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豔豔一把推開他道:“明明不怕就別裝了,尊上想吸你的血魂,你還能逃得了不成?”
赫連褚臉紅一下道:“屬下這不是借機與護法多親近親近嘛,護法,尊主是那種偷偷吸食人神魂的性格嗎?我看著……不像。”
“怎麼說?”舒豔豔問道。
“三十多年前,正魔大戰後,尊主回山時,曾以血魂狀態附身到屬下身下這事,護法可還記得?”
“哦?你不是一直不願意提起這事嗎?”舒豔豔饒有興致地問道,赫連褚自被聞人厄附身,害得舒豔豔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尊主回到玄淵宗,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後,地位便一落千丈,被舒豔豔冷落了很久,靠著苦讀三十年,會背兩首詩,這才又重新得到寵幸。
“情況不同了。”赫連褚正色道,“尊上附身時,就可以滅除屬下的神魂,他卻沒有這麼做。我認為,尊主不是暗害其他人的性格,他若是想吸收某個人的血魂,大概會先遞拜帖提前宣告,再光明正大戰勝對方後吸收,絕不會如此鬼祟。”
“你讀書倒是讀聰明了,”舒豔豔摸了把他的臉,笑容漸漸消失,嚴肅道,“連你都這麼想,大概隻要有腦子的人,就不會相信這件事吧。”
舒豔豔穿好衣服,起身去正殿接手玄淵宗事務,其餘人也收到袁壇主的傳訊,齊聚總壇。
最先到的裘護法,她見到舒豔豔就說:“我不信,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不是聞人厄做的。”
舒豔豔露出一個燦若桃李的笑,指著她對赫連褚道:“你瞧,沒腦子的人都不信。”
裘護法:“……”
赫連褚:“……”
大家來到總壇後,舒豔豔道:“我明白諸位心中有疑問,也有人想趁機做點什麼。不過我勸大家先忍耐,就算想爭魔尊之位,也得等確定消息傳來再說。上一次受的罰,大家心裡都有數吧?本護法短期內不想再受罰了。”
想起上次的懲罰,阮壇主打了寒顫,第一個喊道:“你們誰愛去捅刀子誰就去,我是不敢了。”
幾位壇主也紛紛表示不敢。
這時有一個傳訊符飛到總壇,是“信梟”發來的。袁壇主打開傳訊符,放給大家聽:“收到消息,百裡輕淼被血魔擄至幽冥血海,生命垂危。”
Advertisement
傳訊符還附有一個幻象,袁壇主釋放幻象,虛空中出現一副畫面——百裡輕淼與宿槐被吊在幽冥血海上空,兩人昏迷著,時不時有血海濺起的水花落到二人身上。
幽冥血海是先天神人聯手布置的封印,其中蘊含著天地最初始的混沌能量。幽冥血海看似是紅色的海水,實際上全部是混沌能量的虛影,每一滴海水都蘊含著可怕的混沌能量。
被封印的十八萬魔神不斷衝擊血海封印,多年過後,魔氣與混沌能量融合,成為一種足以吞噬天地的力量。百裡輕淼的腿被一滴海水濺到,半條腿的血肉瞬間腐蝕,她痛得驚醒,四下張望,發覺她已經不在上清派後山。
這時又是無數水花飛起,百裡輕淼忙一把抱住身邊的宿槐,撐起映月玄霜綾擋住水花。誰知她的功力根本不足以的抵擋幽冥血海的力量,映月玄霜綾碎成無數段,本命法寶被破壞,百裡輕淼丹田受到重創,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抱著宿槐又昏迷了。
“太不是東西了!”裘護法看到這畫面,也不管究竟是誰的陷阱,化為一道清風衝了出去,顯然要去幽冥血海救人。
“哎喲,真是殘忍。”舒豔豔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裘叢雪這個傻子竟然要去送死,我還是趕快去阻止她吧。”
說罷帶著赫連褚追上去,留下四位壇主面面相覷。
四位壇主可不打算去幫忙,又摸不清狀況,不敢隨意行動。商議了片刻後,袁壇主道:“要不我們還是各自守住自己的分壇,靜觀其變,等塵埃落定後,再決定誰做魔尊,如何?”
