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行,但不準帶蘇勒。”說著,又改口,“帶蘇勒也行,回來讓你小叔叔洗。”
“叔。”
大郎又去看小叔叔。
衛琦沒理小侄兒,對福兒道:“那你明天還給我做這菜。”
“做做做,一個個都是討債鬼!”
兩個討債鬼趕緊低頭吃飯,還有個討債鬼瞅著福兒失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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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罷飯,大郎跟著衛琦去了西廂。
大郎有時也不在西間睡,而是跟衛琦一起睡。
今晚看樣子是要跟小叔叔一起睡了,因為連狗都帶去了。
福兒和衛傅二人收拾洗漱上了炕。
衛傅跟福兒說,他要去一趟畢喇土城。
“去那裡做什麼?”
“總要過去看看,衛琦回來時,把那地扔給了衛璠和裴洋,如今聽說已經在附近開了片荒地出來,我打算過去看看,再看看種什麼。”
新地開荒頭一年種什麼也有講究,但當地許多百姓根本不會種地,這事還是王鐵栓提醒衛傅的。
所以衛傅就打算去看看,跟老丈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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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肯定不光是去看種什麼,他打算在那建一道防線,防止羅剎人卷土重來,既然要建防線,總要實地去勘查一二。
再來,那畢喇土城本是一個族群的地方,雖他們頭領死了,但還剩了許多族人,這些人怎麼安頓,都需要他去實地見過了以後,才能決定。
這些福兒並不關心,他既然說了,說明心裡早有主張。
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對了,衛璠和衛兆你打算怎麼安置?打算讓他們做點什麼差事?還是把畢喇土城交給他們管?”
“這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以衛璠的性格,不一定會留下來。”
別看之前打羅剎人時,衛璠也算幫了很大的忙。
實際上他和衛傅相處起來極為別扭,衛傅還好,關鍵衛璠似乎有意躲著衛傅,像這次留在畢喇土城就是。
本是以跟著衛琦去玩為借口,誰知之後就留在那兒沒回來了。
衛兆也跟了過去。
說到底,早年一直有隔閡,如今即使冰釋前嫌了,但心裡怎可能沒有疙瘩。
福兒想了下印象中的衛璠,也覺得他似乎很有傲氣。
這樣的人,會留在以前他一直瞧不上的太子手下做事?
“罷,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別多想。”
第141章
正值隆冬,黑城又是一片冰天雪地。
可今年的黑城與以往不同,格外顯得熱鬧。
黑城的冰車隊再一次出山,今年的冰車隊卻有一部分車用上了狗拉車。
幾十條高大健壯的狗子,讓跑就跑,讓停就停。
那場景,讓人忍不住嘖嘖稱奇。
福兒聽說後,沒忍住拉著衛傅去坐了一回狗拉車。
別說,在雪地上跑起來,比馬拉車跑得快多了,就是她大著肚子,不敢久坐,怕生了意外。
真是一群好狗!
狗好,也得養得好才行。
養這幾十條大狗,每天光耗費的糧食和肉,就讓福兒肉疼,幸虧今年畢喇土城的洋芋豐收了。
新開荒出來的地,前幾年需要種一些不太需要肥力的作物用來養地,本來種黃豆最好,但當地百姓不善耕種。
對他們來說,種容易鬧蟲的黃豆,難度太高。王鐵栓出於考慮,覺得種法簡單的洋芋反而更合適第一次耕種。
誰知竟十分合中,頭一年就迎來了一場大豐收。
洋芋這東西產量極高,一畝地就能產出幾千斤,秋收時畢喇土城的洋芋堆成了山,讓王鐵栓都不禁咋舌。
其實洋芋這東西,關內早就在推行了,可惜黑城處於極北之地,消息閉塞,之前的毛蘇利作為地方官員,又不作為,在當地一直沒得到推廣。
黑山村的人也種過洋芋,但耕地主要還是拿來種糧食,一些邊角地才會拿來種洋芋。
這是當下普遍的情況,在老百姓眼裡,地還是要用來種糧食才是正途。
所以王鐵栓隻知道這東西容易種,沒想到產量竟這麼高。
也是黑江一帶的地好,都是黑土,種啥都長。
以往黑城當地百姓,冬天隻有肉和腌菜吃,腌菜不飽腹,肉能飽腹,但拿著當飯來吃,誰也吃不起,所以還得花銀錢買一些粗糧來搭著吃。
今年不一樣了,今年的洋芋實在太多,以至於家家戶戶吃洋芋。
什麼洋芋燉肉,洋芋窩窩,洋芋餅……一個洋芋能被當地百姓吃出個花兒來。
