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出於內疚,也許出於補償,從那以後,他開始真心實意的照顧周允晟,並暗中關注他的一切。慢慢的,他知道周允晟討厭吃胡蘿卜,無聊的時候喜歡摩挲手腕,對電腦很精通,每天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
他了解他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小習慣,卻忽視了這樣的關注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
文景終究被周文昂暗算,卻將仇恨的怒火傾注在允晟頭上,杜煦朗為此感到很不悅。越是關注允晟,越是了解他掩藏在衝動性格之下的隱忍和堅強。而與之相比,文景反倒顯得平庸起來,連真正的敵人都分不清,將來如何獨自前行?
杜煦朗並不點醒他,隻有跌倒過的人才能學會跨越障礙。他走出文景的房間,莫名其妙的來到允晟房門口。分離在即,他竟然會感覺不舍。
當杜煦朗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少年時,他總會帶給他更大的驚喜。他發現了他極力掩蓋的,與文景母子之間的關系,也間接向他展示了他卓越的手段和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
相比於還在等待雕琢的文景,他已經準備好了綻放光芒。杜煦朗對他的未來充滿了期待,那是比培養文景更強烈的期待。
他派了幾個保鏢暗中保護他,讓他們每隔一周將他的動向和照片發送過來。他對他的關注漸漸形成了一種習慣。在他生日的那天,帶著一身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氣回到空蕩寂靜的房間,他意外的在電子郵箱裡發現了一張允晟的照片。
少年手裡握著一個巧克力甜筒,伸出舌尖卷起一抹甜膩,似乎發現有人偷拍,狹長的桃花眼斜睨過來,慵懶的目光中隱含警惕。那勾人心魄的魅力透過電腦屏幕直直扎進杜煦朗的胸膛,令他呼吸急促。
他盯著屏幕呆坐良久,終於給少年打了個電話。
“有空嗎?和我視頻聊天?”他反復的要求著,強烈渴望著能見上他一面。
少年同意了,聽說今天是他的生日,想了想,拆開書桌上的音樂盒,用許多铆釘、螺絲、□□組裝成一個變形金剛,前後隻花了半個小時。
他的表情那樣專注,靈活的手指仿佛能創造出另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杜煦朗不知不覺就看呆了,等屏幕因為待機時間過長而完全熄滅時才從那強烈的悸動中回神。
少年心細如發,似乎發現杜煦朗對這個禮物很喜歡,第二天就快遞到了公司。杜煦朗拆開包裝後忍不住笑了,把玩許久才端端正正放在辦公桌上,臨下班時小心翼翼的收入公文包帶回家。他起初將它放在書架上,覺得不能一眼看見,又放在了書桌上,臨睡前想了想,最終放在床頭櫃上。
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二個玩具,卻是第一份生日禮物。他對它愛不釋手。
他與少年的聯系漸漸多起來,隻要有空就會撥通視頻電話,雀躍的等待著少年俊美的臉龐浮現在另一端。少年很忙碌,哪怕回電話的時候也在編寫程式,如果對方不說話,他就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了周遭的一切。
為了能多看他幾眼,杜煦朗常常會故意保持沉默,然後著迷的盯著少年認真的側臉,一坐幾個小時也不厭倦。這樣的凝視偶爾會被助理或秘書打斷,但當他處理完公事再回來時,發現少年依然安靜的坐在那裡,手指靈活敲打著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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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他永遠會站在原地等待自己。杜煦朗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感到心悸。
但是漸漸的,事情卻超出了他的掌控。不過無意中瞥到一截柔韌的腰肢,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一個影影綽綽朦朦朧朧的背影,他竟然會因此而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在銷-魂-蝕-骨的快-感中醒來,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悸動騙不了任何人。
拿出這些年收集的照片一張張翻看,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展開了追逐。從最初試一試的心態,到隨後的認真謹慎,再到非他不可小心呵護。他陷入了愛的泥潭不可自拔,卻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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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國重刑監獄,
周文景坐在探視窗前焦躁的抽煙,巡察的獄警走過來,厲聲呵斥他馬上把煙熄了。他想起周允晟也愛用命令的語氣讓舅舅熄滅手裡的香煙,舅舅從來隻會妥協,表情帶著淡淡的無奈和濃濃的愉悅。
看得出來,他很享受周允晟的管束。
周文景掐掉香煙,冷笑了一聲。
正在這時,一名骨瘦如柴臉色灰敗的男人在獄警的看押下走過來坐定,若非胸前的標牌寫著‘周文昂’三個字,周文景幾乎快認不出這人就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周家三公子。
“你最近怎麼樣?”周文景淡聲問道,那頭不說話,他繼續開口,“今天周允晟和杜煦朗結婚,過幾天你應該能在電視上看見新聞報道。”
那一頭終於有了反應,痛哭流涕的喊道,“文景,你給大哥帶個話,讓他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錯了,隻要他肯放我出去,就算要我給他當年作馬我也願意。文景,你幫幫我吧,我再也受不了了,他們簡直不是人,用盡手段折磨我……”
周文景沒耐心再聽下去,恨鐵不成鋼的低吼,“你就這樣妥協了?你就這樣認輸了?周文昂,你他-媽真窩囊!”
