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太子隻是受教般點點頭。
元慶帝如釋重負,該提點的都提點了,如此太子還不開竅的話,那就真的不要怪他這個父皇心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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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太子抱恙,曹勳對雲珠道:“我們也去探望探望,順便叫上二弟。”
雲珠:“就怕太子見了我,心情更不好了。”
曹勳笑:“怎麼會,你現在是他的舅母。”
他的神色語氣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可雲珠總覺得,他那話好像藏了點別的意思。
好在這樣的面子活,雲珠也願意陪曹勳一起做。
等雲珠換上一套顏色比較素淡的衣裙,曹紹已經被曹勳派人叫過來了,兄弟倆坐在堂屋說著話。
雲珠換衣服的時候想了很多。
弟弟已經在二皇子身邊了,將來真的改立太子,李家、曹家在京城的地位都不會有大變化。
她要準備的是太子不變的情況,以太子的心胸,登基後必然會打壓李家。
到那時,曹紹這個親舅舅去勸說太子什麼,可能會比曹勳更管用。
所以,她既要跟曹勳做恩愛夫妻,也不能太冷了曹紹的心,至少要維持表面的和氣,潘氏那邊因為已經無法緩和了,反倒不必刻意改變態度,有情分才能利用,潘氏對她隻有恨。
“二弟來得好快,倒顯得我失禮了。”
走到曹勳身邊,雲珠朝曹紹笑了笑,就像一個普通的和善嫂子,與前幾日曹勳叫曹紹過來吃飯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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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曹紹能感覺到區別。
七月裡謝家拒絕母親的提親後,雲珠看他的眼神先是諷刺,漸漸地就變成了漠不關心的冷淡,直到他在狩獵賽上得了魁首,她才又恢復了這種表面和氣的笑。
能看到她的笑容,曹紹便很滿足了。
曹勳看看寒暄過後便將目光投到他身上的小夫人,離席道:“走吧。”
從官舍到行宮有很長的一段路。
曹紹自覺地讓兄嫂走在他前面。
今日的雲珠,穿得素淡,頭上也隻有一支玉簪、兩朵淡粉的碧璽珠花,耳朵上戴著小巧雅致的珍珠墜子。
她歪頭與曹勳說話時,曹紹能看見她白裡透粉的嬌嫩臉龐,看見她濃密卷翹的睫毛。
此時的雲珠身上,是一種寧靜柔和的美。
曹紹不敢多看,垂眸時想,倘若雲珠不怨怪他,大哥不疑他,他就這麼一直站在後面看著她與大哥相敬如賓也知足了,別無所求。
太子的別院到了。
元慶帝已經離去,曹皇後守著兒子。
曹勳帶著妻子弟弟先給母子倆行禮。
曹皇後坐在兒子床邊,笑容裡摻雜著疲憊:“這邊沒有外人,哥哥嫂子就別客氣了,懷北也是,都免禮吧。”
她多看了一眼雲珠。
在探望人這件事,講究舉止有度的男人們遠不及女子更能表達關心之情,雲珠便丟下曹勳兄弟,一臉關切地來到太子床邊,見到太子憔悴的小臉,雲珠心疼地道:“臉這麼紅,燒是不是還沒退?喝過藥了嗎?”
曹皇後知道她是客套,或許也有幾分關心,太子感受到的卻是毫不摻假的溫柔,尤其這份溫柔還來自一位極其美麗的舅母。
可以說,在看到雲珠輕鎖的眉尖、裝滿擔憂的水潤眼眸的那一瞬間,太子居然忘了身體的不適。
他根本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呆呆地道:“喝過藥了,舅母不用擔心。”
雲珠聰明地沒有去問太子是怎麼病的,隻繼續用憐惜的眼眸看著太子,一邊問曹皇後御醫怎麼說的。
曹皇後柔聲回應著。
曹勳、曹紹暫且都成了看客,視線在三人身上遊走。
曹勳想,他的小夫人比他更會做面子活兒。
曹紹想,原來雲珠也會這般關心人,以前他生病,雲珠隻會奚落他笨,這麼大人不會照顧自己,溫柔什麼的,雲珠隻會叫他保持距離,別把病氣過給她。
果然小孩子就是佔便宜。
曹紹微酸地看向太子。
太子正享受著美人舅母的溫柔,舅舅們開不開口都無所謂了。
曹皇後見兒子喜歡雲珠,趁機將曹勳叫到屏風另一側,錯過這次機會,她見弟弟還容易些,卻再難光明正大地找曹勳商量什麼。
“哥哥,皇上讓顯哥兒給二殿下做伴讀的事,你怎麼看?”曹皇後真的很需要曹勳的支持,母親就是個糊塗的,弟弟還隻是個年輕的翰林。
曹勳神色凝重起來,看眼窗外,低聲道:“無論皇上怎麼想,太子乃中宮嫡子,輕易不可廢,妹妹安心照顧太子起居便可,切不可輕舉妄動。”
曹皇後聽他沒有拿那些虛話敷衍自己,心中一松,感激道:“太子年少,外面的事要多倚仗哥哥了。”
床邊,雲珠一眼都沒往屏風那裡看,一心一意地關心著太子:“天漸漸冷了,南苑這邊尤其風大,殿下出門時要多穿一些,晚上也要蓋好被子,防著再受寒。”
太子連連地點著頭,心裡有點好笑,舅母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什麼生病吧。
曹紹等雲珠不說了,才補上幾句。
太子看看小舅,再看看雲珠,越發覺得那位外祖母糊塗刻薄,連這樣的美人也要挑三揀四。
隻能說小舅福薄,大舅豔福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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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子這邊出來後,曹勳兄弟去見元慶帝了,雲珠帶著丫鬟回的官舍。
這個節骨眼,她不好頻繁往娘家那邊湊,幸好孫玉容跑來陪她解悶了。
孫玉容就不關心那些大事,她更在意顧敏與李耀的姻緣,雖然難為情卻還是好奇道:“顧敏比你我都要嬌小,聽說新婚夜可痛了,她能受得了你哥哥?”
