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舟打量一眼:“這是什麼?”
唐副董上車坐好:“給那小孩買的見面禮。”
杜飛舟道:“你不是要打他?”
唐副董道:“嗐,萬一他們其實是和咱們開玩笑,準備了什麼驚喜呢?咱們身為長輩,哪能空著手?你放心,你的那份我也給你備了。”
杜飛舟點頭。
唐副董掃一眼駕駛席的方景行,說道:“但用這件事開玩笑,打還是得打,打個半死就得了。”
杜飛舟:“……”
方景行在前面開著車,假裝沒聽見他們的話。
然而唐副董沒有放過他,湊近一點問他是怎麼回事。方景行發損,沒告訴他們,說道:“你們到地方就知道了。”
杜飛舟和唐副董便耐心坐著,眼睜睜看著他開進了醫學研究院。
唐副董眨眨眼,在心裡臥槽一聲,壓低聲音對身邊的人道:“我咋記得辰辰一家子貌似都是學醫的?”
杜飛舟給了肯定的答復:“是學醫的。”
唐副董終於肯正視這件事了:“我知道了,電影裡演過。”
他的聲音更低,“你見過嗎?就是那種把腦子切開或隻保留一個腦子,連上神經元或各種『亂』七八糟的管子,放在醫療艙裡養著。如果是這樣,他確實還活著。”
杜飛舟心頭一震,繃直後背,做好了心理準備。
幸虧他們聲音低,方景行沒聽見,否則怕是要握不住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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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好車,輕車熟路帶著他們做完信息登記,坐電梯到了樓上,敲了敲姜辰的門。
杜飛舟和唐副董默默看著,覺得不太像放醫療艙的地方。
二人沒等重新整理思緒,隻聽“咔嚓”一聲,房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少年的身影猛地出現在了眼前。
五官精致而銳氣,神『色』冷冷淡淡,帶著一點桀骜不馴的味道,是記憶裡曾經驚豔過無數人的黑『色』封印師。
二人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姜辰看了看他們這張被歲月洗禮的臉,淡定地打招呼:“好久不見。”
杜飛舟和唐副董繼續盯著他。
酸澀感迅速湧上鼻腔,二人還沒說話,眼睛就紅了。
“哎你……”唐副董嘴角牽起一個逞能的笑,眼淚滑落,“你長得……真像他。”
姜辰看著他們的神『色』,難得沒懟人,後退半步:“進來聊。”
唐副董找回一點神志,直接衝了進去。
他雙手『摸』上姜辰的臉,狠狠『揉』搓了一頓,不等對方發怒,下移貼上對方的胸口,又捏捏胳膊,紅著眼回頭看向杜飛舟。
那表情有些扭曲,尾音直抖:“不是ai,是……是活的!”
第92章 第92章咱們可以把上次被打斷的事做……
唐副董:“你是克隆的?”
姜辰:“滾。”
唐副董:“那你這是為啥啊?”
姜辰:“參加了冰凍實驗。”
唐副董混『亂』的大腦好像被這四個字也凍了一下, 稍稍冷靜,但仍抓著他沒撒手。
方景行在這個空當把杜飛舟請進來,關好門, 示意他們坐下聊, 順便趁機把自家封印師從某人的魔爪裡解救了出來。
杜飛舟自始至終都沒開口,發紅的眼眶出現在一向穩重的臉上, 顯然是極不平靜。
直到在沙發上坐好,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道:“……冰凍實驗?”
姜辰輕輕一點頭,簡單說了說來龍去脈。
方景行則在一旁補充幾句保密協議和目前的情況,告訴他們為什麼昨晚沒有直接在遊戲裡說, 以及之前幾次為什麼要隱瞞。
唐副董的大腦死機了一半,另一半讓他勉強抓住了重點。
這小子是原版,而不是粘貼復制的或中間被塞過零件……想通這點, 他的情緒立刻決堤,把人往懷裡一抱,一瞬間潸然淚下。
這世間生離死別,最惹人斷腸。
已經離世的好友猛地出現在眼前,仍是記憶裡鮮活的模樣, 換成誰也受不了。
杜飛舟也沒能繃住,起身走過去, 抱了一下他們的封印師。
姜辰格外有耐心, 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背。
直到見姓唐的沒完沒了,他才忍不住給了一句:“別哭了, 喊爸爸。”
唐副董哽咽道:“喊你妹啊!”
姜辰抽出兩張紙,分別遞給他們。
杜飛舟和唐副董這些年的歲數到底不是白長的,努力壓了壓情緒, 直勾勾看著他們這位死而復生的好友。姜辰也平復了心情,吩咐ai給他們倒水。
二人握著杯子,還沒想好問點什麼,隻見方景行突然伸手扳過了姜辰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臉。
姜辰道:“怎麼?”
方景行打量了幾眼。
可能是唐副董太激動了沒注意,也可能是指甲戳的,姜辰的臉上有一點點紅痕。
他『摸』了『摸』,放開手:“沒事。”
唐副董:“……”
杜飛舟:“……”
今天的事刺激太大,對上這個畫面,二人的表情隻剩了麻木。
唐副董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個來回,問道:“你們真在談戀愛?”