扔掉聽筒,周文景疾步走出監獄,淤積在胸口的窒悶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沉重。這些年,他過得很不順利,沒了杜煦朗的庇護,他在商場上再也沒有無往不利的感覺,反而因為與周允晟交惡處處被人譏諷嘲笑甚至排擠打壓。
他也曾想過絕地反擊,但與諾亞集團那樣的龐然大物交鋒無異於以卵擊石,更何況對方背後還站著杜氏財閥。前幾天,他試圖與諾亞旗下的子公司競標一項工程,但在標會召開之前,他的秘書卻將標底賣給了與他敵對的一家公司。還未開戰,他就已經一敗塗地。
他從未覺得自己那樣渺小,那樣無能為力,剛才那些話,與其說是在責罵周文昂,不如說是在責罵他自己。終其一生,他也無法追趕上周允晟的腳步。
冥冥中他有一種感覺——他原本不該這樣窩囊,他原本應該站在周允晟那樣的高度。他想不明白這個世界究竟出了什麼差錯。
第2章 .1
周允晟一直陪伴在杜煦朗身邊,在他死去的第二天,他也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個世界。以往,在反派系統的掌控下,他總是馬不停蹄的穿越,完成一個又一個喪心病狂的任務,毫無喘息的機會。
這一次,他卻能隨意掌控自己的時間。他在星海空間裡停留了許久,以休眠的方式溫養靈魂,直到對杜煦朗的感情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變淡才醒過來,開始擺弄手腕上的智腦。
當智腦還未被他攻破時他就知道,隨著任務難度的逐漸提升,他的靈魂力量也在增強,與此同時,與系統的聯系也越發緊密。系統和宿主相互依存著活下去,隻等某一天靈魂力量達到至高的臨界點,主神就會通過系統將之吸收消化,成為它支撐整個異度空間的能量來源。
所謂的完成任務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不過是個美妙的謊言而已。他們隻是一群被主神圈養的牲畜,一旦養肥就會被宰殺。
當007的觸須越來越深的探入他的靈魂,他無意間堪破了這個秘密。他是黑客,所以他不像別人,對回到現實世界存在著狂熱的執念。於他而言,真實與虛擬沒有任何差別,甚至於,在虛擬世界中,他反而活得更恣意。他從來是虛擬世界中的王者。
不得不說,主神選中他是最大的失策,同時也是引狼入室。
調整好心態,周允晟點擊智腦,轉瞬消失在無盡星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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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周允晟正站在一塊畫板前,手裡拿著一支沾滿顏料的畫筆,身上帶著濃烈的罂粟油的味道。他靜靜站了一會兒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相當空曠的房間,沒有任何家具擺設,隻有四面潔白的牆壁和一扇敞開的窗戶,窗外是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的花園,更遠處還有一個碧藍的湖泊。
景色美得令人陶醉。
除了周允晟,房間裡沒有任何人,智腦的屏幕一閃一閃出現許多文字,這是從主神數據庫中盜來的有關於原主和這個世界的詳細資料。
原主名叫衛西諺,今年18歲,目前在京都美院學習。在他十歲的時候,父母因為車禍雙雙身亡,他被父母的好友收養,然後帶往f國生活。這對夫妻感情十分深厚,在銀婚紀念日的當天決定一起去環球旅行,歸期不定。
擔心衛西諺無法照顧好自己,他們把他託付給遠在c國的兒子寧斯年。
寧斯年今年28歲,卻已經結了兩次婚,上一任妻子死於骨癌,給他留下一個不滿三歲的兒子,名叫寧望舒。由於公司事務繁忙,沒空照看兒子,寧斯年選了一個性情溫柔內向的女人倉促結婚,雖然夫妻之間沒什麼感情,但勝在生活穩定。
衛西諺與寧斯年隻在幼時見過一面,隨後寧父寧母就把偌大的家族企業扔給兒子,帶著衛西諺長期定居國外。所以說,兩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厚,甚至有些生疏淡薄。
衛西諺幼年失怙,性格變得有些自閉,從來不會主動去迎合旁人,更不會給旁人增添麻煩。寧斯年成熟穩重,也不會刻意去刁難一個孤兒。兩人住在一起本該互不打擾,相安無事。
但壞就壞在寧斯年的新婚妻子趙信芳是朵外表純潔內中狠毒的黑心蓮。早在與寧斯年結婚之前,她就與寧斯年的好友錢宇搞在一起。錢宇是寧斯年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受寧斯年邀請給他當了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大多由老板信任的人擔任,這是一種倚重,也是一種磨練,等錢宇的能力達到了寧斯年期望的程度,他自然會為他安排更合適的職務。
但錢宇顯然等不及。由於出身貧困,他對富人抱有強烈的敵對情緒,更有著病態般的自尊心。在他看來,像個保姆一樣受驅使是寧斯年對他的侮辱。他開始仇視寧斯年,一面侵吞公司財物出賣公司利益,一面勾-引趙信芳以達到暗害寧斯年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