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這樣的結果真的太慘烈。好在他們已經為修真界換取一絲生機,成功避過萬年一小劫。
袁壇主也拱手道:“既如此,請各位離開玄淵宗,吾等不會暗中偷襲。”
正道修士們商議一番,點點頭,扶起一旁的道友,祭出大型法器飛舟,離開玄淵宗。
正魔大戰,就隻剩下最頂尖的二十二人戰場。
經過數年休養生息傷勢已經逐漸痊愈的殷寒江不在意退走的正道修士,而是凝望著那方戰場。一天過去,夜幕降臨,天空星辰閃爍,唯獨七殺星黯淡無光。
“尊上!”殷寒江撐著劍站起來,緊張地說道。
“別看了,聞人厄活不了了。”阮壇主在一旁“安慰”他,“二十一名高中圍攻,其中還有一個佛修。你知道佛宗的‘普度眾生’和‘放下屠刀’有多厲害嗎?佛經一念,頓時戰意全無。聞人厄是靠激昂的戰意無數次以弱勝強的,佛修是他最大的克星,若是沒有戰意,聞人厄也隻是個大乘期修者而已。”
阮壇主真是貫徹了魔修兩面三刀的性格,前一刻還口稱“尊上”,後一刻就變成聞人厄了,真是翻臉不認人。
“安慰”過後,他一口吐出個死蟲子,用腳碾死,口中低罵:“讓你給我下噬心蠱,老子弄死你!十年前聞人厄還沒死你就想好該怎麼控制其餘壇主和護法爭宗主的位置了吧?心機這麼深沉,正魔大戰怎麼沒打死你呢!”
“和死也差不多了,”袁壇主嘆氣道,“母蠱都被人家打死了,不然能讓你這麼容易吐出噬心蠱嗎?”
饒是心狠手辣的阮壇主,望著玄淵宗的枯骨,也忍不住道:“死的人太多了。”
“正道也是為了萬年一次的浩劫,”袁壇主道,“其實魔道在尊主的多年管束之下,已經很老實了,我們也就禍害一下修真者,都不敢對普通人下手的。正道強行主動攻擊,發動正魔大戰,又用絕靈陣這樣的戰術,就是為了騙過天道,免得它用大災變清洗人界。用這麼多人的命,換來萬年生機,也算值得。”
“吾等皆是應劫之人,是命數。”阮壇主難得說了句文雅的話,扭頭看到殷寒江不見了,頓時大罵道,“奶奶的,殷寒江呢!”
還能動的人艱難扭扭脖子,見殷寒江原本坐著位置已經空無一人。而深山中,玄淵宗禁地內,隱隱傳出鼓聲,一聲大過一聲。
殷寒江聽了阮壇主的話後,明白尊上此時正面臨著怎樣的攻擊。
戰意,隻要有戰意,尊上絕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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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三方戰場,兩個戰場已經偃旗息鼓,尊上還面對無相寺最強的佛修,哪裡來的戰意?
絕境之際,殷寒江想起了焚天鼓,想起那面藏著仙魔之戰記憶的鼓。
他果斷與魔劍融合,化成無數血劍衝到焚天鼓之前,以境虛期的法力,以身為錘,強行敲動焚天鼓。
“咚”,輕輕的一聲,似乎敲在了聞人厄心中。
他緩緩睜眼,面前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對聞人厄道:“聞人少將軍,莫要恨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少將軍?好久遠的稱呼,已經三百年沒聽到有人這麼叫他了。
三百年前,他還是個普通人,聞人一族精忠報國,卻換來滿門抄斬,他怨、他恨,他要殺盡天下昏君,後來……後來怎樣了呢?
“咚”!第二下鼓聲又一次重重敲在聞人厄心上,他眉角一跳,記憶裡又出現一個小男孩,那麼小,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像極了當初在戰場上留下一口氣,被附近百姓救起後,卻聽到聞人一族已經誅殺九族的自己。
“少將軍,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那老和尚又狂念佛經,聞人厄剛剛升起的殺意再度消散。
“咚咚咚!”急促的三聲戰鼓聲,像是在催促聞人厄的號角。
他又看到一幅畫面,一個戴著鬼面具的男子,抱著他的衣袍,在長明燈前,安詳地閉上眼睛。
“咚咚咚咚咚!”焚天鼓聲聲震耳,像極了一個人在聞人厄耳邊喊著:“尊上,尊上,尊上!”
聞人厄完全睜開眼,對面前一臉慈悲的老和尚說:“大師,放下屠刀,是不是要先問問我的刀願不願意?”
無相寺方丈顫顫地搖頭:“終究是功虧一簣啊。”
隨著他的話語,聞人厄身周幻境消散,二十一名高手紛紛舉起本命法器對準聞人厄,若是他再晚醒一瞬,這麼多法器就要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戰鼓聲聲催命,聞人厄舉起七殺戟朗聲道:“你們能將本尊逼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值得本尊拼力一戰了。我們皆是強弩之末,最後一擊,誰能活下來,就交給天命來決定吧。”
說罷,天空七殺星大放異彩,聞人厄手中七殺戟迎上二十一個法器,二十二個絕頂神兵相撞,龐大的天地之力衝撞之下,竟引動雷聲陣陣!
闲聊中的魔道眾看著天空,阮壇主不可思議地說道:“尊主竟然還活著,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二十一名高手啊!”
