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亮,刺的人雙眼微眯,也將躲在暗處的兩人照耀的無處可遁形。
漆靜的鄉間小鎮上,有得了鎮長的指令要在晚間巡邏的警衛員。四處察看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了,怎知一步一步邁過來,還真的抓到了人。
並且,看著這個身形,不像是鎮上熟悉的人。
警衛員不免警惕起來,“你們是誰,在這邊做什麼?”
季明珠暗暗感慨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的時候,抓起江寂的手還沒想好應對方案――不遠處的警衛員以為兩人心虛,短而急促地咧咧道,“快!這邊有小偷!”
季明珠一個激靈,也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攥著江寂的手就往兩人停泊車輛的地方跑。
奔跑間,呼吸聲和腳步聲交錯,江寂還在模模糊糊之中說了些什麼,聽不太清。
一鼓作氣跑到停車的地方,開車解鎖繼而驅動。
等到車子緩緩地在朝著龍疆鎮的小道上行駛時,季明珠總算回過神來。
“不是,我剛剛心虛什麼啊!”
“你說呢,大概心裡有鬼吧。”江寂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直視前方,聽這語氣,竟像是覺得她很好笑似的。
“你才有鬼!”季明珠用手當扇子,朝著自己扇了扇,”嚇死我了,他才小偷呢,我們這麼正經的人。”
說到這兒,她還頓了兩頓。
人確實是正經――就大概可能做的事可能不太正經。
扒人家門什麼的,略有些羞恥。
“現在看到了心裡好受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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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說實話吧,其實自從來到瑞士,和她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我就覺得很好受了。”
季明珠說著,兩眼彎了起來,“江寂,這樣子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媽媽也算是參加了
我的婚禮。”
在這樣一個小小烏龍,看似兵荒馬亂的夜晚,風很暖。
神明在上,主應該能庇護每一個相近的人吧。
......
這次的婚禮,一半交予包機而來的團隊,一半予以了長輩。
林曼兮事無巨細,大事小事,都按照季明珠的意見來,無時無刻都會詢問一番。畢竟,婚禮這種格外重要的人生經歷,還是得自己滿意才比較好。</</pp>
因為這次前往瑞士參與婚禮的多是雙方長輩,人員也並不算多,所以有關婚禮的幾個環節,也都不長。過程清晰明了。
程熾那邊抽不出空來,復工以後就看不著人。連棠和肖譯才是緊趕慢趕,總算是挨著這幾天過來了,雖然是一如既往的,在大體上抱怨了下兩人搞浪漫搞到國外來了,仍是送上了祝福。
季明珠對於”搞浪漫”這個形容不置可否,但她也沒想著要解釋。
有些窩心話,還得是關上門以後,放在被窩裡慢慢說。
因為是在當地的禮堂中進行,因而,是無比莊重而神穆的。
半早上的時候,季明珠化好妝,換了衣服,便被人拉著去了教堂旁侯著。
她和江寂在這方面隨了鄞城當地的習俗,婚禮當天,日出而起以後的新婚夫婦倆,得暫時隔開,見不到面才好。
這次為兩人舉行婚禮的,作證詞和見證的,有當地的牧師,和龍疆鎮的鎮長。
聽聞中國貴人遠道而來,要在這邊結緣而婚,鎮長受邀之下,答應了這個請求,如今這般,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
教堂周遭開的有熱烈的小雛菊,附近周遭一圈兒覆蓋有熱烈的玫瑰,嫋嫋娉婷地挨著,明媚燦爛,一如這一天所有的詳盡美好。
季明珠手捧著捧花,挽在季少言的胳膊裡,隨著緩緩推開的門,即將要邁進去的時候,心跳顫然。
她清楚地知道在裡面的是誰。
而那個誰,正在等待著她。
“爸爸,我有點兒緊張。”季明珠說著,手開始無意識地攥著婚紗上的珍珠。
相比於之前生日宴上的高定款,這一次的婚紗,由上至下,都由世界最著名的設計師,一寸一寸手工縫制而成。
從頭到尾耗費三個月,光是聘請的費用,足以再次承載一次生日宴會了。
袖珍的晶鑽,以及瓷白的珍珠,被縫在了輕薄的紗裡,隔層間。
美好,都藏在了細枝末節裡。
知女莫如父,季少言感受到了季明珠的緊張。
“我在呢寶貝,挽緊我。”他笑了下,語氣輕緩,“無所不能的季小公主居然也有這麼一天,我真應該錄下來。”
“你小點聲......確實是全程錄制的......你可不要讓我沒面子啊........
