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快樂線。”深思熟慮後,韓步庭說。
他的話,讓屋內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有了一絲自覺不自覺的松弛。
解謎線,事業線,快樂線。
不管真假,至少,明面上沒撞。
三方和平協議,暫時達成。
徐望和黑眼圈對視一眼,在彼此臉上,見到了燦爛而熟悉的笑靨。
它的名字叫——成交後的喜悅。
徐望還想和對方擊掌,剛抬手,就讓人拎著後脖領扯到一旁。
“差不多行了,”吳笙這會兒的冷漠臉,頗有韓步庭隊的風格,“萬一最後還要交手,回想曾經的親密,尷尬不尷尬?”
徐望黑線:“你對親密的定義是不是有點寬……”
“事業線隊長,我不是想打擾你們的……親密互動,”韓步庭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可以概括的詞,“但能先幫我們解答一個疑惑嗎,我想解謎線隊長也是同樣想法。”
徐望還在那兒朝吳笙翻白眼呢,聞言轉頭,果然,另外兩隊動也沒動,壓根沒開啟“各找各線索模式”,十雙眼睛就和最初一樣,靜靜看著他們。
吳笙松開拎著自家隊長後脖領的手。
徐隊長拍拍衣服,整整儀容儀表,端莊得像個正經隊長:“請講。”
韓步庭:“每隊都是五個人,為什麼你們可以六個?”
魏孟寒點頭,並補充韓步庭的遺漏:“外加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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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望回頭看自己陣容。
作家大爺笑得和藹可親。
徐望扶額,完全忘了自己隊還帶著一個NPC,趕忙指著對面牆壁道:“這個就是我們說的那副畫。”
一直安分的老者,似乎就等著他這話,聞言,立刻激動上前,單手握著的拐杖,在地毯上敲出快頻率的悶響,一如他心中的急切。
老者一站到油畫前面,就不動了,仔細凝望,認真欣賞。
徐望看兩邊隊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解釋了,便簡單道:“任務NPC。”看一眼齊閃旁邊的汪星人,“這個是防具。”
魏孟寒沒疑問了,轉頭衝自家伙伴道:“開工。”
四人一下散開,看架勢,是要給這房間來個地毯式搜索了。
韓步庭也不再耽誤時間,回過身來,朝自己隊輕點一下頭。
五人立刻圍成一圈,席地而坐。
徐望他們目的地明確,就是油畫,見兩隊都沒有鎖定油畫的意思,心裡自然是松口氣的。
不過小伙伴們一邊往油畫那邊走,一邊還是忍不住瞄韓步庭隊幾眼,那個陣勢……實在是讓人好奇。
“他們快樂線是打撲克嗎?”錢艾已經站到油畫前面了,還真心實意替對方操心,“五個人也不好湊伙啊。”
徐望看油畫上的火光:“五人鬥地主唄,三打二。”
況金鑫看樹下親吻的男女:“會不會是狼人殺?”
吳笙衝著圍觀的村民搖頭:“不能,人數不夠。”
“……”閉目冥神中的韓步庭隊,第一百零一次集中精神,失敗。
房間就這麼一畝三分地,背後八卦別人的時候,能不能去衛生間!
李子近忍住了吼,沒忍住瞪眼怒視。
結果,一瞪,就對上了齊閃的視線。
這人李子近沒見過,但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讓他十分不自在。
李子近皺眉,警告性地瞪一眼。
可對方還看。
李子近煩躁了:“你總看我幹嘛——”
這一聲,把冥想中的四隊友叫睜眼了,也把徐望他們叫愣了。
兩隊人相互看看,又隊內找找,一時沒弄清李子近在吼誰。
齊閃已經專心致志看油畫了。
“別分心。”韓步庭不想節外生枝,隻給了李子近三個字。
李子近一頭霧水+一肚子憋悶,氣哼哼地,重新閉眼,投入自家“任務線”。
小插曲沒影響主旋律,韓步庭隊很快進入狀態,徐望他們也真正和老者一起,在油畫上尋找線索。
過了十分鍾。
什麼都沒發生。
韓步庭隊還是靜坐著,讓人懷疑他們的任務線可能就是“瑜伽冥想”。
徐望他們看得眼睛快花了,可油畫還是那幅油畫,連先前經歷過的“灼燒”都沒發生。
魏孟寒隊更辛苦,已經那倆人都是“靜態”,就他們隊,快掘地三尺了,也沒有所發現。
三隊都一籌莫展,但誰也不願意放棄。
明明線索就指向這個房間。
“別看畫了,”徐望改變方式,“我們也在房間裡找找,看能不能有別的線索。”
四伙伴同意,立刻均勻散開,你查窗戶,我翻地毯,給魏老師嚇一跳。
“你們怎麼也開始翻箱倒櫃了?”魏老師警惕地問,滿眼寫著“該不會這才是你們的任務線吧”。
“我們的重點真的在油畫,”徐望嘆口氣,“但現在油畫沒反應,我們也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啊。”
這話切中了魏老師的心頭疑雲:“奇怪了,我們也是順著線索到這裡的,但現在同樣什麼都找不到。”
這邊倆隊長苦思冥想,那邊八隊員已經“找成一片”。
紙片人,也就是朱墨,正好和況金鑫都看上了屋角,一個敲牆,一個翻地毯,倒其樂融融。
朱墨沒自家隊長那樣操心,反而更好奇八卦,於是小聲問:“你們和他們有過節?”
