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鍾離狂,那就當是吧。”聞人厄翻著書道,“不過這本書裡有個地方寫得真有趣,這上面寫,紫靈閣主是個大美人,還是賀聞朝的妻子,一位溫柔賢惠的女性。我來到紫靈閣,見到紫靈閣主是位男性,還有些奇怪呢。”
“你把這本書給我!”紫靈閣主怒道,伸手就要奪取。
聞人厄閃身躲開,直接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也不要隱瞞了。我拿到的《滅世神尊(第一卷 )》,你是否也拿到了其他書卷?我們彼此交換閱讀如何?”
紫靈閣主被聞人厄說中心事,沉默一會道:“我拿到的是第三卷 ,本書終卷,你想不想知道這本書為什麼要叫《滅世神尊》?終卷中有提到,想知道的話,把第一卷先給我看。”
第42章 兵戎相見
對於聞人厄而言,交換是不可能交換的,莫說此生,加上前生來世都不可能。他隻要確定《滅世神尊(第三卷 )》在紫靈閣主手中就可以,至於在哪裡,是真是假,對方是否願意拿出來,這並不重要,反正他肯定會拿出來的。
於是聞人厄自然地攤開手:“既然如此,就將第三卷 拿給我看看吧。”
“什麼?哈哈哈哈哈,可笑!”紫靈閣主搖搖頭,對聞人厄道,“鍾離狂,你真不愧這個名字啊!你知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說罷對方抬起雙手,腕間系著一對金鈴,紫靈閣主微微晃動鈴鐺,清脆的鈴聲伴隨著可怕的真元與音波襲來。周圍陣法也跟著嗡鳴起來,房間四角中放著的維持陣法的靈石上刻著獨屬於紫靈閣的花紋,花紋被音波激發出可怕的力量,虛空中出現無數道金色的陣紋將聞人厄困在其中。
紫靈閣主手腕微一用力,金色陣紋緊緊收束,將聞人厄牢牢纏住。這是對肉身與神魂的雙重攻擊,他早在“鍾離狂”進門前就布下陣法,哪怕“鍾離狂”這幾十年利用第一卷 書得到修真界天材地寶晉升到大乘期巔峰,也不過是修真界的水準。他從第三卷中研究出的陣法可是神陣,就算以他的功力無法發揮神陣的全部力量,隻要做好準備,也能困住一個天仙!
“鍾離狂,我和你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我不過是想看一眼第一卷 書而已,何必硬撐著呢?”紫靈閣主見“鍾離狂”已完全被金紋困住,袖子落下,擋住腕間金鈴,胸有成竹地說道。
“本尊不是硬撐,”聞人厄在陣法中心悠然道,“本尊在思考一件難事。”
“本尊?”紫靈閣主蹙眉,這個自稱讓他想起了並不愉快的回憶,不過沒關系,今天就算真的遇到那個人,他也不會再怕了,“就憑你也敢自稱本尊?”
聞人厄收起書,嘆道:“從你動手開始,本尊就在思考如何能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讓你束手就擒。本尊功法威力過大,實在是件麻煩事。”
“好大的口氣!”紫靈閣主雖然口中強撐,卻還是顯出金鈴,警惕地看著“鍾離狂”,擔心他真的從第一卷 中得到什麼秘密的功法。
“本尊真的不想暴露行蹤,不過嘛……既已知曉你為何會由女變男,暴露身份大概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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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厄緩緩起身,衣袍無風自動,讀書人的儒雅衣服化為他那黑底金紋的法袍,同時掌心出現一相同顏色的戰戟。
“你不是鍾離狂,你是聞人厄!”紫靈閣主驚道,他瞳孔微縮,仿佛想起了什麼慘痛的經歷。
“四十二年,本尊曾與你有百年之約,希望百年後你能有與本尊一戰之力。”聞人厄笑道,“現在看來,就算再給千年時間,也不過如此,本尊沒耐心等了。”
說罷,七殺戟綻放出刺眼的光芒,天上星辰之力引動,整個太陰山晃動起來。
“怎麼回事?”正圍在百裡輕淼房間商議要事的上清派眾人感受到腳下的振動,不由得問道。
“難道是地火要噴發了?”姚聞丹疑惑道。
此時的裘叢雪身體反應速度比腦子要快,她立刻一手拎起宿槐,一手拎百裡輕淼,大喝道:“快跑,離太陰山越遠越好!”
