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聞人厄早就發現了百裡輕淼的特殊之處?鍾離謙皺眉思索。
正在眾人商討該如何引燃地火時,一道香氣傳來。
“這股藥香……之前見紫靈閣閣主時聞到過。”姚聞丹道,“難道是天坑的異動驚動了紫靈閣主嗎?”
說話間,不遠處便飛來數人,幾名紫衣女子掌心託著一個寶光四溢的輦車,車中坐著一人,被簾子擋住臉,看不到容貌。
到天坑附近,四位紫衣侍女降落,放下輦車,為首一位女子道:“不知方才是誰引動地火?”
眾人退開,露出百裡輕淼,輦車簾子中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果然是你。”
百裡輕淼歪歪頭,抱拳有禮道:“在下百裡輕淼,聽閣主之意,莫非過去與百裡有過一面之緣?”
“誰知道呢?”一隻手掀開簾子,一位銀袍華服男子走出來,視線掃過百裡輕淼的臉道,“或許前世見過。”
他烏黑的長發被銀色發帶隨意梳起,幾縷長發散在肩膀上,狹長的鳳眸中閃爍著一絲冷意,薄唇沒有半點血色,見到百裡輕淼方才勾起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笑容:“上清派乃是正道魁首,今次來了這麼多高人,紫靈閣也不敢怠慢。不如暫住在紫靈閣中,我們一起想辦法催熟鎖芯草幼苗。實在沒辦法也沒關系,不是還有一株成熟的嗎?隻要上清派能拿出等價的物品交換,倒也不是不能贈於你們。”
眾人:“……”
不對,你前幾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不僅在場的人不解,翻書觀察的聞人厄、《虐戀風華》與《滅世神尊》的讀者也齊齊傻眼。
兩本書的書評區空前統一,齊刷刷的“帥哥你誰”,連聞人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紫靈閣主,《滅世神尊》中賀聞朝的大老婆,《虐戀風華》中頭號惡毒女配,萬裡冰原上被聞人厄掀起萬年寒冰狠揍一頓的女性散仙,現在怎麼變成男的了?
殷寒江見尊上站在紫靈閣霧晨鍾前翻書,翻了好幾個時辰後,突然定在某處,臉色忽青忽白,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事。
“尊上?”殷寒江不解地看著聞人厄,他無法想象這世間有什麼可以難倒聞人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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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兩本書的修改版都是到此為止,聞人厄收起書,站在霧晨鍾前想了想道,“殷宗主,你我看來要改變計劃了。”
來到紫靈閣,聞人厄有兩個計劃,第一,暴力毀掉紫靈閣的陣法,闖進去找到那個散仙,逼問出奪舍的方法;第二,用大法力炸碎半個太陰山,用傳音之術說出自己的要求,讓紫靈閣將法訣雙手奉上。
誰知此刻劇情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轉變,聞人厄決定改變主意,換個身份“禮貌”地進入紫靈閣。
“你我需要改變一下相貌,假扮成……就鍾離世家的門客吧,規規矩矩遞交拜帖,進入紫靈閣。鍾離謙應該能猜出來,並幫我們掩飾。”聞人厄飛快地想出新計劃,對殷寒江說道。
他與這位紫靈閣主有過一面之緣,若不掩飾好,會被那人發覺,就難以猜出劇情為何會出現如此重大的改變了。
若紫靈閣主不像原書般嫁給賀聞朝,她身為重要女配的命運改變,那麼聞人厄與殷寒江兩個重要男配的命數,是否也可以發生改變?
玄淵宗自然有不少改變容貌的法寶,殷寒江取出兩個面具。這與江湖上的人皮面具不同,平時像兩個面團般,貼在人臉上可捏成自己想要的樣貌。這個法寶是最低級的寶器,靈氣極低,除了改變外貌沒有其他用處。唯一的好處是,隻要不被碰到臉,就絕不會被人識破。
“殷宗主為本尊捏一張臉吧。”聞人厄吩咐道。
殷寒江把“面團”貼在聞人厄臉上,指尖輕輕按揉,問道:“尊上要變成什麼樣子?”
