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像一個嗜好甜食的人對一個嗜好吃辣的人說,我把我最好的糖果送你。
辣君對甜食完全不來電。
但那是甜君能想到的,最好的東西。
由此可見,這短短七天,他和吳笙已經消弭了十年未見的生疏,重歸高中情誼了。
徐望在自顧自的推論中,非常沒骨氣地欣喜開來,他連忙低下頭,以免泄露心緒。
吳笙沒注意副駕駛的百轉千回,因為他除了看路,剩下的心思都放在琢磨“究竟什麼是隊長的需求”這一深奧問題上。
夕陽的最後一絲光,徹底湮滅在夜色中,路的盡頭,河水在夜燈的映照下,波光潋滟,一艘輪船停靠在岸邊,隨著水波輕輕搖晃。
到碼頭了。
吳笙稍微壓一下剎車,緩緩降下車速,想隔著這最後四五十米的距離,先觀察一下環境。
然而車速剛緩下來,四伙伴耳內就同時響起了聲音——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武]<靈車漂移>喲~~】
下個瞬間,甲殼蟲對吳笙的一切操作再沒反應,竟驟然騰空,漂浮起來,在空中繼續往前“開”!
四伙伴悚然回頭,不,確切地說是回頭+低頭,就在他們車輛下後方的幾米處,先前在商場外面見到的那輛卡車,正無聲前行,仿佛按了消音鍵!
不,不止是消音,如果這卡車一直跟著他們,而吳笙又沒有從後視鏡發現,說明他們還用了道具給卡車“隱身”了!
但,這輛卡車明明在他們前面,怎麼又跑他們後面去了?
“靠,他們不是要把我們扔河裡吧?!”錢艾看著甲殼蟲越來越接近河面,呼吸一滯,“我不會遊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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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遊也沒用,”甲殼蟲司機的聲音低下來,仿佛看破紅塵,已然心死,“河裡都是感染的怪魚,人掉進去,直接被啃成白骨。”
錢艾:“……要不要玩這麼大啊!!!”
“對不住了——”車底下飄上來歉意的呼喚,就像在回應錢艾的控訴。
半空也沒喪屍,四人索性放下車窗,探頭往下看。
隻見卡車後面已經沒有先前掛著的喪屍,應該是已經解決了,而兩人座的車頭裡擠著四個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和他們喊話的是副駕駛位靠窗的那個,發型很特別,兩邊剃得極短,中間半長向後扎起來,一個銷魂的小辮。
更神奇的事,這發型在他這兒,不僅不怪,還讓人覺得有點小文藝,小帥氣。
所以說,臉很重要啊。
此時,這位小辮帥哥正探出腦袋向上望著他們,一臉歉意:“本來沒想和你們搶這邊,誰讓那幫……算了,反正輪船就一個,互相體諒哈——”
“理解,理解,大環境惡劣,”徐望朝後排伸手摸出一個炸彈球,順著窗口扔到卡車頭的頂上,“來,給你們個球兒——”
競爭對手,臉再好看也沒用。
何況,他們還在無盡海看過更好看的了。
炸彈球在車頂跳了兩下,炸開。
繽紛色彩溢滿擋風玻璃。
“操——”開車的罵了一句,一個急剎車。
前面就是河了,視野被遮擋徹底,寧可提前停車。
“言多必有數短之處……”卡車裡一直沒說話的清秀學生頭,不認可聒噪隊友似的,淡淡嘆息。
此時,徐望他們的車已經飄到了河邊!
徐望一把拎過況金鑫的塑料袋,提溜出車窗給下面的人看,大聲威脅:“這裡一袋子全是炸彈球,你們要是敢把我們扔河裡,我們就敢炸了你們的交通工具!”
司機探出腦袋衝他比了他中指:“都他媽到河邊了,誰還用卡車!”
徐望愣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威脅這樣軟弱無力。
副駕駛窗口那個剛才喊“對不住”的帥小辮兒,要不是隔得遠,估計能伸手推司機腦袋:“別人說的是要炸船!炸船!啊,我上輩子搶了多少老奶奶的座兒,這輩子攤上你這麼個隊長——”
“那個,先別吵了,”車內唯一帶著漁夫帽的同學出聲,樸實的臉上全是“一隊人和和氣氣整整齊齊才好”的真摯願望,“我是扔還是不扔?”