這句話也不是提醒上清派眾人的,而是提醒鍾離謙的。
鍾離謙自地動開始便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聽到裘叢雪的聲音,也沒有猶豫,果斷隨著她離開。
從地動到裘叢雪與鍾離謙逃出房門再到紫靈閣霧晨鍾突然破碎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霧晨鍾碎,紫靈閣的護山大陣被破解,眾人沒有陣法壓制,可以飛行。裘叢雪與鍾離謙再不猶豫,直接飛到近千米的高空中才停下。
“師祖,發生什麼事了?”從未見過聞人厄的宿槐慌張地問道。
裘叢雪放下宿槐與百裡輕淼,寒聲道:“你看天空就知道了,這樣的天象,我隻在三十一年前見過。”
宿槐仰頭望天,隻覺得天空烏沉沉一片,滿天星辰黯淡無光,唯有兩顆星燦若明月,那便是七殺與破軍兩顆星。
三十一年前,正魔大戰時,聞人厄與二十一位高手傾力一戰的最後時刻,天上七殺星刺目異常。
“轟”地一聲,太陰山山頂,紫靈閣的樓閣全部陷落,天坑地火噴薄,地火的溫度極為可怕,化神期以下的修者沾上就會神魂俱滅。賀聞朝帶著幾個化神期以上的師兄弟們狼狽救人,灰頭土臉地搶在地火襲來前與裘叢雪等人會合。
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原本白雪皑皑的太陰山頂已經巖漿遍布,火紅色的液體,可怕到令空氣扭曲的高溫,讓紫靈閣瞬間變為人間煉獄。
“發生了什麼事?”賀聞朝一手摟著嚇哭的柳新葉,驚魂未定地問道,“為何地火會突然噴發?鍾離問遵與鍾離音將兩位道友呢?”
裘叢雪冷冷掃視他一眼,手指微微抬起,指向巖漿中央。
賀聞朝看去,隻見一身著黑底金紋長袍的男子,手持一柄長戟,立於熔巖之上,而他身後,是一道森寒劍光。
就在天塌地陷的瞬間,所有人全部向上空逃竄時,唯有殷寒江頂著噴薄的地火尋到了尊上,與紫靈閣主對峙。
“你、你們,竟然是你們,果然是你們!”紫靈閣主指著他二人,四十二年被暴打到體無完膚的記憶再次湧現。
仿佛是場景重現一般,依舊是冰雪化為火焰地獄,依舊是一戟一劍,依舊是碾壓式的敗北。
“你猜的不錯,這本書的確是屬於鍾離狂的,”聞人厄穩穩道,“鍾離狂被本尊所殺,他的書自然歸本尊,你也一樣。”
聞人厄一把捏住紫靈閣主的手臂,他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覺得手臂一陣劇痛,那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神魂被撕裂融化的痛。他忙一道真氣斬斷自己的手臂,但未能阻止神魂的侵蝕。他隻能忍著劇痛硬生生割裂神魂,喘著粗氣看到自己的手臂與部分神魂化為一道血水,落入聞人厄手中。
一道香甜的血腥之氣湧入聞人厄鼻子中,他凝視著掌心上漂浮的血色,知道隻要吸收它,方才消耗的真元以及損失的手臂均會復原,這畢竟是散仙的神魂。
聞人厄看了一會兒,淡淡一笑,手輕輕一松,那道血水便落下去,沒入熔巖中不見了。
地火吸收了紫靈閣主的神魂,冒出灰煙,紫靈閣主看著熔巖中的煙,明明身上已經不痛了,心裡卻仿佛被灼燒一般的疼,似乎眼睜睜看著有人將他的手臂放在火上烤,還發出“嗞啦”“嗞啦”的出油聲。
“你是血修,你為何會是血修!”紫靈閣主問道。
他還想問一些事情,可惜殷寒江沒有給發話的機會。破軍劍勢不可擋,一劍自紫靈閣主口中穿喉而過。
“尊上要你的書,你隻有給與不給的權利。”殷寒江冷冷道。
兩個魔道中人那毫無感情的視線,令紫靈閣主深深意識到,他在此二人面前根本沒有狡辯的資格。交出書,或能保住一條命;不交,死路一條。
“你們很強,大概整個修真界沒有人比聞人厄更強了,這點我承認,”紫靈閣主慘笑一下,他的喉嚨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隻能單獨向聞人厄傳聲道,“可是魔尊,你終究會死的,大家都會死,能活下來的隻有一個人。我還是那句話,用第一卷 交換第三卷!”
