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隻需要是沈惕。
大概是因為非他族類,所以沈惕內不會冒一焦躁,一不被接受的畏懼,都被安無咎撫平了。
他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也將下巴抵在安無咎的肩上。
“無咎,我好疼。”
沈惕的語氣聽起來有委屈,弄得本來很難過的安無咎一下子沒忍住,笑了來。
其實他不疼,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沈惕也沒真的殺人,隻是射子彈的候,那個人己偏離了一開始的位置,一逃,反而中了要害。
早知道就打大腿了。
安無咎安靜地為沈惕包扎傷口,沈惕盯了一會兒己的肩膀,又扭去看吳悠。
吳悠的狀態不太好,觸手的數量竟然又變多了,觸手表面開始分泌粘液,蓄了一滴,落到地板上,發滋滋的腐蝕聲。
沈惕希望他不要現意,不要喪失人,否則己選擇留下他,能會害了所有人。
“好了。”安無咎用牙齒咬住,打了一個固定的結,又吻了吻沈惕的肩膀,仰著臉對他露一個溫柔的笑,“還疼嗎?”
沈惕搖,用己最幹淨的額碰了碰他的額,“謝謝你。”
安無咎卻還給他一個吻。
“不客氣。”
沈惕回來之後,安無咎敢真正閉眼入睡,他的潛意識還是充滿戒備的,大概也就睡了兩個小,這兩個小裡,他反復地做著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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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閉眼現的幻覺一樣的夢。
他能確定那就是沈惕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著什麼。
那個候他還是個小孩子。
醒來的候,夜色還未褪去,天空剛泛白,安無咎發現己是睡在沈惕腿上的。
他抬了抬,發現沈惕正睜著眼看他,還眨了眨眼,眨眼的樣子像動物。
安無咎笑著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你沒有睡嗎?”
沈惕搖,“我不困。”
他完全沒有睡意,反而非常精充沛,不知為何,沈惕的聽覺變得極其敏銳,小到一直聽到吳悠觸手挪動的細微聲音,大到乎以聽到周圍一公裡的動靜,吵得完全睡不著。
“天啊!”
鍾益柔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安無咎順著震驚的視線回,看到了吳悠的臉。
不,準確來說,是吳悠臉上多來的一對眼睛。
這雙眼和他原本的眼睛完全相反,是全黑的。
“吳悠?吳悠?”
聽到聲音,吳悠從睡夢中醒來,他意地發現己竟然看得見眼前的安無咎了,隻是視野裡是一片暗色,安無咎是紅色的影像,就像是紅線監控儀下的畫面。
他轉了轉,看到從床上朝他走過來的鍾益柔,的標志大波浪卷發很好認。
吳悠又轉回來,看了一圈房間。
他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無咎哥,沈惕呢?]
沈惕也是能聽到吳悠說的話的,他覺得十分訝異,朝著吳悠揮了揮手,“我不是在這兒嗎?”
吳悠這下子聽到了,他覺得很奇怪,盯著聲音來的方。
[你在啊。是我看不到你。]
沈惕氣笑了,“就你現在這樣,能看到誰?”
吳悠的兩根觸手伸來,一隻指著安無咎,另一隻指著鍾益柔。
這下尷尬了,另兩人都齊刷刷看沈惕。
“那就是我比較特殊吧。”沈惕聳了聳肩。
安無咎側著臉,看了沈惕一眼,沈惕隻是岔開話題,告訴他們這裡不算安全,要盡快離開,所以他們也隻是草草收拾了一下。
大家彼此對了對間,最短的一個也能撐到中午,路上再殺一汙染物,辦法,應該能撐過這一天。
在他們睡覺的候,沈惕已經方設法搜刮了這裡所有看上去能用得到的東,一起帶上了車。
大家都坐上了車,沈惕也發動了車子,後知後覺地,安無咎突然開口。
“如吳悠看不到你,是不是也意味著,其他的汙染物也看不到你?”
