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創造的神跡一樁樁一件件不容置疑,所以這叢月季花開放的盛景自然也是因為他。世人都知道月季是光明神最鍾愛的花朵。他用它進獻給最鍾愛的人,這很合情合理。
寶兒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花叢,為二皇子的話感到甜蜜而又惶恐。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並非父神派下的使者,而是擅自逃跑的僕人,他的地位並不似他們想象的那樣尊貴。
但也許因為他的消失,讓父神意識到了他的重要性,這並非沒有可能。
這樣想著,寶兒快走兩步想要去摘盛開的最美麗的一朵,卻被忽然伸過來的一隻手抓住了。
“你不配褻瀆這些美麗的花。”聞所未聞的,如金玉碰撞流水而形成的動人嗓音讓他耳根都瘙痒起來,但暗藏在這嗓音下的惡意也讓他心底發顫。
他享受了兩年的無上追捧,猛然被人貶低侮辱,心裡自然無法忍受。他瞪著眼睛看過去,瞳孔不可遏制的劇烈收縮了幾下。
他原以為自己的容貌堪稱絕世,哪怕在九天之上的神界,能超越自己的人或神使也寥寥可數,然而眼前這位少年卻美的讓人找不到任何語言去描述。他就像一道光束站在那裡,把周圍所有的事物都襯託的黯然失色,包括被吟遊詩人贊美了無數遍的自己。
如果他前往神宮,必定會讓父神冰冷無情的眼眸也稍微停駐。但是很可惜,他隻是個凡人,永遠沒有那個資格。
寶兒心裡滑過這樣倨傲的念頭,表情卻溫順而又可愛,委屈的問道,“這是父神送給我的禮物,為何我不能摘?我是寶兒·布萊特。”是父神的愛寵,所以你應該馬上向我行禮,並無條件聽從我的命令。
周允晟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語,卻越發覺得心氣難平。如果是理智的他,必定不會與主角受作對,但現在這個周允晟卻是光明神的腦殘粉,隻要一想到他的父神被這個朝三暮四、荒-淫-無恥的家伙騙走了高貴的心,淪落到與一群凡人為伍,他就憤怒的想把這人活活撕碎。
他記得007傳送給他的背景資料,這人在生活中極其放-蕩,才認識沒幾天就能與別人-媾-和,床上、樹上、草叢裡、馬車上、溫泉中,堪稱激情四射,汁水橫流。他稍微一想就覺得惡心,而他的父神在未來還會愛上這樣一個骯髒不堪的人。
他頓時有種毀天滅地的衝動。
“你是寶兒·布萊特又如何?不過一個凡人罷了。”他松開少年手腕,指尖輕輕一晃便放射出無數金光,把鮮紅的月季花絞成一地殘渣。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腦殘粉就是這樣無理取鬧。
若要把光明之力凝結成實體,非聖者級別的光明祭司不能做到。眼前這位少年似乎才18歲吧?18歲就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簡直駭人聽聞!別看寶兒長著一張少年的臉,但細算起來,他已經五六百歲了,而且一直待在父神身邊吸取神力,實力與約書亞比起來竟也沒強上多少。
若是讓少年再成長幾年,又會達到何種程度?還有,他是怎樣得到如此精純的光明之力的,看上去竟無限接近於神力。難道他是父神在大陸上的愛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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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終於拿正眼去看少年,卻隻見到一個快步離去的背影,铂金色的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像一匹最頂級的綢緞,晃的人眼暈。
寶兒眨眼,用愴然欲泣的表情朝教皇看去,他很久沒被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過了。
教皇安撫性的拍打他頭頂,說道,“別傷心,我會好好與約書亞談談。你今後是薩迦亞帝國的主教,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來道歉的。”
一個溫順單純,一個桀骜不馴,自然溫順單純的更好控制,所以教皇很快就決定要幫助寶兒打壓約書亞。
18歲,應該出門遊歷了。大陸上那麼危險,誰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主教心知教皇必定會偏袒寶兒,連忙代義子請罪。別人都以為那月季花是送給寶兒的,他可不這樣想。
他不止一次撞見寶兒跟別人偷情,而且每一次對象都不同,這樣一個淫-蕩-骯髒的人,進了試煉池必定會被焚燒成灰燼,隻要父神眼睛不瞎,就絕對不會寵愛他。
但是他無法把父神對約書亞的特別告訴旁人,所以隻能保持緘默。且由著教皇陛下去折騰吧,父神會為約書亞處理妥當的。
主教想起了下場悽慘的副主教,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此刻正擰著眉頭,表情非常不悅。他並未認出寶兒,更確切的說,對方在他眼裡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真摯的表白被誤解了,且莫名其妙的安在一個汙穢不堪的凡人頭上,他幾乎氣得發笑。
紅色月季的花語是我熱烈的戀著你。這正是他想要親口對約書亞說的話,那寶兒又是何人,竟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寵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光明神指尖運起一縷金光,本打算讓寶兒連身體帶神魂都徹底消散,但目光觸及一地殘渣時又改變了主意。
約書亞對寶兒產生了嫉妒,這是不是表示他對自己的愛已經從虔誠的信仰變成了熱烈的愛戀?兩年了,他越來越不滿足於這種神明與信徒之間的關系。他希望約書亞能像對待情人那般對待自己,而非高高在上的父神。
也許留下這人能讓他更快覺醒。
思及此處,光明神收起金光,用時光回朔之法查看寶兒的生平,連同那無數激情瞬間也沒錯過。
他冷冽的低笑起來,瞳孔中泛出些微黑色的光點。這樣一個汙物,也敢自稱神之寵兒,讓他幹脆利落的消失對他而言反倒是種恩賜。還有,這就是所謂的站立在大陸之巔的王者?原來大陸上的生靈已經墮落到這等地步了嗎?
