淚,身體抽搐了起來。
安無咎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針眼。
“你哥讓你來殺我的,他控制了你。”
這句話狠狠刺痛了莉莉絲,她猛地抬頭,有些歇斯底地喊著,“他愛我的。”
安無咎慘淡地笑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看起來的他。
沈惕聽到這句話,隻感覺非常痛,那種痛來源於安無咎。
一個正愛她的哥哥,了她努力地活下來,費盡工夫去找她,最後得到的卻隻有殺戮。
那個利用她的人,將她視工具的人,卻成“最愛她的人”。
憑什麼。
憑什麼安無咎來遭受著一切。
那種極端的力量又一次復蘇,滾燙的血湧上沈惕喉頭。
安無咎垂下眼,看到手背上的字,想到的隻有南杉被一刀刺中的情景。
他舉起槍,對準了莉莉絲的胸口。
無論怎麼說,殺掉南杉的都他的妹妹,也他間接導致的慘劇。
這樣大的一個隱患,總要有人收尾。
他的手指緊握著把手,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莉莉絲哭泣的臉就在他的眼前,漸漸地幻化成兒時通風管道口的那個她,那個即將與他分離的小孩。
就在他閉上眼,想要克服一切,扣下扳機的瞬間。
血突然濺到他的臉上。
安無咎睜開眼,發現一隻帶著鉤狀口器的觸手穿透了莉莉絲的胸膛。
“莉莉絲?”
那些汙染物隔著至少一米,安無咎看向沈惕,可沈惕一臉驚訝,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做。
莉莉絲倒下來,他們才清楚地看到,那個穿透她胸口的觸手,從地底鑽出來的。
“小!”
安無咎拉住沈惕回撤,那觸手破土出,如同巨蟒,鱗片和牙齒交錯排列在觸手的每一寸外殼,齒尖掛著滑膩的粘液,直往下淌。
鍾益柔發現,這隻觸手出現的瞬間,沈惕對這片土地的掌控力就被削弱了。
或者說被制衡了。
[這個應該就那個邪神!]
遠處的狙.擊手,近處的吳悠、周亦珏和加布爾也拿起武器對這個巨大觸手進行掃射,令他們感到驚喜的,這鱗片並非堅不可摧,可以被子彈穿透的!
於他們加大火力,可這份驚喜隕滅得太快,那些被穿透的地方濺出粘液的同時,竟然鑽出了新的細小觸手,這些子觸手靈活無比,向四周圍如□□般發射,擊殺目標。
鍾益柔用自己的身軀抵擋攻擊,空洞的眼眶中也向外放出觸手,與之抗衡。
大家齊協力,對付這個突然出現的棘手敵人。但安無咎覺得不對,這些攻擊隻針對其他人,並沒有對他出手。
正想著,他感覺腰間一輕。
一回頭,他看見沈惕一把抽出他腰間的長刀,神情冷得可怕,他起身躍起,以人類根本做不到的高度,雙手舉刀,將這根巨大的觸手從尖端開始,狠狠劈成半。
他的動作連貫利落,那些粘液飛濺出來,卻濺不到他半。
這樣的爆發力讓他們都愣了愣,安無咎正要和他配合,卻沒想到沈惕竟然提著長刀走到了之前那些被他震懾的汙染物之中。
“喂。”不遠處的周亦珏對安無咎使了個眼色,“那家伙不對勁啊。”
沈惕仿佛陷入殺戮情緒之中,從前根本不屑於動手的他此刻竟然在瘋狂斬殺那些汙染物,霎時間哀嚎遍野。
已經變成半的觸手倒在地上,忽然間動了動,被吳悠發現,他立刻開槍,但還沒能來得及,觸手直直朝鍾益柔飛來。
安無咎一邊對觸手射殺,一邊朝那邊去。可就在一瞬間,沈惕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將他完全擋住。
這種瞬移的能力,他好像已經不僅僅覺醒了。
“沈惕!”安無咎抓住他的一隻手,卻被甩開了。
震驚中,他看著沈惕抬手揮刀,將那隻復蘇的觸手從中間狠狠斬斷。顯然他還不滿足於此,所以將那觸手斬成大大小小的碎塊,看著它們落到地上。
“可以了,沈惕,你停下來!”安無咎上前,想要抓住他握刀的手,但沈惕卻先他一步,將刀揮向鍾益柔!
安無咎無法想象,他條件反射地衝到前面,在人之間,刀迅速的下落。
最終停在了安無咎的額前。
和往常不同。
沈惕直勾勾地盯著安無咎,就像一隻獵殺中的動物。
他略微有些僵硬地歪了歪頭,依舊盯著安無咎。
“沈惕,我。”安無咎試探地和他溝通,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腕,輕輕地撫摸。
他看見沈惕的理智值有了很大的波動,這麼短的時間,隻剩一半,但生命值還滿的。
沈惕眼中的綠色微光堙滅些許,眨了眨眼,順從他的動作漸漸將手放下來。
鍾益柔又退後了一些,從沈惕出現,她就知道自己就算變成汙染物,也不可能和沈惕抗衡。但她不明白沈惕什麼會發瘋,安無咎甚至都沒有崩潰。
就在沈惕漸漸要恢復理智的時候,他們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兔子的聲音。
“原來就你啊。”
安無咎轉過臉,試圖循聲去找,沒想到腳邊的碎塊竟然又一次動起來,隻不過這次它們並不要攻擊,在尋找彼此。
散落在各處的汙染物碎塊逐漸匯合,在他們的眼前拼湊、粘合,成一個畸形的整體。
藍色的光芒包裹著這些肉塊的周身,很快,那個畸形的巨大身體變得逐漸像一個人的影子。
藍光隱沒,他們看到的拉塞爾,還有被他牽著的諾亞。
諾亞臉色蒼白,雙眼空洞無神,仿佛隻一個娃娃。
兔子的聲音漸漸變成拉塞爾的聲音,者重合,他側了側臉,看向沈惕,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一種模仿人類的微笑。
“我找了你很久了,我親愛的弟弟。”
什麼?
安無咎看向沈惕。
原來他們不止同類,還有血緣關系的生命體。
“我們現在都不完整,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比我弱這麼多,初可不這樣。”
拉塞爾又看向安無咎,朝他走來,安無咎防備地架起槍,對方卻輕蔑地笑了笑,“你不會的覺得,你可以殺了我吧?”
他繼續朝他們走來,“憑你人類的身軀嗎?渺小卑微的人類,野倒很大。”
安無咎對準他的頭顱連續射擊,幾乎將拉塞爾的頭顱擊碎,血肉模糊,可下一秒,那破碎的部分又融合在一起,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一個殘渣掉落在拉塞爾的肩頭,他理了理衣領,優雅地拾起殘渣,送入自己的口中。
“聽著。”他臉上的笑容斂去,對安無咎抬了抬眉,“我知道你可以回溯了,或者說,他可以帶你回溯,所以我不會讓你就這麼痛快地死去。”
他松開牽著諾亞的手,在破曉的晨光中張開雙臂,“看著你的朋友們一個個死去,你卻能幸運地活著,不很好嗎?”
“然了,這些人一也不重要,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難受的。”拉塞爾勾起嘴角。
“除了……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