這話問出去的時候,徐望他們的車忽然停下了,就正正好好停在河邊上空,再向前一點,落下來都是入水!
“靈車漂移是他的。”吳笙低聲道。
徐望點一下頭,嘴唇幾乎不動,隱秘道:“交給我。”
解決掉文具使用者,文具效果自動解除。
而他們的車絕對不能再往前飄哪怕一釐米了,這是他們的唯一機會。
吳笙知道徐望這是準備開第一槍了,但對於槍的威力,他還是不太有底:“小況的炸彈球都沒炸開他們的擋風玻璃,估計他們用了防具。”
徐望哼笑一下:“如果連個防具都破不掉,怎麼叫百發百中呢。”
不知為什麼,他自從握上這把槍,心裡就特別有底,好像冥冥之中,能感受到這絕世神兵的力量。
卡車內的四人,似乎在為到底要不要“接受威脅”爭執不休。
徐望屏住呼吸,拿著槍的手悄悄伸出車窗,衝著漁夫帽同學的胸口,扣動扳機!
夜幕下,一道筆直通透的水線,直直射向車擋風玻璃,那水沒有在空中劃出一點弧度,直得猶如細鋼筋!
“滋——”
疾速的水流實實在在打在車擋風玻璃上。
然後,水線就濺成水幕,順著車擋風玻璃流了下來……
有時候,你對文具的感覺,可能隻是單相思。——《徐隊長的戰鬥經》
卡車內的四人停止爭吵,莫名其妙地看被滌蕩掉一切塵土的車擋風玻璃。
帥小辮茫然地看自己隊友:“他們為什麼要給我們刷車……”
“求饒,”司機亦是隊長的圓寸青年,信心滿滿道,“那袋子裡肯定不是炸彈,他們知道騙不過,明晃晃的求饒。”
漁夫帽心裡堵得慌:“這樣讓我怎麼下手啊……”
從頭到尾淡定著的,眉清目秀的學生頭,一聲輕嘆:“送人玫瑰,手有餘香,以後或許還要見的,能結緣,就別結怨。”
半空中,甲殼蟲內。
錢艾:“隊長,現在好像有點尷尬。”
徐望不語,仍扣著扳機不松手,守著最後的堅持。
況金鑫看看透明水槍,看看水線,再看看漁夫帽,肯定地說:“隊長,真的是百發百中,我看路線了,如果沒有擋風玻璃,水線衝的就是那個人胸口!”
“……”徐隊長並沒有得到安慰。
世界上沒有如果,有的話,他根本就不會開槍!!!
“高壓水槍。”吳笙忽然淡淡道。
徐望終於有了反應,開槍沒停,但頭轉向吳笙,帶著一絲期待:“嗯?”
“我說這是高壓水槍,”吳笙冷靜道,“如果直接射到人或者喪屍的身上,未必不能洞穿。”
徐望已經死掉的心,又燃起一絲希望:“真的?”
吳笙緩緩點一下頭,像是要給他力量。
徐望深吸口氣,感覺到鬥志正逐漸回籠。
錢艾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還是問了:“隊長,我有一事不明。”
徐望沒看他,目光直視下方擋風玻璃,誓要決戰到底似的:“說。”
錢艾:“你說過,文具沒有一個字是白給的,百發百中我懂了,霹靂呢?”
徐望:“……”
錢艾:“……”
吳笙:“……”
況金鑫:“……”
這是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尖銳到讓所有小伙伴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似乎不想讓他們失望,就在錢艾的最後一個“呢”散在空氣中後,徐望手裡的槍忽然閃起姹紫嫣紅的光,一會兒綠,一會黃,一會藍,一會紅,一會兒赤橙黃綠青藍紫交錯著來,就像迪吧五顏六色的轉球頂燈。
與此同時,節奏感十足的音樂順著槍口水線噴薄而出,音符仿佛夾在每一顆水珠裡跳動。
這樣的動次打次,讓人不由得懷念起八十年代的霹靂舞曲。
“沒有七彩的燈~~沒有醉人的酒~~我們在月光下~~跳一曲,跳一曲,迪斯科~~迪斯科~~迪斯科~~”
卡車內。
帥小辮:“他們開始放歌了,但是歌曲好詭異……”
漁夫帽:“這示好也太有誠意了……隊長,害人太辛苦了,我以後能不能隻用防具?”