.”
季明珠這句話也是有緣由的,這麼重要的日子裡,江寂如法炮制,將那個當初幫忙錄制拍攝求婚現場的團隊拉了過來。
但因為是在教堂裡,所以每個人都隱藏在暗處,幾乎看不見。
“寶貝,去吧。”在季少言這句話落下以後,季明珠率先抬眼。
但在她面前呈現的,不是禮堂內的布景。
是一扇門和另一扇門之間,進行過渡的空間。<<//p>
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華美又細軟。
而後,季明珠的動作――在觸及到眼前驟然出現的人的時候,當即便愣住了。
來人一如季明珠之前見到的那般,隱在了江南的水墨畫裡。
嬌美纖細,嘴角淡淡地翹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極具蒲葦之姿的女人,看起來仍然如此的年輕。
她的話喀在喉嚨裡,醞釀了好久,隻逸出來一個單音節,“柳.........”
柳溪幾步邁過來,“明珠,新婚快樂。”
“......您......您都知道了?”季明珠忍下泛上來的無邊淚意,胸腔之間繁雜情愫互相擠撞敲打著。
柳溪淺淺地笑了笑,“抱歉,我還沒能完全想起來。但我很喜歡你,第一次見到你就倍感親切,你不像是我接觸過的其他人那樣,讓我有抵抗的情緒。”
“今天受邀過來,我送上的,是我最由衷的祝福,無關其他。”柳溪拂去季明珠眼角晶瑩的淚珠,“別難過了,這麼漂亮的姑娘,在這樣的日子裡,應該要開心。”
其實,她自己也在找尋一個答案。
柳溪沒說的是,她從中國再飛回瑞士,抱有的何曾不是震驚的情緒。更何況,還有那位強勢追逐的男人。
而所有的謎團猜測,一切的一切,終止在一份白底黑字的,有關於她和她的親子鑑定書上。
思索良久,柳溪還是來了。
“孩子,進去吧,裡面的是你往後一生的幸福。”柳溪也沒再耽擱時間,輕輕地推了季明珠一把。
“您和爸爸......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和我爸爸,會和我一起進去的吧?”
季明珠還沉浸在突如其來,驚喜又不可置信的情緒裡,所以,她成功地語無倫次了。
她很久沒有這麼笨拙過了,僅僅因為對於柳溪的稱呼,話語間便百轉千回了無數次那般。
說都說不清了。
”當然,我就在你身後,你先進去吧。”柳溪笑著,眼眶中也被感染的帶上了湿潤的淚,“去吧,我會一直看著你。”
季明珠定定地看了柳溪兩眼,繼而像是海平面上飛揚著的海鴿,朝著太陽照常升起的地方,不斷前進,“好,那我進去了!”
話落,她利落地推開又一層的大門。層層疊疊的玫瑰芳香撲面迎起。
如若說,門外門內隔開的,是兩個世界。
那麼此時此刻,這兩個世界,悄然地融合了。
往前,是她一生的幸福;往後,是她一生的掛念。
季明珠一步又一步,緩緩卻堅定地往前邁。
道路前,熟悉的那道身影,筆挺又清落。
教堂上五彩的菱格窗落下來斑駁的光影,落在江寂如玉的面容上。
但他像是毫無知覺那般,視線像是繩索,就這麼定定地望著不斷走過來的她。
還未等到季明珠走到,江寂就緩緩地朝著她,伸出了手。
兩旁長椅上落座的人,那些在現場見證的人,都在屏氣凝神,等待著。
一時之間,除卻時鍾嘀嗒著淌過的聲響,安靜的過分。
季明珠快速幾步,將
手搭上去。
下一刻,江寂修長有力的手便緊緊地攥住她的,繼而將人往自己的懷裡帶。
用力的,握緊的,像是永遠那般的。
“江寂,你終於是我的了!”