況金鑫先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屋那頭仍在“打坐”中的韓步庭隊。
點點頭,他誠實相告:“在3/23遇見過。”
朱墨對這個答案不意外,輕聲調侃:“怎麼結的怨,你們把他們也騙了?”
況金鑫仔細觀察掀開的地毯,頭也沒抬:“我們是憑本事打敗他們的,我們隻騙過你們。”
他的語氣沒有什麼微妙的情緒和起伏,就是非常認真地回答問題。
但朱墨對這個回答,尤其是無比坦蕩的後半句,毫無準備,一時怔在那兒,然後,樂了。
床邊。
徐望一邊把被魏老師們翻過的被子,再抖落一遍,一邊不時地瞥齊閃,後者正在窗戶前面,仔細檢查。
不是徐望不信任隊友,隻是他這十分鍾觀察下來,李子近那句“你看我幹嘛”,還真是衝著自己隊友。
齊閃時不時就往李子近那邊看一下,好像不經意,可高中時候偷瞄吳笙無數次的徐隊長,對這套路太熟悉了,是不是“無意”,一眼就能識破。
視線忽然被一個身影擋住。
抬頭,皺著眉的吳軍師。
“新隊員也不用這麼看。”吳笙觀察十分鍾了,自家隊長簡直快把眼睛掛齊閃身上了。
徐望無語,把吳笙扯到身邊,嘴唇幾乎不動,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蚊子聲,說:“他看李子近的眼神不對。”
吳笙觀察齊閃幾秒:“挺正常的啊。”
“……”徐望放棄,“算了,你還是專心找線索吧,那是你強項。”
吳笙沉默兩秒,忽然低聲問:“你煩心什麼呢?”
徐望莫名其妙看他。
“不是齊閃,”吳笙說,“從離開1829,你就一直心不在焉。”
1829,麻花辮姑娘的房間。
在那裡,吳笙破譯了情書暗號。
在那裡,徐望想起了自己家的五封信。
然後,一直惦記到現在。
徐望心跳一下子亂了,蹦迪似的,他沒料到吳笙一直盯著自己,更沒料到自己分心得那麼明顯。
更要命的是,對著吳笙的眼睛,他腦袋沒辦法瘋狂計算了,瞎話系統也崩潰藍屏了。
好半天,憋出一句毫無說服力的:“我沒心不在焉……”
吳笙認真起來,甚至帶上點嚴肅:“我不管你在想什麼,從現在開始,忘了。”
徐望沒料到是這麼一句後續,一時呆愣。
吳笙緩了語氣,但態度依然嚴格:“這是闖關,也是考場,我們要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還要搶在所有隊伍前面交卷,任何分心,都會增加危險系數。”
“要真是考場就好了。”徐望遺憾似的嘆口氣。
換吳笙愣了。
徐望給了他一個“笨”的嫌棄眼神:“要是考場,我倆現在一隊,就等於挨著坐,我直接抄你答案,分分鍾交卷,還用困在這裡?”
吳笙:“……”
理智告訴他,應該吐槽。
本能邀請他,快,過來吃糖。
這顆糖叫“來自徐望的信任”,糖紙花花綠綠的,舍不得剝,看著就能甜絲絲到心裡。
況金鑫:“隊長和軍師在說什麼呢?”
齊閃:“聲太小聽不見。”
錢艾:“但氣氛很……融洽?”
齊閃:“為什麼是疑問句……”
“喂——”丹鳳眼實在忍不了了。
“知道了知道了,”錢艾趕忙圓場,衝自家領導喊了第二遍,“隊長,軍師——”
這一回,總算是把那倆人從不知道什麼次元裡,給拉出來了。
徐望一抬頭,就看見韓步庭隊已經起身了,魏孟寒隊也結束了搜尋,兩隊之間依然泾渭分明,但目光很一致,都看著自己這邊。
徐隊長一瞬了然:“要走?”
正準備給他解釋的錢艾,驚了,這理解能力簡直開掛……
韓步庭不言語,隻用眼神默認。
魏孟寒則還是多說了兩句:“時間耽誤不起,這裡找不見,隻能換地方,如果之後我們還遇見……”
徐望懂了:“視情況而定。”
停戰協議是三方定的,想解除,當然也得彼此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