圓寸司機兼隊長:“操,我他媽老想跟著鼓點兒動起來是怎麼回事……”
第40章 競爭
天已徹底黑下來, 動感節拍裡,隱隱有喪屍嚎叫, 隨風傳到夜色下的河邊。
徐望驟然一驚, 立刻松開扳機。
霹靂槍隨之停水, 然而槍身上迷幻閃爍的塑料色彩,和擴音器一般的槍口飄出的霹靂舞曲, 仍灼燒著在場所有人的靈魂。
或許因為霹靂效果開始得滯後——扣下扳機,又過了一會兒, 才起的色彩和音樂——所以當松開扳機,色彩和音樂的停止同樣有一定的延遲。
大約十秒後,七彩燈和音樂終於一起消失,霹靂槍又恢復成bulingbuling純潔高貴的樣子。
停泊在岸邊的輪船忽然發出類似铰鏈滑動的聲響。
空中甲殼蟲裡的小伙伴和地上卡車裡的四位朋友一起望向輪渡, 隻見船的側身正緩緩放下一塊長方形金屬板。
就像懸崖邊的城堡放下吊橋供外人進入一樣, 那鐵板的一端連著敞開的船艙,另一端則搭到岸上,將岸與船艙之間連出一條鐵板跑道, 對想要登上它的人,敞開懷抱,無言邀請。
徐望他們一時錯愕, 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操作,那金屬板如果早放下來一點, 他們完全可以一腳油門到底衝進船艙了,何苦還要在岸邊來個減速觀望,結果被人靈車漂移。
卡車內的四人對此卻早有準備, 或者說,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船板已經放下來了,都抓穩,哥帶你們極速狂飆!”嶽帥,也就是圓寸頭的隊長兼卡車司機,雙手緊握方向盤,再不看那妖豔的甲殼蟲,目光直視金屬板盡頭的船艙內部,“阿南,別管他們了!”
被點名的漁夫帽,如獲大赦,立刻腦中冥想,心中默念。
眨眼,半空中的甲殼蟲就以一個勉強算是平穩的速度落回地面。饒是如此,車內五人還是在車輛觸地的瞬間,被顛了個七葷八素。車的兩個前輪正好卡在堤岸邊緣,再偏一點,整輛車就得栽歪進河裡!
甲殼蟲落地的同一剎那,卡車內緊握方向盤的嶽帥立刻一腳離合器踩到底,同時招呼結束了“靈車漂移”操作的同伴:“掛擋!阿南掛擋!”
全身心回歸的漁夫帽陶阿南,根本不用隊長喊,在看見他踩下離合的瞬間,立刻掛擋,動作之準確熟練,顯然已同自家隊長配合多次!
卡車隨之而動,眼看速度要起來,嶽帥立刻又踩離合,陶阿南繼續往上掛擋。
就這樣,隊長負責卡車的方向盤、離合器、油門、剎車,隊員負責手動擋,一系列行雲流水的配合下來,卡車已掛上最高檔,提到最高速,徑直朝搭在岸邊的金屬板衝去!
掛擋完畢,陶阿南功成身退,但默契的配合抹不掉他心中的槽點,每回都這樣真的很傻啊:“隊長,你就不能自己掛擋嗎……”
“不能,”嶽帥義正言辭,“手動擋必須手腳緊密配合。”
老實巴交的陶阿南敗下陣來。
三人同擠副駕駛快被擠得看不見臉的帥小辮,也就是蔚天杭,實在不能忍了:“大哥,人家是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腳緊密配合,沒人用自己的腳配隊友的手!”
“我不行,我一心不能二用。”嶽帥理直氣壯的氣勢堪比盤古開天地。
蔚天杭崩潰:“我和阿南兩個科目二過不去的都能自己離合掛擋開起來,你到底怎麼考的駕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