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夢中, 沈惕會夢見形狀扭曲鏡子,鏡子裡己起初還是他熟悉樣子, 黑發,藍綠眼,眉心抹紅色。可忽然間,極光般絢麗而詭譎光霧出現,籠罩著黑色房間、銀色鏡子, 片刻後,鏡中倒影變了,變成個難以形容怪物。
些生長在他手上、令他作嘔紋路變成了條條滑膩靈活觸手, 好似要從鏡中鑽出來,鉗住他咽喉。
些夢時常出現,沈惕並不知其緣由,以為是他太過厭惡雙手,所以幹脆副手套封住它,眼不見為淨。
漸漸地,時間長,沈惕開始控制住種畸變,股怪異力量也漸漸地蟄伏與副軀殼之中,不再興風作浪。
他還以為己不過是奇怪了點,比大多數人特殊了些。
原來並不是樣,他根本不是人。
明明心中早就有了種料想,可沈惕始終是逃避了,尤其是在遇到安無咎之後。他多麼希望己和安無咎是同類啊,就像他希望擁有個人樣。
他記憶始終如同團散不盡白色濃霧,好像有,但什麼看不清。
但就在楊策說出安無咎本名時候,沈惕瞬間想起了許多。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他看到安無咎時候,竟然好像可以眼望見他小時候模樣。
因為他原本就見過。
從安無咎父親離世天開始,安無咎精神值陷入巨大波動之中,在樣情形,他喚醒了己。
人類極端狂怒、痛苦、恐懼、抑鬱是他最好養料,些情緒來源於越純淨越高尚人,詛咒效力就越強。也有在種時候,人類才有機會逼近他所在領域,通過咒語召喚出邪神倒影。
被莫大痛苦所吞噬小男孩,個被封印遙遠神祗,在多年某個寒冷夜晚相遇了。
看似漠然神沉默地陪伴他在痛苦中長大,在痛苦中漸漸被培育成個“成功”樣品。
連沈惕己不知道,他人形是由執念幻化而成,是漠然神格中分裂出了絲差點令他毀滅人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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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成為個小男孩同類,想救他,想佔有他,想真正地擁抱住他傷痕累累身體,而不是高高在上地俯視。
沈惕就是樣誕生。
楊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在他說完安無咎本名之後,他會露出樣表情。
但安無咎很快恢復過來,再次對他道了謝,他牽住沈惕手,打算離開,“您要跟我起出去嗎?”
“我在兒靜靜。”楊策腦子有些亂,很多十年回憶湧上心頭,糾葛不已。他吸了口煙,眼睛瞥向兩人交握手,“沈惕是你……”
“男朋友。”安無咎手指扣在沈惕手背上,對楊策露出了個很淡笑,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
沿著旋轉樓梯向,過去許多事在腦中盤旋。安無咎想著應該如何告訴沈惕些事,又想知道沈惕是不是也記起些什麼,譬如他與之出現在己家中本書是不是也有關,他又是如何來到聖壇。
他……還記不記得己。
些題個疊著個,時間安無咎竟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推開塔樓門,雪花撲了滿臉,黏在他睫毛上。安無咎閉了閉眼,抬手擦掉落上去雪。
“你可以個個我,沒關系。”
沈惕突如其來句話令安無咎猛地轉頭,微微睜大眼中滿是驚訝。
沈惕沒有看他,仍舊側著臉。在漫天飄雪之中,他勾起嘴角,紅色耳墜微微晃動,像個不麼正經也不麼可靠、但足夠英俊神明。
“我聽得到你說話哦。”
安無咎把抓過他手臂,把他拽到直視己,“真嗎?”
怎麼會有麼離譜事?
沈惕抬了抬眉,“確挺離譜。”
真聽得見!
安無咎眨了兩眼,又舔了舔幹燥嘴唇,“什麼時候開始……”
該不會他之心裡想所有事沈惕聽得見吧。
“放心,沒有麼誇張。”沈惕抬眼望天,想了想,“如果要說非常清晰準確地聽到,應該是次遊戲裡,而且是在我倆上……”
安無咎非常適時地捂住了他嘴。
“你在開玩笑吧?”他又次沈惕,“什麼聽得見?”
沈惕搖了搖頭,抬手握住安無咎手腕,把他手拿來,“偶爾,很隨機,比如我到現在不確定你身份。”說完他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安無咎倒是並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己在遊戲裡身份,點也不重要,重要是為什麼沈惕聽到他心聲,難不成他真是什麼神仙嗎?
是不是意味著,剛剛己想些事,沈惕也知道了。
關於他過去,他兒時家破人亡悲劇,包括他與疑似沈惕個“他”羈絆……
“別人呢?”安無咎他,“你也聽到嗎?”
沈惕搖頭。
“有我?”
沈惕點頭,又補充說:“而且我和你共情。”
“共情?”安無咎皺了皺眉。
共情倒並不是什麼很難事,很多人做得到,也做得很好。
沈惕聽到了他心中所想,直接告訴他,“我說共情,指可是物意義上。”
安無咎抬眼看他,“什麼意思?”