姜辰“嗯”了一聲。
唐副董還沒徹底冷靜,下意識道:“可以啊,老牛吃嫩……”
說到一半,他對上好友這個巔峰顏值,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姜辰盯住他:“繼續往下說。”
唐副董低頭喝水,裝死。
方景行當了一回“嫩草”,頓時笑出聲。
他覺得自家封印師和這些朋友間的樂子太大了,不僅有過去的小彩蛋,還能不停地制造新料。
杜飛舟不理會旁邊的某個人,老幹部上身,問了點關心的問題,比如有沒有後遺症、病情如何、醫生是怎麼說的之類的。
姜辰一一作了回答。
杜飛舟放心地點頭,又問:“你是想回來打比賽?”
姜辰道:“我還差個世界冠軍。”
杜飛舟和唐副董聽得激動,感到了一股久違的熱血沸騰。
消失了三十年的黑『色』封印師,當年的辰輝蘭樂重回賽場,那場景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熱淚盈眶。
唐副董道:“打!我去現場給你打call!”
杜飛舟則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能用你以前的身份回來?”
姜辰道:“還不知道,得看他們具體怎麼公開。”
正說著話,隻聽房門被敲響,工作人員把檢查完的見面禮拿了進來。
姜辰道:“這什麼?”
唐副董的神『色』有些微妙,鎮定道:“就……想著第一次見你,給你買的東西。”
姜辰瞥他一眼,拿過東西細看介紹,“哦”了聲:“補腦子的。”
方景行:“……”
杜飛舟:“……”
真行。
唐副董試圖解釋:“就是想著你可能還在上學,給你補補嘛。”
姜辰面無表情:“拿回去自己吃,一把年紀了,小心老年痴呆。”
唐副董不甘示弱:“你留著唄,凍了三十來年,腦子再給凍空了。你看螃蟹,凍久了就什麼都沒了。”
姜辰盯著他,有點想把這堆東西糊他臉上。
唐副董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放狗咬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姜辰道:“不然留著你過年?”
唐副董:“不就是說了點你的黑歷史嗎?”
姜辰:“這還不行?”
唐副董:“我又沒說錯,再說你騎豬是我『逼』你騎的嗎!”
姜辰:“……”
杜飛舟勾起一個淺笑。
雖然眼眶的紅暈未消,但神『色』卻是愉悅的。
方景行也笑了笑,有些慶幸唐副董是這個『性』格的。
不然三十年巨大的物是人非砸下來,他們可能不會這麼快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
唐副董看著姜辰這副冷淡中透著不爽的模樣,隻覺萬分懷念,感慨地伸手『摸』了把頭。
姜辰拍開他,嫌棄。
唐副董道:“『摸』一下怎麼了?你都不知道你當年死的時候我們這幫兄弟哭得多慘,還有老杜。”
他拍拍聯盟『主席』的肩,“每年給你掃墓,終究是錯付了……啊呸,錯付了挺好的。”
杜飛舟笑著點頭。
錯付了挺好,至少人還在。
姜辰道:“等我出院了找個時間把人喊齊,請你們吃飯。”
唐副董道:“這還差不多。”
杜飛舟道:“什麼時候能出院?”
姜辰道:“快了。”
研究院沒什麼能玩的,幾個人聊著過去的人和事,期間唐副董眼尖地發現了麻將牌,四個人於是就湊了桌麻將。
姜辰看向杜飛舟:“什麼時候學的?”
他印象裡,杜飛舟貌似不會打這玩意。
杜飛舟道:“後來慢慢學的,隻會一點。”
唐副董道:“別信他,上次我們打牌,就他一個人贏。”
杜飛舟道:“那次是運氣好。”
他看著姜辰,“中午是能出去吃,還是不能出門?”
姜辰道:“最好不出門。”
唐副董道:“那能點外賣嗎?”
姜辰道:“能。”
唐副董點點頭,覺得還行,不然跟坐牢似的。
他們打了兩圈牌,姜辰一把沒贏。
之後一圈,他開始狂贏,唐副董一言難盡地看著方景行,心想打牌呢還是談戀愛呢,總給他喂牌是幾個意思?
方景行察覺他的視線,無辜道:“怎麼了前輩?”
姜辰淡定地糾正:“喊二哥。”
方景行從善如流:“怎麼了二哥?”
“……”唐副董忍著內傷,“沒什麼。”
杜飛舟和唐副董都是大忙人,留下陪著姜辰吃了一頓飯就告辭了,臨走前又分別抱了他一把。
方景行早在吃飯前就知道他們要走,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等到飯後便送他們下樓,引著他們去大門口。
唐副董詫異:“停車場不是在那邊嗎?”
方景行道:“我喊了家裡的司機,讓他送你們。”
唐副董道:“你不走啊?”
方景行微笑:“不走,我繼續陪他。”
哦,男朋友。
兩個人木然看他一眼,坐上了方家的車。
唐副董眼睜睜地看著汽車駛離研究院,老父親嫁女兒似的,憂心忡忡看向杜飛舟:“他人怎麼樣,有沒有不良記錄啥的?”
杜飛舟中肯地評價:“挺好的,沒不良記錄。”
唐副董道:“真的?”
杜飛舟頷首。
唐副董道:“那就好。”
兩個人沉默下來。
片刻後,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唐副董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壓著又要往上湧的酸澀,極輕地道:“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