幾人一想也是,就算亂,也不該這個時候亂。而且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背後說不定有陰謀,誰也不想被人利用,倒不如都學著阮壇主龜縮不出。
眾人離開後,一個身影來到玄淵宗禁地,這裡有著玄淵宗唯一的仙器,焚天鼓。
“聞人厄被引走,殷寒江跟隨,裘護法和舒護法也不在,這段時間,剛好夠我收服焚天鼓。”
那人從懷中摸出一本書,正是《滅世神尊(第二卷 )》。
他翻到很後面,打開其中一頁,上面寫著:焚天仙尊竟是修真界玄淵宗左護法殷寒江,他在修真界被重傷,隻剩下一縷神魂躲在焚天鼓中休養。焚天鼓為仙尊遺落的法器,仙尊於修真界找到焚天鼓,想將其重新煉化時,被已經與焚天鼓融為一體的殷寒江吞噬,殷寒江奪舍後成為焚天仙尊。他忠心於聞人厄,對賀聞朝等人充滿敵意,是以在仙界不斷暗害賀聞朝與百裡輕淼。他一開始沒有煉化仙尊的仙靈,隻能派手下暗殺。千年之後,殷寒江終於吸收仙靈,這才親自出馬,要將賀聞朝置於死地。
“焚天鼓雖然是仙尊本命法寶,卻遺落修真界多年,早已與仙尊斷了聯系。隻要將心頭血與一絲分魂融於焚天鼓中,從其中封印著的弱小魂魄開始吞噬,就能煉化其中的仙魔二氣,成為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仙尊。”那人邊念著書中的內容邊道,“自得到這本書後,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聞人厄迎戰血魔,就算不死也會變成一個隻想吞噬生靈的怪物,殷寒江隻怕是第一個被吞噬的,哈哈哈哈……”
“你說誰被第一個吞噬?”那人笑聲未落,就聽禁地深淵下方,焚天鼓之上傳來聲音。
一人於深淵中躍出,正是殷寒江!
“你、你不是追隨聞人厄而去了嗎?”那人不可思議道。
“尊上命我守護焚天鼓,”殷寒江舉起劍道,“你又為何而來,袁壇主?”
第48章 彼岸花開
聞人厄並不像鍾離謙是個巨細無遺的人,單論智計,他自知絕不及鍾離謙,甚至比不上洞察入微的舒豔豔。
但古往今來的帝王,鮮少有多智若妖之人,作為玄淵宗尊主,聞人厄不需要方方面面都想到,他隻要將適合的人放到適合的位置,並做到“信任”二字就可以。
當所有的疑點全部指向殷寒江時,事情反而簡單了,聞人厄隻要相信殷寒江不會背叛自己就好。
於是聞人厄喚來殷寒江詢問,讓他回想,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知道自己擁有兩本書的可能性,以及誰在玄淵宗能夠沒有任何痕跡地掩蓋自己的身份。
第一件事殷寒江想到了,他的記憶力極好,尊上得到《虐戀風華》當天,隻有他在,但是有一個人,反復詢問過他“尊上究竟得到什麼秘籍,要不要開慶功會”,事關聞人厄,任何一件事殷寒江都不會輕忽,他還記得聞人厄閉關看書時,袁壇主來來回回在尊主門前走了好幾次。
而袁壇主提出開慶功會隻有這一次,正魔大戰尊上回到門派後,法力大增,也沒見袁壇主要慶功,三十年閉關出山,也未聽他提起過。
殷寒江說起這件事後,聞人厄分析著玄淵宗幾位下屬的性格。舒護法精,裘護法直,苗壇主陰,阮壇主莽,師壇主慫,袁壇主滑,野心大家不分上下,但得到書後能隱忍三十年不動手的,大概隻有舒護法、苗壇主、師壇主和袁壇主。
舒護法書中死於岑正奇的陷害之下,她與賀聞朝勢不兩立,《滅世神尊》挑選的宿主全部是書中表面上與賀聞朝關系好的人,因此舒護法絕對不可能得到書。
苗壇主若是得到書,他定會懷疑男主大老婆為何是男子,用蠱蟲拷問紫靈閣主時定能問出第三卷 的下落。但他沒有這麼做,嫌疑也降低了。
剩下師壇主與袁壇主,聞人厄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特意傳訊鍾離謙,向他請教,什麼樣的人可以在玄淵宗改名換姓數百年不被人發現。
收到傳訊符的鍾離謙有些無語,為什麼玄淵宗的內部事務要請他一個外人來分析?