沈惕抬起手,覆上己心髒,“你痛苦時候,我也會感覺到心痛,很真感受。”
安無咎不再發了。
些跡象無不展現著件事——他與沈惕之間有著尚不明晰更深關聯。
“外冷,”他抬起頭對沈惕說,“我先回去吧。”
兩人靜默地在雪地裡行走,忽然間,安無咎聽見沈惕對他說“謝謝”,他抬頭他為什麼。
“謝謝你給了我個名字。”沈惕聲音沉鬱,如同滴溫熱水落到安無咎冰凍心中。
惕字是他父親留給他叮囑,最後化作份陪伴他執念。
盡管個執念本身可是世界上最不謹慎家伙。
“你知道了……”
沈惕嗯了聲,“但是我現在記起來還不多,我知道我是因為你而出現。”
安無咎緊握住他手,說不上為什麼,當他明確地知曉沈惕並不是真正人類之後,種恐慌便油然而生。
沈惕本不應該出現在個世界,安無咎害怕有天,他真會消失,或是回到他應許之地。
沈惕想到楊策之話,對安無咎說:“楊策說人類革新計劃是來對抗某種非然力量,而且參與過人類革新計劃研究者個個死了,你覺得其中有沒有我原因?”
他說得不算直接,但安無咎聽得懂。
“我爸死應該跟你無關。”安無咎說,“我記得很清楚,他死時候整個眼珠變成了藍色,像玻璃珠樣。我媽媽也警告過我,不許看藍色東西。”
他看向沈惕,“你發現了嗎,每次進入聖壇,周圍環境是由藍色光點形成,不過最開始時候還不太明顯,最明顯是昨天。”
沈惕:“你說是黃昏獻祭藍色火焰。”
安無咎點了點頭,“個藍色火焰讓我想到了個人,準確地說,是個聲音。”
“看來我想到起去了。”沈惕嘴角微微勾起,“該死兔子。”
“沒錯。”他步步朝著神殿走去,安無咎心底發寒,“我現在最害怕是,個讓我父親精神徹底崩潰東西,就藏在聖壇背後,或者說……”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他無處不在,可是聖壇裡花木,也可是某個觀察我npc,甚至是某個玩家。”
安無咎告訴沈惕,在收容中心個關卡時兔子曾說過話,“他說在我之,有個玩家曾經破解了個博弈遊戲。”
沈惕也聽到過句,“你覺得個玩家可是就是兔子本人。”
“是我猜想。”安無咎繼續向,雙足因深陷雪地而僵硬,“兔子總是副知覺視角,而且他說過,像我樣人,我極端情緒是他最像看到。他曾經想把我逼瘋,但沒有得逞。”
“我想……兔子和個通關玩家或許是他分.身之。”
是最可怕。如若他敵人是人,是陣營,甚至是數據,沒有樣不可控和不可知,但現在安無咎甚至不知曉殺死父親始作俑者究竟是什麼。
他存在和沈惕存在樣,是令人恐懼未知。
“你曾經說過你是被同類所懲罰,不斷地重復著某種痛苦,可時候你真感受到痛苦嗎?”安無咎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說時候他就已經被剝離出來,變成了人類軀殼。
個散發著藍色光芒神,會不會就是沈惕同類?在他對精神強大幹擾,安無咎幸存來,並且記住了些字片語,是召喚方式或內容出現了偏差,所以陰差陽錯地沈惕拽入個世界。
安無咎還想說什麼,忽然間聽到吳悠聲音。
“無咎哥!”
他神色慌張,很是焦急地朝他跑來,把南杉甩在後頭。
“怎麼了?”安無咎握住他手臂,“發生什麼事了。”
“諾亞不見了。”吳悠喘著氣告訴他,“我找遍了整座城沒有看到她。”
南杉也走了過來,對安無咎說出來龍去脈,“半小時之諾亞是和我在起,個時候她提出要出城看看,我想了想,決定先找城民要些食物和水以防萬,但我拿到食物離開城民家之後就發現諾亞不見了,我已經找了很久,挨家挨戶地找,沒有消息。”
“應該不會憑空消失。”安無咎想了想,“她說要出城,你去城門看過嗎?”
“找過了,沒有看到她。”吳悠說。
安無咎覺得不太對,他想到之己在山頂上觀察水中城格局,座城市背靠山谷和神殿,建立在片平原之中,城牆和護城河圈出個方形偌大土地。
沈惕伸了個大大懶腰,“要不去後找找吧。”
吳悠覺得他不靠譜,“後?”
“神殿後。”安無咎說。
於是四人繞過巨大神殿和臺階,來到背,才發現原來神殿背是沒有臺階,而是筆直如同懸崖般石壁。樣構造很奇特,令安無咎想到種可。
般來說建造種金字塔形結構,會在兩邊建造出臺階,但樣結構容易腹背受敵,如果反是垂直於地石壁,旦有敵人進攻,難度就會大大提高,從條路攻上神殿。
他也不知己為何突然聯想到戰爭畫,沒多久,他聽到南杉聲音。
“是諾亞嗎?”
吳悠看過去,發現諾亞身邊還站著個人,仔細看,竟然是周亦珏,兩人望著個方向出神。他連忙跑過去諾亞手牽住,拽到己身後,遠離周亦珏。
周亦珏回過了神,扭過頭與吳悠對視,笑了笑,“也不麼防備我,要不是我,你個小妹妹就被妖怪勾走了。”
妖怪?
“是我聽到她要出城,也剛好是我要做事,”周亦珏說,“所以我就跟在她後頭,沒想到也跟著撞見鬼了。”
安無咎走過去,詢諾亞發生了什麼。
諾亞眉頭緊皺,“剛剛有個渾身雪白女人在裡。”
頭發、睫毛、皮膚和瞳孔,無處不是雪白通透,如同雪精靈般。
“她腳踝和手腕有镣銬。”諾亞告訴他,“她想要我幫她解開,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