“你是覺得隻要你不交,本尊就投鼠忌器,不敢為難你嗎?”聞人厄冷冷道,“你大概不知道何為魔尊手段,攝魂、搜魂、傀儡、蠱蟲……應有盡有,殷宗主,帶他回玄淵宗!”
殷寒江拎起奄奄一息的紫靈閣主正要離開,賀聞朝竟不自量力地衝上來道:“你們是何人?要對紫靈閣主做什麼?今日有我上清派賀聞朝在,就絕不允許你們傷害紫靈閣!”
不管聞人厄與《虐戀風華》讀者如何鄙視賀聞朝,身為兩部小說的男主角,賀聞朝的容貌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他不比聞人厄氣勢強大到令人難以忽視,不及鍾離謙睿智謙和,不及殷寒江沉默忠誠,甚至不及宿槐少年感十足,但他生得英俊,且正氣十足。
作者給了他一張完美無瑕的臉,讓人一看就是正道精英,修真界未來棟梁,他劍眉星目,眉宇間滿是對紫靈閣的痛心,一副就算聞人厄再強,拼了命也決不能讓他傷害紫靈閣主的樣子。
聞人厄知道,賀聞朝的確是這樣的人。不管是哪部小說都承認過,賀聞朝是個大義之人,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甚至會犧牲心上人去救兄弟、救師門長輩。書中他好心辦壞事也不是品性壞,是被人誤導欺騙。
《滅世神尊》曾有一些評論,說這是古早小說的傳統套路,男主正義感十足,兄弟情寫得也好,就是對女性十分不友好,以及三觀有點封建社會的糟粕殘留。
此刻賀聞朝是真心實意要保護紫靈閣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聞人厄的真實樣貌,第一次直面魔尊的力量。腦海中的師父不斷告訴他逃跑,說現在的他根本打不過聞人厄,賀聞朝卻半步不退,他今日就是死了,也要救紫靈閣主。
百裡輕淼等人也跟了上來,她怔怔地望著師兄和兇相顯露的聞人前輩,開口想要求情。
聞人厄道:“百裡輕淼,你敢說一句話,本尊就殺你上清派一人,本尊不喜人人多嘴,我倒要看看,上清派有幾個人夠你求情。”
百裡輕淼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
倒是有不怕死的上清派弟子喊道:“小師妹,不要怕,我們一起上,就算他再強又能如何,決不能讓他帶走紫靈……”
他邊說邊靠向此刻最強的清雪真人,希望能夠得到一點依靠,誰知話音未落,胸前就被一隻僅剩下白骨的手貫穿。他艱難回頭,見暗殺自己的,正是他想要依賴的清雪真人。
“玄淵宗中人,從不會背對同門。”裘叢雪收回手,將那名弟子的神魂抽出來,森森道,“有多大實力,就說多大口氣的話,靠天靠地不及靠自己。”
熱浪吹起她的黑袍,露出她半具肉身半具枯骨的身體。
這三十年,裘叢雪其實可以修煉長肉的,但她對自己現在這樣很滿意,一直在研究如何半身施展散仙的功力,半身做鬼修,堅定走在修羅道的路上不動搖。這還是宿槐給她的靈感,宿槐就是一個很特殊的修者,神魂是鬼修,肉身卻在修上清派的功法,若是原書中他不死,又不知道會修煉出怎樣的道。
裘叢雪將那上清派弟子的身軀丟到巖漿中,賀聞朝忙追上去,在最後一瞬搶過那弟子的身軀,手臂被地火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