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厄身邊的人全部醉倒了,封住法力的他也不勝酒力,醉醺醺地看著唯一一個沒有喝醉的人,拉著他一起喝酒。
殷寒江隻用聞人厄的碗沾了一口酒便臉紅了,他狼狽而逃,為了掩蓋自己的臉紅,他取走聞人厄腰間掛著的一個鬼面具。這是邊陲小鎮的風俗,戰後要戴著鬼面祈福,防止異族惡鬼作祟,慶功時,聞人厄也跟著戴了個面具祈福。
戴上面具後,殷寒江忽然覺得安心,沒有人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他不必再裝出很正直的樣子。
他藏起了這個面具,每當裝不下去時,都會偷偷戴一戴。
偽裝久了,他真的以為自己變成了尊上期望的那種人,唯有這個面具的存在一直在提醒殷寒江,他不是。
現在,不必再偽裝,他想要隱瞞的那人已經離去了。
殷寒江松開手,那個滿是裂痕的面具墜入血海中,化為虛無。
他不再理會身邊尊上的幻象,喚出焚天鼓,布下防御陣法,盤膝坐在鼓上調息。
玄淵宗的人一直認為焚天鼓是頂級仙器,實則不然,這是神器。
殷寒江原本也不清楚,他曾在焚天鼓上修煉三個月,也沒有發現這件事。直到正魔大戰他為了激起聞人厄的戰意,強行敲動焚天鼓,煞氣入體,才與焚天鼓有了一絲聯系。
閉關修煉三十年間,舒豔豔得到一年在焚天鼓上修煉的獎賞,一年期滿時,聞人厄閉關未出,是殷寒江去禁地喚醒閉關中的右護法,將人趕走的。
舒豔豔離開後,殷寒江跳進山谷,站在焚天鼓上,戰鼓聲在他耳邊回蕩。他想快些提升實力,在鼓上修煉希望能磨練出更凌厲的劍意,成為尊上的力量。
誰知這一次,他卻無法提升實力。
殷寒江不明白為什麼,之前用魔劍時,他還能修煉,這一次換成破軍劍反而不行了。
他盯著破軍劍,心底有個聲音仿佛在告訴他,這個武器不對。
殷寒江心裡清楚,他不適合用劍,用劍殺人太慢了。三稜刺不同,刺入人體後,傷口不易愈合,血流不止,這才是他喜歡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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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鬼面具戴在臉上,掩蓋住表情後,心境莫名開闊,與焚天鼓完美融為一體。
這一次,他的修煉速度一日千裡,閉關十年後,破軍劍化為破軍刺,真正成為適合他的武器,殷寒江也晉升大乘期巔峰。
但當離開焚天鼓取下面具的一瞬,他的境界莫名跌落回境虛期,本命法寶也變回劍。
聞人厄曾說過,心境與本身的境界不符合,有如三歲小兒空有屠龍寶刀,身負奇寶卻無法發揮力量。殷寒江清楚,摘下面具拼命壓抑的自己,心境完全不足以施展大乘期的法力,想要變強,必須拋卻這層顧慮。
他不敢,他無法想象尊上看到自己手上是軍刺而非劍的神情,於是殷寒江決定暫且這樣吧,這樣就好。
直到袁壇主打傷他要奪走焚天鼓時,殷寒江迫不得已才戴上面具,發揮真正的力量。
面具並非什麼法寶,不過是殷寒江恢復本性的一層保護而已。
現在,用不上了,就讓它先陪尊主而去,等他做完該做的事情,再來幽冥血海。
閉關十個月,殷寒江於焚天鼓之上睜開眼。唯有神人可吸收混沌能量,他借助神器的力量已完全恢復,甚至又有突破。
殷寒江也不知他如今究竟有多強,他隱約感覺自己仿佛已經突破渡劫期,一年前追殺賀聞朝時遇到的天雷,除了違背天道規則外,也有渡劫期的天雷之意。
他似乎有了仙氣,又不太像。
沒關系,這並不重要,隻要實力足夠就可以了。
殷寒江收起焚天鼓與聞人厄的法袍,深深看了眼幽冥血海,化為遁光返回玄淵宗。
玄淵宗這一年有點亂,先是殷宗主與右護法合力擊殺總壇壇主,再是魔尊被正道圍殺於幽冥血海,原本低調如影子般的殷宗主爆發,將上清派掌門與其首席大弟子逼得一年多龜縮門派內不敢出來,一戰震驚整個修真界。
殷宗主一戰成名後便消失不見,玄淵宗群龍無首,總壇袁壇主的手下為了爭搶壇主之位殺紅了眼,另外三位壇主見殷寒江一年未歸,對新宗主之位蠢蠢欲動,一個月內三位壇主與裘叢雪打了數次,目前正在養傷,為下一次交戰蓄力。
當年一力挑撥四位壇主的右護法舒豔豔如今坐得倒是穩,這幾人的徵戰她一次也沒參與過,每日懶洋洋地癱在新打的大床上,偶爾去調戲一下百裡輕淼和鍾離謙。
百裡輕淼本命法寶在幽冥血海被毀,受了很重的傷,被裘叢雪救回之後一直在玄淵宗養傷。鍾離謙受聞人厄所託,要將一件事告訴殷寒江,沒等到人之前也不會離開此處。
這兩人連同宿槐一直在裘叢雪的道場中做客,裘叢雪法力高強,手下又少,他們倒是很清淨。
“左護法的道場真是比鬼屋還冷靜,”這一日舒豔豔又來“探望”受傷的百裡輕淼,見到鍾離謙在讓宿槐念書,便搭話道,“裘護法人呢?”
