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和盧氏以為自家少爺進城是來會情郎的,自然設想的面面俱到。周允晟阻止不及,隻得扔給過分殷勤的店小二一粒碎銀,然後盯著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愣神。
算了,現在連孩子都能生,還計較這個幹什麼?他自嘲一笑,脫掉衣服慢慢沉入水中,剛洗了一半,身後的窗戶忽然被人撬開,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站在桶邊錯愕的盯著他。
更確切的說,是盯著他眉心的朱砂痣。
“你是哥兒?”黑衣人失口問道。
“你是小黑?”周允晟擰眉,聽見樓下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一把將怔愣中的男人拖入木桶摁進水底,然後飛快關緊窗戶。所幸水面上漂滿了花瓣,什麼都看不見。
門轟然被人撞開,一列提著鋼刀的士兵從屏風後繞出來,看見抱著胸,一臉驚恐的人,俱是一呆。
“你們是誰?竟敢擅闖我房間?告訴你們,我是左軍都督費大人未過門的正君,冒犯了我,有你們好果子吃!”
周允晟會這樣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太後的母家掌控著五大軍隊中的右軍,極力想拉攏左軍與她共同對抗秦策的中軍,自然不敢得罪左軍都督。費大人也的確死了正君,正打算娶一位繼室。
浴桶中的人本就長相絕佳,此時因為盛怒令他更添了十分豔色,眉心一點朱砂紅得能滴出血來。這樣一個尤物,非大富大貴之人不能享用。幾名士兵匆匆對視一眼,連忙退至屏風後,在床下和衣櫃等能藏人的地方隨意搜檢一番就告罪出去了。
翠兒和盧氏連忙替他拉緊房門。
秦策破水而出,咬牙問道,“你與費文海有婚約?”
“诓他們的。”周允晟漫不經心的擺手,邁出浴桶後把外袍披上。他從來當自己是個男人,竟對秦策絲毫也不避諱。
秦策盯著他挺翹的臀部和修長筆直的雙腿,鼻子一熱竟流下兩管鼻血,胯間也脹痛難忍,似要爆炸一般。
周允晟系好腰帶,赤腳走到桌邊倒茶,問道,“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此處?還被官差追捕?”
“一言難盡。”秦策立即洗掉鼻血,卻不敢從桶裡站出來,害怕碩大的那物被青年發現。
周允晟什麼都知道,自然沒興趣追問,況且就算不知道,他也懂得少問少錯的道理,走到浴桶邊笑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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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交易。”秦策深呼吸,別開頭不敢看青年被濡湿的衣衫勾勒出的完美身軀。
“我幫你逃脫追捕,你當做不知道我是哥兒。”
“為何不讓人知道你是哥兒?”秦策飛快看他一眼,強忍住心中的歡喜補充道,“我既然已經看見了你的身體,自是應該負責的。”
“你為我負責,那章書林怎麼辦?你們不是已經定親了嗎?難不成你要我們一個給你當正君,一個給你當側室?你哪兒來那麼大臉?”周允晟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我不用你負責,我已經有心上人了,老實告訴你,我這次進京便是為了找他。”
秦策本想解釋自己與章書林的關系,聽到後面一句什麼忘了,隻覺得胸口仿佛被人劈了一刀,活生生將心髒從胸腔裡拽出來揉捏凌遲,痛不可遏。他深恨自己為何要貿然答應章書林的請求,更恨被朱子玉愛上的那個人,恨不得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你的心上人是誰?不知我能否有幸認識一二。”他心中早已殺氣翻騰,面上卻絲毫不露。
“等我找到他再說吧。”周允晟沮喪的擺手。
原來還未找到?如此,那便永遠消失吧。秦策斂下眼睑,遮擋眸子深處的血煞之氣。在冷水中泡了許久,他才走出浴桶,接過青年遞來的幹淨衣物換上。
兩人身材相差巨大,布料繃得緊緊的,勾勒出秦策因為常年帶兵而鍛煉出的健碩肌肉。周允晟快速瞥他一眼,覺得有些不自在。這人和那家伙一樣,也是個行走的荷爾蒙發散器。
“我睡床,你打地鋪。”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多餘的寢具,扔在秦策腳邊。
“這是自然。”秦策飛快展開被褥,沉聲道,“還有一件事要讓公子知道,我不叫小黑,叫秦策。”小黑這個名字簡直是恥辱!章書林當他堂堂的中軍都督是狗嗎?
周允晟幸災樂禍的笑道,“知道了,小黑。”
秦策眸色微閃,竟然不再反駁。同樣的名字,朱子玉叫出來,他竟有種願意為他赴湯蹈火不顧一切的滿足感。看來真是栽了。
鋪好被褥,兩人熄燈睡覺。
心愛的人近在咫尺,令秦策有些心猿意馬。他將腦海中的幻想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呼吸漸漸粗重,隨即翻了個身,目光灼熱的盯著紗帳後的人影。
下-體堅硬的幾欲爆裂,當他終於忍到極限,打算點暈青年將所有想法都付諸實踐時,青年卻先開口了,“翻來覆去的,是不是睡不著?”
“是,我很少與人同屋而眠,有些不習慣。”秦策僵住不動,慢慢把呼吸調節成舒緩的狀態。
“我也是。先將就著吧,明日一大早我們就出城。”
“如何出城?”
“自然是喬裝改扮。”
“扮成什麼?”
“……”
秦策一面引青年說話,一面將手探入□□撸動,腦海中出現的是青年酡紅的雙頰和被淚水迷蒙的雙眼。他自制力強悍,哪怕身體和靈魂都在為了青年而戰慄、瘋狂,呼吸卻一絲不亂。
周允晟坦率的將明日的計劃說了一遍,不知不覺陷入沉睡。
秦策終於釋放出來,狼一樣的目光久久鎖定在他身上不願離開。
翌日,周允晟命翠兒買了些脂粉回來,憑借高超的易容術將秦策改扮成六旬老翁,菱角分明的俊臉此刻遍布皺紋,連脖子和手背也都皮膚松弛老態盡顯,頭發眉毛胡子全都花白了,佝偻著身軀,走一步便踉跄一下,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哪怕秦策的父親和母父站在他跟前,也決計認不出。
兩人坐著馬車出城。周允晟這回並未掩飾眉心的朱砂痣,重金輔以美色,守城的侍衛如何抵擋的住,隻略略盤問兩句就放了行。
行至章家村附近,確定無人尾隨,秦策除掉易容,拽住周允晟胳膊叮囑道,“把你的朱砂痣遮起來。”
在朝局穩定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朱子玉隻能是他的。
“還用你說。”周允晟冷哼。
“現在就遮。”秦策絲毫不肯放松。
周允晟無法,隻得拿出肉粉色的脂膏將印記遮住。秦策這才滿意,下了車直往駐扎在十裡之外的軍營奔去。
與副將商討完勤王事宜,他趁夜回到章家。
章書林看見他十分高興,卻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撲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面露糾結。
章家瑞直言不諱的問道,“小黑哥,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你究竟是何身份?方才有人悄悄送來幾百斤大米和一卷銀票,說是要報答章家的恩情。”這恩情數來數去也隻有救了小黑一樁。
“大米和銀票你們收著就是,我的身份不便宣之於口,日後你們自然會知道,也不要想著將此事告訴別人,小心惹來滅門之禍。”秦策目光陰鸷,仿佛之前那個憨厚老實的小黑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