“隨意。”聞人厄道,他對鍾離謙的智商非常有信心,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鍾離謙都可以識破並幫助他們掩蓋身份。
殷寒江不矮,隻比聞人厄稍低一寸,他望著聞人厄的臉,專注地捏,捏出一張臉後愣了下,忙打算揉開重新捏,聞人厄卻道:“好了沒有?我看看。”
他隨手一指,一道冰鏡出現在眼前,聞人厄看著鏡中的臉沉默了。
這是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唯有眉眼與現在略有不同,多了一點豪邁的感覺,更像一百多年前邊陲小鎮上的聞人將軍。
“殷宗主眼中,本尊一直是這樣嗎?”聞人厄隱隱閃過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不悅,“聞人將軍不過是本尊歷練紅塵時的一個縮影,本尊早已走出當時的心境,殷宗主的印象若還停留在那個時段,永遠不可能晉升大乘期。”
“並非如此,隻是……”殷寒江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方才尊上專注地看著他,眼神很溫柔,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動了。
“屬下這就為尊主換一張。”殷寒江忙道。
“不必。”聞人厄抬手一抹,便出現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黑衣也成為鍾離世家門客的灰袍。
殷寒江把“面團”貼在臉上,剛要為自己也弄張平凡臉,卻聽聞人厄道:“本尊來吧。”
一隻有力的手貼上殷寒江的面部,他全身僵硬,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停止了。
聞人厄為殷寒江做捏了張平庸的臉,收手後道:“殷宗主,莫要一直追逐本尊的幻影。”
“屬下沒……”最後一個“有”字殷寒江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曾告訴鍾離謙,自己不去強求,隻默默守望,就不會有求不得。可事實上妄念一起,便再難消除。
他渴望成為那位聞人將軍的親兵,哪怕他與尊上皆是凡人也沒關系,他們在戰場同袍同裳,哪怕就這樣一同戰死也是種幸福。
魔尊太強大太難以追逐,殷寒江不敢想,他隻能懷抱著小小的願望,願前生來世,能有這樣的機會。
聞人厄見他這樣子,不由微微嘆氣。
破軍劍煉成之日,他明明感覺到殷寒江逐漸解開心結,不再是過去那個愚忠的左護法。當時一切全部向好的地方發展,為何忽然又退回去,且比之前退得還遠呢?
“殷宗主,你有什麼心事瞞著本尊嗎?”聞人厄問道。
“沒……”殷寒江又說不下去了,他的確有事瞞著尊上,且一生也不會說。哪怕他死了,被人抽出魂魄煉魂,也不會說。
他抬頭看向聞人厄,眼中滿是堅定,死死瞞住的堅定:“屬下確有心事,不過與尊上無關。尊上不必掛懷,屬下定能處理好。”
“你……”聞人厄化掌為爪,在掐住殷寒江脖子的瞬間停下。
殷寒江不避不躲,反而順從地露出脖子,方便尊上掐住。
“回玄淵宗後,去禁地思過五十年。五十年後若還未解開心結……”聞人厄頓了下,他也不知該如何處罰,最終隻能道,“五十年後再議。”
思過五十年……也好,殷寒江低頭苦笑了下。
聞人厄見無論如何也說不動殷寒江,胸中升起一股無力感,一掌敲響霧晨鍾,借著鍾聲朗聲道:“鍾離世家,鍾離謙公子門客聞尊、殷江尋訪鍾離公子,望紫靈閣幫忙通傳。”
聽到消息的鍾離謙:“……”
聞尊、殷江……尊主這名字起得,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第41章 第二本書
鍾離謙隻能尷尬地解釋道:“是鍾離世家的鍾離問遵與鍾離音將,這二人曾是兩百年前的鍾離家分支,後以門客形式成為我的幕僚。在下聽說地火一事後便向此二人傳訊,希望他們能幫忙想一想辦法,不知可否放他們入內?”
他態度有禮,又是大乘期修者,說話很有分量,紫靈閣弟子便帶著鍾離謙向那位男性閣主上報此事。
“鍾離問遵、鍾離音將?這兩個名字……”閣主手掌成拳抵在眉心上,望著鍾離謙手寫的拜帖。
鍾離謙表示,兩位門客沒有拜帖就拜訪實在無禮,他特意補上拜帖,將二人名字寫在上面,希望閣主見諒。
紫靈閣主在“問遵”與“音將”二字上反復看了數次,鍾離謙淺淺一笑道:“閣主有所不知,鍾離世家修聖人道,每個弟子都會選一門學問作為修煉的根基。禮、樂、射、御、書、數等君子六藝皆在範圍內,這位鍾離問遵修的是禮,鍾離音將則是樂,這二人性格也有讀書人的輕狂在其中,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所治的學問,及冠後特意取了“問遵”與“音將”的字,他們真名是鍾離問與鍾離音。
“這二人拜門的方式實在有些無禮,謙先替二人告罪了。”
他雙手疊在一起,彎腰的同時雙臂前伸,行了一個極為恭敬的禮。
紫靈閣主直起腰,看了會鍾離謙的臉道:“這三十年來,修真界傳鍾離世家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魚目,竟將鍾離謙逐出家門。我本以為這不過是修真界的謬傳,今日見了鶴發散人,才知真君子當如是。”
“閣主過譽了。”鍾離謙淡笑道。
“紫靈閣多年避世不出,今日來紫靈閣的人倒是有些多了,加之地火無緣無故爆發,我本欲封山不再接待外客,不過看在鍾離公子的面子上,倒是可以讓他們小住幾日。”紫靈閣主道。
“多謝閣主。”鍾離謙見紫靈閣主放下那張拜帖,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來。
他與紫靈閣弟子一同前往霧晨鍾前,幾位女弟子看著鍾離謙臉紅了下,一路問問這問問那,問他頭發為什麼是白的,問他與百裡輕淼什麼關系,鍾離謙一一照實回答,一聽說他和百裡輕淼相處三十年還隻是義兄妹的關系,幾位女弟子眼睛都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