雲珠上下打量她,調侃道:“你懂得還挺多。”
孫玉容紅著臉推她胳膊:“少跟我裝,我不信你婚前沒偷偷摸摸看過那些書。”
雲珠看過話本子,太出格的確實沒看過。
她也不能跟孫玉容討論自家哥哥的房裡事,主動轉移了話題。
曹勳傍晚才回來。
雲珠在次間的榻上靠著,隻在他進屋的時候瞟了眼,就繼續看書了,曹勳最近看的那本。
曹勳脫下外袍,看著窗外道:“今晚外面的風比前幾日都大,等會兒吃完就歇了吧。”
雲珠嗯了聲,不用他說,她在屋裡也能聽見外面呼嘯的風聲。
曹勳坐到榻邊。
雲珠瞥見他拿手背貼額頭的動作,難以置信道:“你也發熱了?”
曹勳:“好像不是很明顯。”
雲珠放下書:“坐上來,我幫你看看。”
曹勳移到她面前。
雲珠抬手試了試,區別不出來,問他:“身上哪裡不舒服嗎?”
曹勳:“暫且沒有,可能衣裳穿得不夠多,晚上也沒蓋好被子,受了寒。”
雲珠:“……”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對上男人眼裡的笑,雲珠轉身就要挪到裡面去。
曹勳從後面抱住她,低頭親她的耳朵:“原來你也會照顧人,那怎麼不照顧照顧我?”
雲珠:“太子多大,你多大?”
曹勳:“跟年紀無關,是男人都吃你那一套。”
雲珠:“你能看不出來,我那都是面子活。”
曹勳:“有的面子活明知道是假的,也讓人受用。”
她當時的樣子,幸虧太子還小,但凡太子再大上三四歲,都能被她勾出些不該有的念頭。
雲珠並不知道這些,見他還賴上了,隻好道:“既然你喜歡,那你躺下來,我也讓你受用受用。”
曹勳還真躺了下去。
可對上他健碩偉岸的身軀、特意等著受用的不純眼神,雲珠就裝不出來了,叫他閉上眼睛,再扯過旁邊留著打盹兒用的被子,直接連他的臉也蒙住了:“叫你冷,給你好好捂捂!”
隔著被子,曹勳聽到小夫人發出一串嬌笑。
第46章 看來這酒,以後要少喝了。
雲珠嫁給曹勳也有兩個月了,自覺已經摸透了曹勳的某些脾氣。
白日裡他就像表現出來的一樣溫雅寬和,就算雲珠做些會被外人議論驕縱的事,曹勳也願意順著她,包括那天傍晚兩人明明因為曹紹鬧了口角,曹勳居然還會特意去官舍外面給她送鬥篷。
可是到了晚上,他通身的溫雅就全變成了霸道恣意,不把雲珠弄哭便不甘心似的。
呼嘯的北風一次次經過窗邊,雲珠很怕風把她的聲音也帶去隔壁孫家居住的小院,喉嚨裡忍著,一隻手也始終捂在唇上。
曹勳的個子很高,有時候會造成一些不方便,有時候又能讓他輕松地一心二用。
這會兒,他從雲珠的肩後探出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再拉開她的手轉過她的臉。
雲珠的嘴便也被他堵住了。
有那麼幾個瞬間,雲珠會覺得非常羞,因為這些遠遠超過了婚前母親給她講的,或是那小冊子上畫出來的。可她轉念又想,羞什麼恥什麼,全都是曹勳帶著她一起做的,該羞也是他羞,新婚夜還裝什麼不好下手,如今又琢磨出這麼多花樣。
入秋之後,一夜比一夜涼。
躺下來的時候,曹勳讓小夫人趴在他的身上,他拉好被子完全蓋住她的肩,免得她冷到。
雲珠的臉貼著他結實的胸膛,湿潤的睫毛密密地閉著,嘴唇微張,還在輔助呼吸。
曹勳枕著枕頭,垂眸就能看見她這模樣。
如果說白日的她是百花叢中最美最傲的那朵牡丹,此時的她,就像那牡丹被遊蜂趁著夜色恣意採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