一段時間吃下來,百姓們發現這東西十分養人,本來精瘦的人,也不過個把月的時間,就能貼上一層冬膘,讓百姓更是視之若寶。
福兒也讓人把狗吃食裡的糧食給換了,換成洋芋。
狗竟然不挑,反而十分愛吃。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這些狗一直是用粗糧搭著肉來喂的,細糧喂不起。
粗糧吃著拉嗓子,哪像洋芋蒸熟搗成泥,口感軟糯細滑,拿來拌肉和肉湯,一隻狗能幹掉一盆。
沒多久,這群狗肉眼可見又肥壯了不少,福兒索性把狗食裡的糧食,一大半都換成了洋芋。
以至於入冬以來,這群狗一天一個樣,毛比以前更厚了,體格也越發粗壯。
如今冰車隊的狗,成了黑城一景。
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懼怕,後來經常見這群狗拉著車在城裡進出,倒也不再害怕了。都說是群好狗。
甚至有些富裕的人家,也生出了想養幾條這種狗,平時看家護院,冬日裡出門也方便一些。
當然這是闲話。
外面寒風瑟瑟,滴水成冰。
附近除了黑城熱鬧以外,還有個地方熱鬧,那就是炭礦。
炭礦在沉寂的這大半年裡,每天都是隻花錢不進賬。福兒若不是想著,炭這東西冬天缺不了,她現在隻是把銀子投進去,等到了冬天,這些積攢下來的炭,都能給她換成銀子,她一定堅持不下來。
如今終於等來了回報。
本來衛傅打算下雪後,就把炭礦停了,攢了半年的炭,足夠黑城人的使用,也足夠賣了。
無奈前來做工的百姓反對,隻能繼續開著。
現在炭礦成了當地百姓又一掙錢的好去處,不拘你每天挖多少挖多久,挖一筐算一筐的錢。
有時沒獵可打時,就來炭礦做一會兒工。
算算,不比打獵賺的少。
一車又一車的石炭從炭礦運出去,或運向墨爾根,或通過結了冰的黑江運到吉林,為福兒換來了大筆大筆的銀子。
這陣子她快高興瘋了,最高興的事就是找幾個人來幫她數銀子。
先是抓她娘和她姐她嫂子來給她當勞力,後來趙秀芬和王大妞都不願陪她玩了,連向來好說話的孫荷兒,都借口要管孩子,好幾天不踏足正院。
福兒心裡那個氣啊,挺著大肚子去找最近依舊很忙的衛傅,讓他給她找賬房,找管事的,幫她做賬數銀子。
衛傅看她挺著這麼大的肚子,還不知收斂,步子邁這麼大。
前一刻人還在書案後,後一刻已經來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來到椅子上坐下。
“你有事,你讓人來叫我一聲,你跑出來做什麼,若是踩到冰……”
入冬以後,即使地上的積雪一天鏟好幾遍,架不住外面滴水成冰,指不定哪處就藏著一處薄冰。
常人踩了,頂多摔一跤,可福兒如今可揣的是兩個,可禁不起摔。
是的,隨著日子逐漸過去,福兒的肚子像吹氣一樣大起來了。
別的婦人,懷五個月的肚子,像個小面盆,她比別人大了許多。
一看就有異。
不用請大夫來把脈,趙秀芬就斷定肯定是雙胎。
自打知道福兒懷的雙胎後,衛傅就格外緊張。
聽說丈母娘當初生雙胎,和大姐生雙胎,都是當初給福兒接生的那個魏姓接生婆接生的,他特意命人花重金,千裡迢迢把那接生婆接來了。
前兩天剛到,正住在府裡等兩個月後福兒臨盆。
兩個月後,是按照正常日子算的,實際上就趙秀芬說,雙胎一般都會提前發動,所以算算日子,也就一個多月。
福兒把要找人的事跟衛傅說了。
衛傅被氣笑了。
“就因為這點事,你就往外跑?”
“這就是一點事?”
好吧,這確實不是一點事。
對福兒來說,這是大事。
衛傅素來了解她性格,又怎會不知道,自然也沒辦法跟她生氣。
“賬的事,我早就幫你尋思著,等戶房這兩天忙完,就把他們抽調過來幫你做賬。”
其實福兒不是沒賬房,就是賬房不夠用。
神仙倒一攤子,毛皮一攤子,洞子菜一攤子,如今又多了石炭,就那麼兩三個重金請來的賬房,怎麼可能夠用。
她哪是因為銀子數不清著急,反正銀子就在那,一天數不清,可以數兩天,兩天數不清,總有一天能數清,她頭疼的是亂糟糟的賬目。
“我覺得光從外面請人不行,故土難理是常情,即使花重金請,也做不長。我覺得我們該做的是,請先生建義學,黑城多一些讀書人,能做賬房的人也就多了。”福兒想了想道。
“照你說的這樣,恐怕一時半會教不出來幾個人。”
其實福兒說的法子,衛傅想過,他是有打算在當地建義學的,但不是為己用,而是希望一振當地學風。
不是衛傅大公無私,而是賬房需要專精這一門,一般都是老賬房帶年輕賬房,一個個這麼帶出來的。
讀書讀得好的人,並不一定就能當賬房。
衛傅拿自己類比,他學問不差,但剛一開始讓他看賬本,他也看不懂,須得專門有人教了後,他才能看明白。
“那要不我們建一種專門教人做賬房的義學,不需要去學那些什麼經義道理,隻要識字會算學,會打算盤,會做賬目就行?”
福兒越說越覺得這個法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