“別顧著改口喊尊主了,趕緊布防護陣!想死嗎!”袁壇主一腳踢上阮巍奕的屁股。
阮巍奕忙開啟玄淵宗的護山大陣,結界剛剛布成的瞬間,一道血光衝出陣法,毫不畏懼地殺入戰圈中。
殷寒江根本不在乎高手相鬥激發的餘波對自己身體的傷害,他眼中一片血紅,在無數掉落的殘垣斷壁中尋找著聞人厄的身影。
這個斷肢不是,那個法器不是,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一根禪杖落下,正要砸在殷寒江身上,這時一根破破爛爛的長戟似乎有生命般,擋在殷寒江身前,為他攔住禪杖的攻擊。
殷寒江看到那長戟,恢復人形,拿起聞人厄的本命法器,靠著法器共鳴之聲,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聞人厄。
他飛身上前,一把抱住聞人厄,失而復得的喜悅令殷寒江口齒發麻,竟是說不出話來。
兩人平穩落地,殷寒江抱住聞人厄渾身發抖,而聞人厄緩緩伸出手,蹭了下殷寒江的臉,虛弱道:“殷護法,你終是救了本尊。”
第15章 斬血刻魂
聞人厄借助焚天鼓中的戰意清醒過來,抱著破釜沉舟之心與二十一位高手決一死戰,那些正道高手也不知死了幾個,又有幾人能保住命。
至於聞人厄,他本想傾力一戰,發揮自己的全部力量,挑戰自己的極限,試探自己究竟能夠強到什麼地步。他原是全無保留地攻擊對手,卻在最後的瞬間被戰鼓聲驚醒。
殷寒江以境虛期之身為聞人厄敲響焚天鼓,可不是為了讓聞人厄戰死而拼命的。
戰前他向殷寒江允諾,定要活著。聞人厄從不食言,最後關頭,他保留了一份力量,守住自己的身軀,才堪堪留下一條命,被殷寒江救了下來。
聞人厄撐著一口氣,告訴殷寒江他還活著後,便失去了意識。
他傷得太重了,神魂陷入一片昏沉之中,隱約間聽到殷寒江的呼喚,眼皮卻沉沉的,無法醒來。
劇情中,聞人厄亦是昏迷許久,蘇醒後便看到百裡輕淼在自己面前忙碌,隻見一縷初升的陽光灑在百裡輕淼身上,她的表情溫柔又堅定,一心搶救人的樣子是那麼美麗。那道陽光或是神光之下,魔道尊主心動了。
但那個時候,聞人厄還沒意識到自己情劫已至,僅是冷冷地告訴這位正道低輩弟子,可以答應她一個條件。百裡輕淼愣了下,搖搖頭道:“我隻要你活下來。”
聞人厄受了很重的內傷,又不願意跟百裡輕淼回上清派療傷。百裡輕淼沒辦法,隻好用師父清榮真人送給她的傳訊符,告訴同門她有要事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正魔大戰前,上清派給負責救援的弟子每人發了一塊玉簡,緊急教導他們一些療傷的知識,以及某些神藥生長在什麼地方,殷寒江閉關修煉的那三個月,百裡輕淼和眾弟子忙著背誦玉簡和修煉療傷法訣。
她發現聞人厄傷勢太重,丹田紫府已經亂成一團,連本命真元都消失殆盡。為了救人,百裡輕淼決心帶著聞人厄去玉簡中記載的九鼎山上尋找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九陽返魂肉靈芝。聞人厄一路冷眼看她背著自己登上九鼎山,與守護靈藥的異獸相鬥,得到肉靈芝熬成湯後自己一口也沒用,全部喂給了聞人厄。
原書裡,聞人厄傷愈後,看著百裡輕淼欣喜的笑容,一顆心終於陷落。他沒有表明身份,而是留下一個信物,告訴百裡輕淼有難可以用這個信物呼喚他,不管是怎樣的難事,聞人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百裡輕淼根本沒想過要聞人厄報答,能夠救下一條人命她就很開心了。辭別聞人厄後,百裡輕淼回山,看到元嬰被抽空的賀聞朝,心一下子涼了。
身受重傷心灰意冷的賀聞朝問百裡輕淼:“師妹,我受傷的時候,隻想見你最後一面,那時你在哪裡?”
百裡輕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那時,明明已經找到了肉靈芝,卻沒有用來救師兄,而是給了一個陌生人。
為了賀聞朝,她向長輩打探到救人的方法,隻身前往金海岸崖,路上“偶遇”始終關注著她動向的聞人厄,兩人一同上路。
這一次,救聞人厄的是殷寒江,他並不知道肉靈芝所在的地點,見尊上昏迷不醒,隻能帶人前往自己當初修煉的小山谷中。
那是聞人厄撿回殷寒江時身處的小宗門,聞人厄是那個小門派的宗主。聞人厄統一魔道後,這裡就被他秘密賜給殷寒江,還布置了陣法,是屬於殷寒江自己的地方,其他人不知道。
聞人厄與正道高手對戰時,阮壇主對尊主的改口令殷寒江警覺。魔道眾野心勃勃,上至護法壇主,下至門人,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性子。殷寒江此時若是帶著重傷的聞人厄回玄淵宗,隻怕第一個要殺人的就是舒豔豔。
尊上全盛時,玄淵宗是他麾下的一支奇兵;尊上重傷時,玄淵宗就是吃人的地方。
殷寒江不敢帶聞人厄去玄淵宗,他心目中僅有兩個地點,一是殷寒江生長的邊陲小鎮,二便是他年少時被尊主帶回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