沈惕說不確定,他回憶了一下昨晚的經過。
“不過現在,昨天那汙染物也是挺蠢的,在我身邊打轉。”
“那就是了。”鍾益柔了,“那這樣的話,你很適合偷襲啊。”
“是人還是看得到的。”沈惕一邊開車,一邊隨意地說。
實上,幸存著的人類已經不多了,能夠成為敵人的就更少。
他們沿著413號公路往另一座城市駛去,目的地是沙文企業,一路上,安無咎看到了太多太多死去的人,還有汙染物,他們曾經也是人類。
就在快要進入下一個城市的候,他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安無咎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所以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座城市的地標建築——旋轉金屬塔,這是由一種半液態合金建造來的一座塔形結構,說是旋轉,實上是因為這種合金的特殊,會讓整座建築顯得好像在特定範圍內轉動。
這本是這座科技之城的表。
現在,旋轉塔上滿是人類屍體、汙染物的殘肢,血和粘液混雜在一起,在清晨的日光下呈現深褐色,這不像塔,像是視甚高的餐廳端上來的一盤倒胃口的菜品,怪異的塔式擺盤,被淋上粘稠糖漿的怪異食物。
鍾益柔差點沒忍住,吐了來。
“應該是往上面逃了。”沈惕低聲說著,目不斜視地駛過這一處建築。
他也不安無咎看,瞥了一眼後視鏡,安無咎在回看那裡。
經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具冰冷屍體,都給安無咎的拷上一重沉重枷鎖。
安無咎甚至在,己是不是不應該活到這一刻。
早一點死去,就以早一點重來,這人還有重生的機會。
“無咎,你現在不能別的。”
沈惕看透了他的聲,直接告訴他,“一定要活到你的間耗盡為止。”
安無咎抬起。
“你是有一定機會回到過去,如現在不收集到足夠多的情報,不將情盡能弄明白,就算是回去了,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鍾益柔點了點,“沈惕說得沒錯,要成功,碰運氣是不行的,我們得搞清楚是為什麼聖壇會侵入到現實,有沒有什麼以破解的辦法,否則就算你真的以一遍遍輪回。”
側過臉,看他,“無咎,那也隻是讓你不斷地陷入同樣的痛苦裡罷了。”
安無咎沉默地看窗,明明是白天了,天空中的兩輪月亮依舊沒有消失,包括那碎裂的痕跡,都清晰無比。
“我知道了。”他告訴他們,“我不會輕易走捷徑的。”
他也耗不起。
回溯一次,他的生命值就會少一點,這生命值在他經歷輪回的過程中都不一定能撐多久,他還有一種需要生命值兌換的卡。
怎麼算都不夠用。
他們開著車進入城市,曾經繁華的都市一夜蕭條,天空中再也沒有飛行器,車也乎看不見,短短個小,這裡仿佛就被“清空”了。
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遠處還有汙染物的聲音,正在啃噬和掃蕩,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腥臭的氣味。
鍾益柔手裡握著□□,謹慎地觀察四周,“我們先去找一家超市,補充點……”
還沒說完,隻聽見砰的一聲,車窗玻璃碎了——
並不是從內擊碎,而是相反的,是吳悠的觸手以極快的速度刺車窗!
鍾益柔對吳悠的舉動始料未及,猛地回,望過去,發現他的觸手活生生刺穿了一個汙染物,那個汙染物痛苦地嘶吼著,甚至還保持著朝他們進攻的姿態,現在,他隻能被吳悠的觸手洞穿,跟著快速行駛的車被拖行在地。
沒多久,吳悠又猛地伸另一隻,這次震碎的是沈惕這邊的車窗,速度太快了,沈惕都被他嚇了一跳。
“你把我脖子捅穿嗎?!”沈惕後退著,身子完全貼上駕駛座的椅背,為吳悠的觸手空一段空間,十分艱難地繼續開車。
安無咎見吳悠已經用觸手纏繞住那個龐然大物的腿,於是降下車窗,在告訴移動的車內用槍瞄準了怪物的,替他補了那家伙。
吳悠這把兩個觸手都收回,就在此,他們的車頂猛地震了震!
鍾益柔抬,感覺一個利爪乎要將金屬車頂劃破,是汙染物跳上來了!慌忙舉槍,霎間,吳悠的觸手破窗而,迅猛靈活,巨蟒一般擒住對方。
他們看不見具體經過,隻聽得到摔打的聲音,汙染物的怒吼,碰撞翻滾在車頂上。
最後咚的一下,汙染物的半邊身子狠狠摔下來,沿著擋風玻璃滑落下去,最後滾到地上。
看著血糊糊的擋風玻璃,沈惕嘆了口氣,打開清潔模式。
鍾益柔倒是很激動,“吳悠!你也變得太強了吧!最強戰了诶!”一巴掌正要拍到吳悠肩上,吳悠的反應太快,觸手先伸了來。
這根觸手和他剛剛殺怪物的不一樣,小小一條,上面沒有粘液也沒有尖齒,軟乎乎的。
鍾益柔愣了愣,手掌還懸在半空,眼前的小觸手突然伸過來,拍打了一下的手掌。
像一個擊掌的動作。
“太愛了吧你!”鍾益柔從後排抱住了吳悠的腦袋,嚇得吳悠觸手亂顫,腐蝕的粘液一下子沒收住,滴在了沈惕的腿上。
“疼疼疼……”沈惕揪著袖子瘋狂去擦。
安無咎被他們逗笑了。
他們坐在車裡,穿梭於短暫的安全之中,苦中作樂。每一個人都笑得很開,就好像沒有發生什麼怕的,愛的人也沒有離開。
車窗破了,風呼呼地往裡灌,沈惕對著吳悠碎碎念了一路,吵得吳悠隻好用兩隻觸手把己的耳朵堵上,裝聽不見。
“哎哎,前面有個大超市。”鍾益柔拍著沈惕的肩,“我們去買點水和食物。”
“疼。”
安無咎已經記不清沈惕這是第一次抱怨疼了,他笑了笑,看著沈惕把車停下,和他一起下了車。
“我給你摸摸。”安無咎一手拿著槍,另一隻手溫溫柔柔地摸了摸沈惕傷口上的紗布,以示安慰。
沈惕這露滿意的表情。
超市的卷閘門半開著,他們隻能彎腰進去,安無咎走在最前面,吳悠差一點卡在門口,鍾益柔拽了半天把他拽進去。
裡面比面的街道還安靜,有照明,隻是燈光較為昏暗,地板上散落著很多的商品,也有排貨架倒在地上,像是有打鬥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