即使如此,鍾離謙還是規規矩矩思考,列舉了無數可能性後,得出結論——掌管名冊的人可能性最大。
至此,袁壇主的嫌疑是最高的。當然,聞人厄沒有證據,可玄淵宗做事還需要證據嗎?他殺個把手下,難道還需要理由?
不過為了完美地得到第二本書,為了一舉消除隱患,聞人厄還是暫時忍了下去。
手握第二卷 的人一直隱藏自己的身份無非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要聞人厄死;二是想提高自己的實力。
第二卷 仙界篇中能夠提到的修真界機緣定然很少,根據目前的線索,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焚天仙尊與焚天鼓的名字。焚天鼓是仙器,如無關系,怎麼可能與仙界至尊一個名字,最起碼也要避諱一些。
因此,岑正奇會去地方有兩個,一是幽冥血海,助賀聞朝殺死聞人厄;二趁著眾人不在,前往後山禁地,取焚天鼓。
事已至此,岑正奇與袁壇主是否為一人已經不重要,隻要守住這兩處要道,定能抓到他。這便是聞人厄的謀略,有些粗糙,也有疏漏,不過大方向是對的。
剛好,他也要趁此機會闖一闖幽冥血海,支開可能會跟著自己的殷寒江,等殷寒江守護焚天鼓後來尋找他時,不管成功或是失敗,一切皆以塵埃落定。
不知道以上分析的袁壇主笑呵呵地說道:“殷宗主你在說什麼?我是擔心尊主的安危,想利用焚天鼓幫助尊主啊!三十多年前,殷宗主不也是用焚天鼓為尊主助威,幫助尊主戰勝正道二十一位高手的嗎?怎麼,這事殷宗主做得,我袁壇主就做不得了嗎?”
殷寒江不為所動,眼睛盯著袁壇主手中那本書道:“這麼多年,似乎沒人知道袁壇主的本名啊。”
舒豔豔、裘叢雪、阮巍奕、師從心、苗秋青,所有人的名字殷寒江全部在名冊上見過,袁壇主的呢?
修真界的名冊與現實名冊不同,名冊本身也是一個法寶,記錄名字的時候要留下一滴心血,這樣一來,此人若是在外死去或者修煉出岔子隕落,名冊上便能體現出來。姓名也不是隨便就能改的,姓名是父母親緣所賜,古時就有喊名字叫魂之說,這代表姓名與神魂之間是有因果的,法寶上的姓名與心血若是不符,是能夠發現的。
“這個時候還話家常做什麼,我們得快去幽冥血海找尊上啊?”袁壇主胖嘟嘟臉上滿是焦急,心中卻無比鎮定。
他深知此刻應該已經沒辦法隱瞞了,殷寒江藏在這裡,就代表聞人厄在懷疑他。
袁壇主有些不明白聞人厄為何會懷疑他,畢竟猜到聞人厄手中有一本以百裡輕淼為主角的書,也是個巧合。
當年聞人厄拿到一本書閉關修煉的時候,袁壇主便有些疑惑。聞人厄修殺戮道,每次提升實力全部是在戰場上,平日裡下屬獻上秘籍心法他也隻是略掃一眼,很少會因此閉關修煉。他當時隻當聞人厄真的得到仙法,找殷寒江試探幾次無果,便記在心上,想著以後找機會偷來看看。
誰知三十多年前,聞人厄與殷寒江外出綁架鍾離謙之時,一日袁壇主頭頂忽然掉下一本書,便是《滅世神尊(第二卷 )》,開篇前情提要就是聞人厄被賀聞朝殺死在幽冥血海的字樣,袁壇主看到這個非常開心。
然而,書本的第一頁任務卻是:【第一卷 劇情發生大幅度改變,聞人厄死亡幾率降低,百裡輕淼與賀聞朝日漸離心,選擇書中對聞人厄惡意最深的人改變劇情,幫助男主殺死聞人厄,贏得百裡輕淼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