小公主在這一天,終於成功地,嫁給了屬於她的騎士。
江寂順勢附在季明珠耳畔,緩緩開口。
――“很榮幸,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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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新婚番
整個婚禮的流程都很簡單,並沒有繁雜的其他儀式。
撇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環節,最熱鬧的,大概是坐在教堂排排長椅中的人們。
方才季明珠被江寂攥到懷裡,兩道人影互相重疊且徑自低低耳語的時候,略顯稀疏的人群之中就爆發出一次小小的驚呼。
打趣聲不絕如縷,偶有混合著的,還有輕微的口哨聲。
牧師宣讀完誓詞後,江寂和季明珠交換了彼此的飾品。不過,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給她的,是之前那枚珍白海洋的“掌上明珠”;她給他的,是相似同款的,象牙白摻著藍的袖扣。
當地的龍疆鎮鎮長目光祥藹,自一開始就注目著這對看起來格外優秀的年輕人――哦不,應該是用年輕的新婚小夫妻來形容對方了。
而後,他代表著全鎮的人民,予以這對小夫妻,最誠摯的祝福。
“聽聞你們倆在這邊得了緣,這樣說來,你們和我們之間,也算是一種緣分的存在了。希望你們日後也能夠常來鎮上拜訪,我代表龍疆鎮上的所有鎮民,和上帝一起,祝願你們白首不分離!”
鎮長祝福完,白胡須都激動地一翹一翹的。
江寂和季明珠同時致謝,而後,兩人默契地將視線收回。一時之間,兩人目光憑空交匯。
自天頂,自側邊菱格窗,自一旁的拱形玻璃處所散下來的光,直晃晃地灑在兩人周圍。
空氣裡有細微的塵埃顆粒,起起伏伏。
仿佛也以此照亮了兩人未來的一片明耀。
季明珠戴有的頭紗模糊迷蒙,明豔的臉蛋看不太真切。
但自縫隙隔間所透出來的視線騙不了人。
江寂輕輕撥開那潔白的頭紗,而後低頭埋入,捕捉到她唇的位置,沉沉吮啜。
“新婚快樂。”
......
誓詞過後,便是新人自主的環節了。
季明珠先前拿著的那束捧花,雖然歷經各種擠壓和遺忘,但仍然是好好地堅|挺著,並沒有因此而蔫掉。
扔捧花這個項目,可謂是每個結婚典禮上的重中之重,也是最精彩的部分。畢竟這是個好兆頭,誰接到了便是
季明珠的目光繞過全場,心裡其實有了打算。
適齡的女子很少,但要說有,也是有的。
譬如某位在推進她和江寂感情之路上做出巨大奉獻連姓女子。
季明珠這般想著,低頭忘了眼手中的捧花。
這束捧花也是花了心思的,裡面花種的挑選,以及如何纏繞包裝,都是講究。
外圈是蓬然的滿天星,星星點點地綴著,寓意著――思念、青春、夢境、真心喜歡。
內裡放置的是香檳玫瑰,寓意著――誓言、承諾、至死不渝。
兩條
相逢,這幾乎就是江寂和季明珠一路走來的最佳詮釋。
那場夢裡,最青春朝氣,最無法取舍,最幻想成真的部分,在某一天,真的變成了現實。
――“好了,新娘可以在此刻扔出捧花了,我們也可以期待一下,到底是哪個人能夠成為今天的幸運之星。”