“與三位壇主約好今日在總壇一戰。”鍾離謙示意宿槐停下來,起身打招呼,“許久不見,舒護法。”
“算不得久,才三天而已,”舒豔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她是真能打,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又變成骨頭架子,還在打。”
鍾離謙為舒豔豔倒了杯清茶,溫和道:“裘護法性格直率,倒是坦蕩的女子。唯有細節上略有疏漏,這一年多虧舒護法照料。”
“舉手之勞而已。”舒豔豔不當回事地擺擺手。
“舒護法今日前來,可是有事?”鍾離謙問道。
“真是瞞不了你,”舒豔豔看著鍾離謙的臉道,“鍾離公子是聰明人,你說我要做什麼呢?”
鍾離謙自己也拿起茶杯,不急不緩道:“玄淵宗人心浮動,舒護法有心加入,希望謙站在你這邊。”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舒豔豔託腮望著鍾離謙道,“不知鍾離公子意下如何?我知道你與裘叢雪關系更好一點,但她那個人沒腦子,當上宗主三天不到就能把玄淵宗折騰散了。”
鍾離謙道:“我的意見嘛……謙勸舒護法耐心等待一段時日再議。”
他話音剛落,舒豔豔便感覺到玄淵宗護山陣法被破,一道極為可怕的力量硬闖入玄淵宗。
舒豔豔起身嚴肅道:“鍾離公子等的就是這個?”
“正是。”鍾離謙放下茶杯,對宿槐道,“去準備傷藥並布置聚靈陣,你師祖今天受得傷清不了。”
宿槐:“……”
作者有話要說:
宿槐:你們都是大佬,我這個男五號好像有點沒存在感。
第52章 重整宗門
玄淵宗總壇之上,四方混戰相當精彩。
苗壇主企圖拉攏師壇主對抗阮壇主,師壇主原地放水,兩不相幫,阮壇主想聯合裘叢雪,裘叢雪卻一定要一挑三,最終演變成苗、師、阮聯手打裘叢雪,苗與阮還時不時暗算對方一下,師能躲就躲的畫面。
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幾乎撕裂空間的力量讓四人同時停手退開,以最快的速度向遠處躲去。隻見三道鋒利的劍光在四人方才決鬥的位置劃過,阮壇主還沒來得及撿起的龜甲片遇到劍光頓時四分五裂。
師壇主後怕地拍拍胸口,幸好躲得快,這劍光可怕得很,沾上半點就是骨肉分離,出招者絲毫沒有留手,好像他們四個不管誰被這一劍劈成兩半都無所謂。
究竟是何人如此狠毒?師從心懷著這樣的疑問抬頭,隻見殷副宗主身著一件血紅色的袍子,腰間系一條銀色的帶子,將殷寒江腰型勾勒出來。
“殷寒江,你要死啊!”阮壇主心疼地看著未來得及收回的龜甲,怒吼道,“你也想當魔尊是嗎?來呀!誰的拳頭硬誰就是新魔……”
他話音未落,殷寒江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氣流化作透明的鼓槌重重地擊在阮壇主胸口甲胄上。
阮壇主的護身法器是傳說中的玄武甲所制,是頂級的防御法器,很多小門派的護山陣法都未必有他的玄武甲堅固,誰知殷寒江這一槌下去,阮壇主的護心鏡頓時碎裂,他胸口宛若被整座山峰撞擊一般,當場便飛出去,若不是有護山陣法擋了一下,阮壇主不知要飛到哪裡去。
他灰頭土臉地從山石中爬起來時,正聽到銀殷寒江的冷靜的聲音響徹整個玄淵宗總壇:“聞人厄之後,無人可稱尊。”
“你是什麼意思?”裘叢雪怒道,“聞人厄死了,你想當魔尊沒問題,誰拳頭硬誰就是,你不想當,難道還能礙著旁人?”
察覺護山大陣被破便立刻趕來的舒豔豔:“……”
她對鍾離謙道:“我本以為還來得及救她的,還是算了吧,被打一頓就好了。”
說罷便要拉住鍾離謙的手向後撤,這一摸卻撲個空,回身一瞧,隻見方才還與她並行的鍾離謙已經牽著宿槐退到百米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