那麼還是趁早毀滅吧。
周允晟一路急走,對父神的熱愛與崇拜終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他平復好翻騰的心緒,轉回花園繼續採摘向日葵,然後抱著前往偏殿。
兩名侍女把剛蒸好的素餅抬了來,一塊塊整齊的碼放在託盤上。她們很少看見祭司大人發火,這會兒有些戰戰兢兢的,不時去偷看他的表情。
“大人,我覺得布萊特祭司大人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優秀,無論是外貌還是實力,他都比不上您。您雖然現在籍籍無名,但早晚有一天會光耀整片大陸,您會成為最偉大的光明祭司。”其中一人真情實意的表白道。
另一人點頭附和。
周允晟微笑起來。因為有了信仰的緣故,白天的他性情十分溫柔,還有著許多天真爛漫的情懷,樂意把所有的事都朝好的方面去想。當然,如果誰詆毀他的父神,他就會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
殿內的氣氛剛有所緩和,卻見寶兒踩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來,笑道,“約書亞,咱們好好談談行嗎?方才我究竟哪裡惹到你,請你告訴我,今後我會在薩迦亞帝國神殿呆很久,很希望能與你成為朋友。”
他習慣了走到哪裡都被人熱愛,猛然遇見一個看不上自己的,便興起了一股不服輸的念頭,非要讓對方愛上自己不可。
兩名侍女乖覺的退下。
周允晟抿著嘴不肯搭腔。他一點兒也不想與這人做朋友,看見他就有種撕了他的衝動。
寶兒眼珠轉了轉,試探性的問道,“是因為二皇子嗎?我與他隻是普通的朋友關系,請你不要誤會。”
周允晟這才正眼看他,一字一句強調,“我的心裡隻有父神,我畢生的理想就是為父神獻出所有,讓他鍾愛的這塊土地不至淪為魔物的樂園。你與二皇子究竟是什麼關系我沒興趣知道。”
他說的那樣斬釘截鐵,在提及二皇子時眼裡的厭惡反感幾乎滿溢而出,讓寶兒無法將之視為口是心非。原來自己愛慕且意欲緊緊握牢的人在別人心裡不值一提,這讓他掩藏的那點優越感和得意洋洋全都消失了。
九天之上,光明神聽了這席話又是甜蜜又是苦惱。他樂於接受約書亞的所有,也絕不吝嗇回贈自己的所有,甚至包括光明神的神格。但約書亞把他想象的太完美了,他唯恐讓他失望。
“真不知該如何向你坦白才好。”他捂住臉,頭一次感受到何謂糾結的心情。
偏殿裡,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寶兒很尷尬,沉默了片刻才又試探道,“那是為什麼?反感一個人總要有什麼理由吧?我們才剛認識,請你不要太快對我下定義好嗎?我其實很喜歡你呢。”他綻放出秒殺了所有人的微笑。
周允晟低頭擺弄素餅,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蒸騰的熱氣使素餅的香味散發出來。即便在神宮裡,寶兒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精致的糕點。他捻起一塊感嘆道,“聞起來真香啊。雖然父神不用進食,但如果他看見的話一定也會願意品嘗一塊。父神最愛做的事就是斜倚在神座上飲酒,他討厭別人打擾他,卻最愛將我喚到身邊唱歌,一唱就是好幾天,仿佛怎麼聽也不會膩。如果他高興了,甚至會溫柔的摸摸我的頭,他的身體並非凡人想象的那樣冰冷,是溫熱的,依偎在他腳邊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周允晟聽得心裡直淌血,一瞬不瞬的盯著寶兒問道,“既然待在父神身邊那樣溫暖安心,你為什麼要來到大陸?”
寶兒從他眼裡看見了濃烈的嫉妒,不知怎地竟高興起來,笑道,“因為神宮裡太寂寞了。我們擁有長長久久的生命,偶爾總會倦怠。父神見我鬱鬱寡歡就讓我來大陸散心,等到了期限,他會讓神使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